许重熙《嘉靖以来注略》记载的壬辰战争
许重熙(1582-1660),是明末清初的史学家,与钱谦益(1582-1664)是同龄人,两人也有学术上的交流往来。许重熙的《嘉靖以来注略》,又名《宪章外史续编》,和钱谦益的《牧斋初学集》一样,都以丁应泰的《东事始末》为底本,记载了壬辰战争的史事,可见两人分享过史料资源。对于明军在壬辰战争的作为,《嘉靖以来注略》基本上持否定态度。在这本书里,认为壬辰战争的结束,只是归结于丰臣秀吉的死亡,而明军则多次大败亏输、接连死伤惨重,相关涉事人员只知道隐瞒事实真相、向朝廷虚报战功,而揭露此事“真相”的丁应泰、徐观澜都受到相关利益团体的陷害。甚至,在这本书里,连露梁海战都是不存在的,直接无视。壬辰战争的最后一幕,这本书描绘成日军因丰臣秀吉之死已经不想打下去,明军趁机以重金贿赂日军,利诱其撤兵,双方又相互交换人质。而以上这些,都是许重熙基于丁应泰《东事始末》做出的记载,可见丁应泰其人作为失意者的用心险恶之深。丁应泰对明朝东征军的指责,很多都不是事实,只要与良质史料一对照,他的那些谎言就原形毕露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由于《东事始末》原本现在已经失传,依据此书为底本编纂的《嘉靖以来注略》和《牧斋初学集》,就成为了我们了解当时对壬辰战争的另一种负面声音的资料。《嘉靖以来注略》也提供了这样的一些消息,比如在壬辰战争期间,明军想在朝鲜屯田,但是朝鲜国王怀疑明军另有所图,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其实更详细的记载在范景文的《昭代武功编》收录的壬辰战争章节)。在壬辰战争结束后,朝鲜国王也没有对明军感恩戴德,而是催促明军立即撤兵,断然拒绝了明军的驻兵要求,并坚持不解决明军的粮食问题。这些记载,相比《嘉靖以来注略》指责的明军作为低下来看,其实显得更加真实,更贴近当时的实际情况,也不禁令人唏嘘。
以下为《嘉靖以来注略》收录的壬辰战争部分原文记载,今据《续修四库全书·三五三·史部·编年类》一书辑出。不能识别的字以○代替。尚未对文字进行校对。
○(壬辰。万历二十年)议出师援朝鲜。朝鲜虽为中国属国,故亦臣附日本。日本酋平秀吉,起自人奴,果以雄杰善兵,致位关白,将谋篡国。命行长、平秀嘉、清正某等,率舟师直逼釜山,陷庆尚、掠开城,分陷开德等郡。朝鲜人望风奔溃,王李昖弃王京,走平壤。复走义州,愿内属,乞援。日本清正出平壤西,获朝鲜王二子,驻兵咸镜道。督府以闻,本兵石星议遣人探之,用嘉兴人沈惟敬奉帖谕朝鲜王,别令副将祖承训、史儒将兵渡鸭绿,抵平壤援之。
○倭酋平秀吉废山城君,自号大阁王,改天正二十年为文禄元年。
○祖承训兵至平壤,为倭兵所歼,史儒死之。
○石星募能入倭开说者,沈惟敬请往宣谕,遂抵平壤。行长令牙将以肩舆迎之,执礼甚卑,称秀吉曰“大阁”,愿入朝鲜,与朝鲜并为外藩。惟敬归报,石星以闻,加惟敬游击,往谕倭撤兵归岛。以侍郎宋应昌为经略,郎官刘黄裳、袁黄为赞画。
○十二月,以李如松为东征提督。时赵志皋当国,张位新参,志皋虚己冯之。位引杨一清、翟銮故事,欲经略东陲,志皋固留之。石星乃推宋应昌,位颇不悦。及宋请蓟辽兵将,星希位意用如松。应昌已遣惟敬入平壤归。如松至军,大会文武将吏,叱惟敬奸邪当斩。参军李应试请间,曰:“籍惟敬绐倭封而阴袭之,奇计也”。应昌、如松以为然,遂誓师东渡。
○(癸巳。万历二十一年正月)沈惟敬三入平壤,约以新正七日,李提督斋封典过肃宁馆,行长命牙将二十人来迎。副将李如柏易倭寡,擒之,倭惊溃逸去,仅杀三人,以首捷报。倭将还告行长,行长问惟敬。惟敬曰:“必通事违情两误耳”。行长令亲信小西飞驒守藤随惟敬谒如松,如松加抚遣归。平旦,行长伫风月楼,候瞻龙节,倭俱花衣夹道迎候。如松将士整营入城,诸将畏倭,逡巡莫入,形遂露。倭急登陴拒守。如松麾兵攻之,谕诸将无割级。南将吴惟忠奋勇登城,倭退保风月楼。夜半,行长履冰过大同江,还龙山。旦日,如松入城,窃级上首功,南人、西人皆无级,一时哗然。赞画袁黄面折如松以三不可。经略乃令辽人均功与南西两军,并以一级叙惟敬名下,以大捷闻。辽人之窃级也,多朝鲜人腐首。朝鲜人恨之,以倭弃王京遁告。如松信之,轻骑趋碧蹄馆。驰至大石桥,马蹶伤额,几死。倭大围之,仆夫李有昇力战,援如松出围。过桥者尽死,有昇亦战死,仍以猝遇倭闻杀捷报。大兵退守开城。
○东师自碧蹄之败,军气大索。有谍言清正截鸭绿江,遮我归路。经略宋应昌茫然无措。刘黄裳议还辽避之。袁黄幕客有冯仲缨者,请使清正说之。因请同事金相为副,应昌付谕帖以往。至咸镜,留相外观形势,单骑突入倭营。清正盛张军威迎之,冯仲缨立马大言,清正慑服,率诸酋诡辩受谕,亦以秀吉受封为请。仲缨约先还朝鲜王子、陪臣,清正唯唯,随令王子、陪臣见仲缨,与订盟,交割王京,传示拔寨东还。仲缨诓之曰:“恐朝鲜人有邀之者,慎防之”。清正既行,金相领健卒百人,俟倭尽,邀其星落者杀之。黄裳忌黄收功,责其通倭结好。仲缨示以所杀,乃愧服。分级十之三,与刘门下。应昌叙功具奏,如松怒,揭仲缨卖倭宵遁,论以军法,并揭袁黄罪,袁遂削籍去。如松欲乘倭惰归击之,而倭步步为营,用分番休迭法以退去。别将刘綎、查大受、祖承训等各进屯险,倭大惊,前移釜山,屯粮为久戍计。兵科候庆远谓全师而归,所获实多。上乃谕朝鲜王还都王京,我兵以次撤归。经略疏请,俟倭尽归,量留防戍。
○提督李如松驻师平壤,匮饷不给。参军李应试曰:“师老粮尽,坐待何为?沈惟敬、冯仲缨不足使乎?”如松乃诣定州,与应昌谋。适副将查大受得倭文一角,词意甚谨。先是倭以天正纪年,至是称万历,称陪臣云云。如松乃召惟敬私语,定计以亲信守备胡泽副之,驾小舟直趋龙山。行长曰:“往事不必言,大阁托我大事,今日天朝如何?”惟敬曰:“经略、提督殊悯惜,第无降表,难以据奏耳”。行长曰:“须天使至南戈,会大阁裁之”。惟敬还报,应昌以谢用梓(原文误作谢周梓)、徐一贯为正副使, 赉谕帖往。惟敬先驰报行长,行长即集平秀忠、平正成诸酋于王京(原文误作玉京), 迓徐、谢二使入。二酋曰:“必责我众退还海岛,沈大人当送至釜山”。
四月十七日,倭众出王京。如松令诸军次第进发,正成、行长状上经略、提督,献米五万石,诸将各分市于其下,兵士大赖以安。黄应裳劝如松蹑倭可得利,遂驰度鸟岭逐之。倭人还兵复仇,遂攻下晋州。
○六月,沈惟敬及二使至南戈崖。平秀吉貌礼甚恭,付还王子临海、光海二君,及将相三人。三都八道,悉还朝鲜王。使小西飞驒守藤赉乞封表,随二使入境。
○东师归,上谕本兵许封不许贡。宋应昌再遣惟敬入倭营,趋谢表。
○十二月,以侍郎顾养谦代为经略。宋应昌及李如松等取回。
○(甲午。万历二十二年)七月,议日本封贡。时顾养谦受代于宁远,宋应昌待罪都门□告归,刘黄裳亦论去。南兵将领吴惟忠等先已西还。倭师小西飞留广宁,表文且至。养谦□奏身任封倭,千年可保无虞。下廷议,诏小西飞入朝。群臣或奏言不便,已而定议封之。
○九月,改顾养谦河○侍郎,孙鑛为东征总督。
○(乙末。万历二十三年)倭使小西飞驒守藤如安奉表入京,有旨从厚礼待,以体怀柔远人之意。
○二月,封平秀吉为日本国王 。命临淮侯子李宗城、都指挥杨方亨充使,赉封敕,同惟敬往倭国。
○加建州酋奴儿哈赤为龙虎将军。
○勋卫李宗城奉使往日本,所经行之营,在在索货无厌。次对马岛,太守义智,夜餚美女二三人,更番纳行帷中,宗城安之。倭酋数请渡海,不允。义智妻行长女也,宗城闻其美,必欲淫之,智怒不许。适谢用梓(原文误作谢周梓)侄谢隆与宗城争道,宗城欲杀之,隆诓其左右,曰:“倭奴三三两两,蹑足附耳,似有变”。宗城惧,弃玺书夜逃。比明失道,自缢于树。追者解之,遂奔庆州。副使杨方亨檄文于朝,臣工默然。督府直指皆言倭情未变,正使自为奸人误耳。乃改方亨为正使,惟敬为副,立限渡海。
○九月,准复建文帝年号。
○(丙申。万历二十四年)九月,杨方亨、沈惟敬奉册如日本鳥撒○。平秀吉斋沐三日,郊迎节使受封,行五拜三叩头呼礼。礼毕○使者备至。朝鲜王议遣光海君致贺,已而嬖臣李德馨言,使州判奉白土紬为质。秀吉怒,告惟敬曰:“若不思二子、三大臣、三都八道悉尊天朝约付还,今以卑官微物来贺,辱小邦耶?辱天朝耶?”惟敬慰谕之。秀吉曰:“今留石曼子兵于彼,候奏闻天子处分,然后撤还”。翌日,具货物数百种奉贡,遣使斋表文二通,随册使渡海。至朝鲜,廷议留使于朝鲜,取表文进验。其一通谢恩,其一通乞圣天子处分日本、朝鲜两国是非。众皆谓真伪未可知,而异论纷然矣。
○(丁酉。万历二十五年)兵科徐成楚奏报倭情紧急,奸臣党弊天聪,谬谓只争礼文。
○石星请自往朝鲜,谕两国就盟退兵。不许。
○再议东征。先是,总督孙鑛别令其下叶靖国致礼清正,约杀行长,付封典与清正成功,为清正所拒。孙惭阻,乃欲破坏封事,与石星相忤 。刑尚书萧大亨欲代星位,扰其功。张位在内阁,必欲以武功表异。于是科道争论星辱国,就逮,而孙鑛亦罢。遂以邢玠为总制、麻贵为备倭大将军、杨镐为经理、杨汝南、丁应泰为赞画。
○册封日本正使杨方亨直陈封事始末云:“向凭沈惟敬主张,于六月渡海,九月至大坂。秀吉受封之时,委行五拜三叩头礼,呼万岁。次日至寓,称感戴天恩。翌日向沈惟敬责备朝鲜礼文,欲候上命处分。惟敬即叱其非。臣语惟敬:‘封日本原为朝鲜。得陇望蜀,岂在责备朝鲜礼文而已哉?封事恐终无成’。因奏呈石星私书数函,见星始终期待封事之成也。九卿科道录犯人慎懋龙口词,言孙总督遣人侦探,清正并无求封意。犯官李宗城诬称惟已娶倭女,表文皆惟敬伪撰”。有旨,命逮惟敬、石星。
○五月,麻贵抵辽阳,请济师。邢玠疏请募土汉川浙兵,并调蓟辽宣大川陕兵,及福建、吴淞水兵,刘綎督外兵听剿。贵密报候宣大兵至,先取釜山,则行长奔、清正走。玠以为奇计策,乃檄杨元屯南原、吴惟忠屯忠州。
○七月,麻贵至碧蹄。以行长营釜山、清正营西生浦□山,当东西扼险,再请益兵。大学士张位请屯田于开城、平壤。朝鲜王以□□为辞,议寝。
○玠令杨元执沈惟敬,以绝倭和议。元就惟敬营执之,缚至贵营。玠遂荐元运用如神,生擒□奸。
○倭闻惟敬被执,盛兵西下。清正围南原,破之,遣人卫杨元西奔。玠时在辽阳,大惊。麻贵请于玠,欲弃王京,退守鸭绿江。海防使萧应宫以为不可,自平壤兼程趋王京,叱贵止之。玠召参军李应试问计,应试请庙廷主画云何。玠曰:“阳战阴和、阳剿阴抚。政府八字密画,勿泄也”。应试曰:“然则易耳,倭叛以处分绝望,其不敢杀元,犹望处分也。直使人谕之曰:沈惟敬在,即退矣”。因请使李大谏于行长、冯仲缨于清正,玠从之。玠请李如梅充御倭副总兵,赴朝鲜。
○九月,倭至汉江。杨镐遣张贞明持惟敬手书,往责倭动兵有乖、静候俟处分之实。行长、清正感尤清正轻举,不进王京(原文误作玉京)而退。贞明返至中途,为人所刺杀。贵报青山、稷山大捷。应宫揭曰:“倭得惟敬手书而退,青山、稷山并无接战,何得言功?”玠、镐怒,遂劾应宫框怯,不亲○惟敬。兵科候庆远参之,遂并逮,同石星下诏○○,而星与惟敬俱坐大辟。应宫请戍,天津副使○○○揭称天津不必防,海运必不可行,船必不可用,与邢玠意忤。杨镐劾其阻挠,逮之。
○十一月,以御史陈效为监军兼按辽刑。玠疏请○○清德州仓米堆放天津,募船运入军中。
○○化 ○○ 入犯浑河、辽阳,男女屠戮一空。
○(戊戌。万历二十六年)经略使李大谏通行长,约勿援清正。麻贵遣黄应旸赂清正约和,而率大兵奄至。至其营,令陈寅攻山寨,身先士卒,冒弹矢勇呼而上,斫栅两重。清正白袍跃马,督倭拒守。其第三重栅垂拔,杨镐密令茅国器窃割倭级,国器以李如梅未至,不便首功,遂鸣金罢战。诘朝,如梅至,攻之不拔。卢继忠独破太和江寨,如梅忌之,调之南关。翌日,倭以女子诱战,伏兵冲解生兵,解生大败。又二日,朝鲜臣李德馨讹报海上倭船扬帆而来,镐不及下令,策马西奔,诸军遂溃。此新正初三事也。清正纵众逐北,我兵死者万余。游击卢继忠三千人歼焉。镐、贵奔星州,撤兵还王京,会同玠露布,言蔚山大捷。诸营上簿书,士卒亡者二万余,镐大怒,驳改,止称百十人。丁应泰闻蔚山之败,惭惋,诣杨镐,问后计。镐示以内阁张位、沈一贯手书,并所票未下旨,扬扬功伐。应泰怒,验进退实情,并取镐所驳阵亡兵马册。封进。
○邢玠奏称蔚山之役,取城破寨,擒斩焚溺,贼酋不知碎首何所。抚臣杨镐亲临行阵,冒矢石而不顾,尤人所难,诏褒美之。
○四月,虏寇辽东。总兵李如松袭之,死于阵。诏李如梅自朝鲜驰还,代之。赠如松宁远伯少保。
○兵部题征倭之兵,水陆共九万。限五日抵朝鲜。陆将麻贵、刘綎、陈璘。水将周于德、郑之龙。
○五月兵部题:杨元南原之败,亡军二千七百、,马三千。
○六月,赞画主事丁应泰奏:“贪滑杨镐丧师酿乱,权奸张位、沈一贯结党欺君。蔚山之败,隐痛不以实闻。镐于倭,则弃军而潜遁,兵散则议屯守以掩罪。李如梅欺虐将官,淫掠属国,既已○事,乃复冒功。辅臣答镐书,位有利害祸福,与君共之。一贯有后来疏,须先投揭而后上,以便措手。并录御史汪先岸论镐拟票留中之旨,密缄示镐。自有东事以来,阵亡已逾二万,前后费饷六七万。镐有媚倭将清正者,镐当○二十八事,可羞者十事。如梅当斩者六,当罪者八”。上览奏大怒,下部院议。内阁赵志皋请行勘,科臣○完璧、徐观澜交章谕位,位乞矜察处分。上曰:“杨镐乃卿密揭屡荐,夺情委用。今朋欺○事,忠义何在?○准闲住”。寻削籍。
○部拟候庆远勘东征军事。上不允,特旨用徐观澜。
○改万世德经略朝鲜,监军陈效专驻朝鲜,纪察功罪。
○赞画丁应泰获朝鲜○申叔舟《海东纪略》一册。见其纪年,大书日本伪朔,而书永乐、宣德正朔于伪朔之下。应泰上其书,又闻朝鲜求地于玠,玠许之,具题以宽甸夹江洲地○予。应泰上疏,摘发李昖奸状,有旨并勘。勘臣将至,玠急令麻贵趋清正、董一元趋正成、刘綎趋行长、陈璘水陆趋海。
○七月,邢玠请免东事行勘。不许。
○刘綎兵逼行长营,使吴宗道约行长为好会,行长许以五十人往。綎大喜,分布诸将,四面设伏,令健卒诈为綎,而綎诈为卒,执壶浆待。令军中曰:“视吾出帐,即放炮,围倭众乱斫”。翌晨,行长果从五十骑来。伪綎磐折迎于帐外。及席,行长顾执壶浆者曰:“此人到有福气”。綎惊愕,置壶浆而出。司旗鼓者骤传炮,伏兵尽起,行长腾跃上马,从骑一字雁列,风剪电掣,旋转格杀。游击王之翰率黔苗兵来援,倭始夺路而去。明日,行长遣人谢宴。綎亦遣官谢,谓昨登席放炮,敬容礼也,误生疑心。行长唯唯,遣使遗綎巾帼。綎进攻城,潜出千余骑扼之,綎败北,丧士卒千余。陈璘亦弃军遁,覆舟溺死者万余。綎、璘互相忤揭,玠概不以闻。麻贵至蔚山,望之空垒,急趋而至。忽然旌旗蔽空,贵策马而逃,丧兵七千。董一元使茅国器约正成完封局,正成阳听之,奄杀我兵殆尽,僵尸四十里。勘科徐观澜闻报,大骂诸奸,惨奏四路丧败。旨下部再勘,诏斩马呈文、郝三聘以○。一元等各带罪立功。上见丁应泰疏,谓御极二十六年,未见忠直如此人者。书其名于御屏。一贯惧,赂玉熙宫宦官知文溪演东征戏文。荧惑圣览。上乃○威,复召一贯入阁,而台省急攻志皋○籍不出。
○宴建州进贡夷人奴儿哈赤等。
○十一月,倭将各统兵归国。时平秀吉已于七月九日死,诸酋久有归志。玠敛军中金赂倭酋,随之渡海,求秀吉之子永结和好。诸酋欣然扬帆,同日南去。经理万世德自六月受命,迁延不敢前。比闻倭退,兼程驰至王京,会同邢玠奏捷,遣三百人分送三酋渡海。而三酋亦遣百人送玠,渡鸭绿江。玠即缚之,以献俘云。
○主事丁应泰再疏玠等选茅国科假官赉赂,随倭渡海,并无战功,伪奏○捷,一切奸状。给事刘余泽、陈如吉劾应泰妒功。有旨,应泰回籍听勘。
○勘科徐观澜亦抗疏参一贯、大亨、玠、世德四凶党和卖国。疏至长安,户侍郎张养蒙尼之不得上。观澜复疏言:师中积○,阖外虚文,弊端种种。臣未勘者尚十五营,抱病未历。臣不敢违避嫌怨,以妨军政。时观澜方驻辽造册,俟册完复命。身历釜山、蔚山、忠州、星州、南原、稷山。查核各处败状,据实入册。大亨危之,一贯遂简观澜前疏中有抱病语,票准回籍调理,改给事杨应文代完勘事,盛称玠鸿代,而中外遂莫敢言。
○(己亥。万历二十七年)二月,吏科陈维春劾奏赞画主事丁应泰神奸党倭卖国。蓟辽总督邢玠奏称监军御史陈效为丁应泰所逼,身死异域。初,效同陈给事会勘,自誓曰:“效若庇同年杨镐,则不生还”。后竟食言。及应泰疏出,乃曰:“吾为群丑所误,官何足论?奈不讳于名简何”。至南原,与万世德对坐,举茶遽仆,顷刻死。
董其昌云:倭以平秀吉之死,因而惰归,非战之功也。应泰以玠为赂倭,科臣即以应泰为党倭,岂为笃论?而应泰以此永废,可惜矣!玠谓效之死为应泰所逼,不胜忿○以激皇怒。夫御史气吞郎署,岂受应泰凌○而死哉?即言观理,是非自见。
○命东征将帅刘綎、麻贵、陈璘、董一元回兵南征。
○七月,给事中杨应文勘报东征功次,四路擒斩如邢玠所奏。玠荫锦衣世官,荫子入监。綎、璘、贵各升级。一元复职。镐以原官叙用。陈效亦荫子锦衣。沈惟敬弃市。
○始撤朝鲜戍兵。先是玠、世德与朝鲜王李昖议留兵善后。昖固拒不从,曰:“不战而去,何必善后!小邦无粮,不敢留兵”。监军陈效怒曰:“不留兵,岂成战局?”因强留兵万五千,朝鲜不肯给饷。户尚书陈渠谓七八年来所费本色百万,折色○百万,必朝鲜办饷,方可议戍。署兵尚书心知朝鲜苦,遂议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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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鳳翽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0-11-20 22:1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