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9.25
对,我是时候开始讲述我的故事了,因为昨天晚上完憋了一口气,一直到现在(今天下午)我还愤愤着,又想怪自己软弱之极,不仅因为在面对那两个干瘦的黑人时居然毫无对策,痛失了我的30块钱,还因为我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因为我已经够惨了,昨天晚上我还把锅忘在了地铁里,昨晚我骑车去De School的Party被拒了,昨晚我还被抢劫了。
但我告诉自己,我要原谅他,首先他肯定活得比我要惨,然后他肯定也比我要坏,所以认识他我就认识了一个比我还坏的人,如果他还活着,我也一定能活下去。我没有去想也许他的坏比我要逼不得已得多,那时我正在急于安抚自己受损的心,30欧元是很多的,当时他和我走到荷兰皇宫前的广场,压低声音让我给他20块钱,他的小弟骑着自行车在他身后伺机而动。
我心里伤心的一部分原因还包括我对黑人的印象又多加了几分怯懦。其实深更半夜,一个看上去孱弱无力的中国人行走在红灯区附近当然很容易被盯上,我只是在瞎走,路对过的一个矮小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黑人说了声Chinese man,我没有理他,我听见他身边的看上去哆哆嗦嗦有点神经病,同样干瘦的白种老女人跟他说那也许是日本人,我继续往前走,不想理他,没想到他自己骑车过来了,到我身边,问我从哪里来。然后我们三个就一起走,我是走着走着才发现的,我不知道怎么脱身。
他告诉我说不要担心,在阿姆斯特丹没有人会碰你,并问我想要不要女孩。
我说我不要。他说你要不要去Party,我说不要。他说你那你要什么。
我说我就是到处看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是为了去看看半夜的红灯区什么样的,好看或不好看的白种女人几乎全裸的站在一格格玫红色的玻璃柜里。)
终于走到了路口,我指着皇宫说我要去那边,干瘦白女人卷好了一根掺了很多烟丝的大麻,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了,但小个子还要跟着我,我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黑干瘦小伙子在前面看着我们。
上次的这种经历是在加德满都的华人街附近,当那个同样干小,皮包骨的,脸上还有刀疤的家伙把我带过马路,绕了一个圈然后又新的人跟上了我。当时我并不很害怕,还微微有一种想看看尼泊尔的坏人有多狠的感觉,我觉得应该没有安徽的河南的四川的广东的东北的内蒙的狠。
可昨晚不太一样,昨晚我很伤心,他骑车走后还冲我打手势,我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可能也感觉到了,所以还一直回头看看,我当时多希望他能回来找我,还给我十块钱也好。他本来说要二十的,后来看我掏出来三十就全要走了。我掏出来三十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裤兜里的哪张纸是二十的。我怕我掏出来十块,他又会让我掏出二十,可其实就算在这里也可以赌一把的,可我的脑子,在他提高声音说321的时候就慌了,我怕他拿出一把小刀来捅我,而那个小弟也在靠近。
我在荷兰皇宫前被抢劫了,虽然那一刻我也没有多怀念紫禁城,但我也又想起有次半夜我主动和路边喝酒卖破烂的流浪汉搭讪,他收破烂的三轮车直接撞在了护栏上,我以为他需要什么帮助,直到他厉声的酒腔问我知不知道’杀’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才慌了神,意识到自己又主动走进了一个陷阱,而且不知道怎么脱身。如今我几乎成了一个陷阱成瘾者,我自身也成为了一个黑洞。我清醒地观察着贪婪自私的欲望而无能为力,任凭自己随着习性而为。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在龙泉寺已经住下三周多了,那时我应该在和帅帅剥树根吧。在山上也真好。这么一晃神我忽然发现我很久没有向往什么了,我明明应该向往北极的极光和冰河,而我却每日在与自己的形象作斗争。寺里虽然愚昧,但有隐隐宁静的意味,并劝人向善,解人负累。我去寺里住是因为在北京租不起房子了,当时签合同的时候我不经思考的只签了半年,租不起房子是因为我不想赚钱,因为我懒,所以还无聊,同学们是躲起来创作,我是躲起来抽大麻玩游戏看A片,而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在同一段时间里,我还做大礼拜,倒立,瑜伽,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吃的健康营养美味。大麻毁我一生。
刚开始抽大麻的那段时光真是太美好了,大概五六年吧。最近都感觉不到飞了,自从三个月前的LSD升天之旅和两个月前Turbo带给我的三次死亡之后,我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体很衰弱。但是我总在想,我在好起来吧,我要好起来,我要一天一天好起来,我都来荷兰了,还有大神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