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1

十月的第一天，共和国的生日，丧失过多水分的一日。

九月上旬买的收纳品，终于在九月的尾巴收到。是网购历史上最糟糕的一次体验，温和的慢性子也被这磨人的等待逼到崩溃的悬崖边缘，最后甚至以投诉威胁店家才等到了快递发货。但收到整箱快递的感觉是快乐的，脏衣有了一个巨大的窝，洗澡不用抱着一堆洗浴用品来回，和整齐地立在靠墙地毯上的书对视，台灯下是贴着备忘录的小木板。只余下迟迟因为敲不进钉子而无法挂上的置物架，等着哪天趁房东出门再大力地教训一下这为难我许久的墙壁。

也在今天醒来后去收了新的快递，买了快乐水回家，拆封了刚买的机械键盘。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准备的冰块，冲了杯冰咖啡，却只是撕个吐司泡个燕麦的时间，将木托盘端到书桌上冰块就消失无踪了，余下杯壁微凉的触感。关上灯，在漆黑的房间里看《广岛之恋》，屏幕的光投在杯盘上，玻璃杯的边缘隐约在发光，盯着那边缘，脑海突如其来的放空，有一瞬间不知身处何处。

和母亲的吵架是昨夜就有的余感。当手机屏幕亮起熟悉的名字，心头泛起的也是熟悉的焦虑。难以描述那股想要逃离的冲动，又被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将双腿钉在原处。和以往一样，躲过了第一个来电也会有接连的无数个，挣扎建设了一阵子还是硬起头皮接了电话，也和以往一样，惯常的话题，惯常的说教，惯常以我崩溃的泪水和争吵结束。只是这次挂电话前却还提醒我第二日九点记得看阅兵。

如果是可以忘却自己或是患上那该死的斯德哥摩症就好了，但事实是没有。还清醒的我还在试图挣扎，试图抗议，连顺从的欺骗也不愿出口，结局就是因为不愿意看阅兵竟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骂作”垃圾“，在辱骂之后还有所谓关心的视频电话，一团”垃圾“有什么好看好关心的呢。

打完电话后的心情糟糕到极点，找朋友倾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童年与青春期的伤害记忆原来如此深刻，以至于回想起来都会边打字边流泪，在电脑屏幕前哭到泪眼模糊。“低能”“废物”的辱骂、饭桌上当着众人的嘲讽、打在脸上的巴掌、跪在冰冷地板上还要遭受的掐踢和扯头发……只要想起来就会止不住泪水的回忆，原来还是这么清晰和痛苦，只是被视而不见，假装忘记。

也恨自己懦弱，在最有勇气的青春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彻底告别，如今更丧失勇气；也恨天生的泪腺发达，在当年被伤害的时候明明倔得要死不吭腔却因为痛感而忍不住落泪。说起来最恨的时刻就是一边痛打一边还禁止流泪吧，如果生理允许，我也不想在狰狞的魔鬼面前落泪的。

太糟糕了，母亲糟糕，我也糟糕，世界也糟糕。并不存在家是所谓的避风港，只有电影和书籍才是躲避世界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