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多:多米尼克个案
(原文文字略有改动,但翻译腔还是救不回来了)
(同时救不回来的还有一些标点不全,文中黑体字在原文中是斜体字,小标题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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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精神分析笔记》第十卷第三期
翻译校对:儿童精神分析小组--嘟嘟小组
多米尼克个案:对一个自童年期就不能行动的青少年的十二次精神分析治疗
————摘自弗朗索瓦兹·多尔多的《多米尼克个案》
记录和理论的思考
在精神分析的治疗学中,分析记录意义上的临床著作是平凡的。弗洛伊德给我们提供的某些个案的言语和图画的资料——对于儿童精神分析,我想到的是汉斯、狼人——除了他所得出的理论推断方面,这些资料对我们来说无论如何是一个很大的帮助。藉此,他为我们开启了一扇通向个人思考和有教益的评判之门。
当今,人们读了很多从好几百次分析治疗的整体中提取出来的细小片断:这是言语、梦或行为的片断,极频繁的用于证明一个技术研究或关于转移和反转移上的讨论。而选择这些片断的理由却让临床工作者感到困惑。
此外,我常常想在治疗工作中另一些分析家的参与对于这项特殊的工作是有相当大的益处的:为我们明晰了方向——在对所有分析者表达其无意识的东西的最公正的倾听及最大程度的尊重中找到其意义,因而对听者那里的无意识地不受约束的易感性的批评成为可能:因而对我们而言,就可能恢复反转移总将我们蒙蔽了的、真实的分析相遇。
在医院咨询中,我观察到这种工作模式(有旁观者在)仅仅当参与者的在场在我的注意和易感性的自发性下,让我本人不舒服时,才会让与我一起进行精神治疗的主体不舒服。
在这些有分析家参与者在场的分析中,其中的一个人将分析家和病人双方说出来的所有话语记录下来。孩子的画被保存下来,在分析中,在孩子面前,由我完成的他们所做的胶泥的连续状态的草图也被保存下来。记录员的角色看起来是令人讨厌的,但是事后,却有一个极其关健的好处。对于病人和治疗者的表情,伴随着的无意识举止和动作,完全解可以被所有人观察到。一个更加合理的批判性的理解可以在接下来的分析后续研究中得出。
在这个同样被修改的分析的“相遇”技术中,转移的反应必须考虑到有时明显地衍射了转移,或更恰当的说衍射了其情绪成分(其他参与者的在场和倾听)的同时在场。精神分析家的干预以开放的方式考虑了这个。
所有的在医院里参与治疗的人都知道人们会从中得到怎样的教义,知道这样的一种参与允许了的、对分析家和分析的怎样的去神秘化,并非没有个人反转移反应。他们知道,他们从中得到了怎样的、关于分析相遇中所涉及到的分析家的残留自恋形态的经验。
不幸的是这个技术不能推广,既是因为抵抗,也是出于职业机密的考虑。通过我们有意识的选择,同样由于时而允许,时而阻止我们接纳我们的反转移的自恋原因,我们常常被迫面对这些被改动的和高度概括的记录。真实地传递我们的工作经历,这个问题总是存在的。
为了有助于精神分析研究,我认为撰写一个完整的个案是很有意义的。这个以很详尽的方式,以一种或多或少的电报体的风格的记录文本,仅仅是被誊写。我在分析过程中完成了的胶泥草图;伴随着与病人的言说,我“快速画下了这些胶泥的连续状态”这种我习惯了的操作方式,对于我来说是几乎自动的,并且释放了我的“悬浮”注意。
在这里我报告的不是一个公立医院咨询的治疗个案;在多人在场中转移的特殊性使问题更大,于是我宁愿发表一个在医学教育中心的、被看作是《二人谈话》的咨询个案。我选择这个个案是因为这些分析的有限次数,这使这个文本没有太令读者生厌,并且允许我不做任何删除,这为读者提供了一个真实的文本。
这个个案和在家里做的咨询个案不同的是,这些分析的费用是付给门诊部的收银台,而不是给分析家本人。(此外,有一天,通过在火车站对车票的幻想,我们看到这个付费的模式如何在转移中登录。一定数量的钱从一个售票口被递给一个开收据的售票员。)分析的会面和频率是在病人、他的家庭和我之间一起商定的。缺席的分析没有付费。我必须讲的是,在这个案例中,分析的缺席从来不是因为主体本人,而是因为陪伴他的人,或者是因为度假刚好与预定的分析的日子重合了。仅有一次见面的挪动由于我个人原因。
选择这个个案,对此读者可能会想,存在一些非常特别的现实事件,这就错了。每个人,是神经症或者不是,在他的历史中都有很多特别的事件。在精神分析中,重要的不是这些事件,也就是说我们在结构化主体发展的无意识动力学中考虑它们;重要的是主体由于在其中起作用的冲动和人格组织对这些事件做出反应的方式。由于家庭经历的事件在他力比多1发展的不同水平而逃脱了人化的阉割时,这些事件才获得心理创伤的意义。在这个我们将读到的个案中,正在制作过程中的人格机构不能在亲属中找到对激起他焦虑的肢体残缺的无能的支持,至少是言语和手势上的、作为人性符号化特征的支持。相反地,正是他的焦虑获得了源于社会和家庭环境的现实价值,对他而言是焦虑的痛苦形象,但是是没有他人话语和手势的形象。
如果这个工作能够带来批评的和建设性的反思——就我看来,论战是在精神分析的评论领域之外的——那我就没有做无用功。2
注解:
1.我希望这些话语将在具体语境中澄清。我想说,每个人的存在,在其发展过程中都会遇到难以忍受的然而又是必须,对他们欲望的限制。这些限制的现实引起了实在和想象的痛苦,身体残缺的感觉和焦虑。根据既是在主体中结构化的身体意象水平、也是主体的语言水平以及在其周围遇到反应(语言、行为、言论和伴随的焦虑一)的东西,接下来有一个病原学的倒退或是发展(文化和社会的升华)。
这些过程在镜子阶段之前是非常不同的:因为当时,孩子不了解他面孔的存在。在我看来,精神病的病理学涉及到身体本身的前语言和前视觉的经验。
多米尼克(Dominique)的个案就是这样的。
2.很自然地,由于对职业秘密的尊重,对一些人名和地名的修改是必要的,对于主体,这些修改并没有改变它们意义联想的价值。
第一次分析:六月十五日
第一部分和母亲的会谈
在接待多米尼克和其母亲后,我让多米尼克在等待室里面做胶泥和画画。而贝尔夫人留下来和我一起。
多米尼克·贝尔是一个14岁的男孩,带到我们这里是因为一个诊断和住院的建议。这个孩子一年前已经进入青春期,但从来都过着完全不正常的学校生活。他已经在一个特殊教育学校里面呆了两年,在那里他没有进步,在那里他的行为上与其说是一成不变的,还不如说是在恶化。
一个负责治疗其几年的医学教育门诊所的医生认为他是个单纯的低能儿;但自从他进入青春期,这个医生就担心他朝精神分裂的方向发展。这同样也是之前的学校的经验丰富的人的印象,也是我的第一印象。
在小学里,多米尼克上了三次九年级,在此之后他进入了这个特殊学校,在那里没有扰乱课堂,也没有什么进步。他专注于画画:这是一个刻板图画的样本,几年来总是一样的机械装置:飞机,汽车(从没有船)。从笔法看来,这些画有单一的外表。它们几乎总是以两个相对的方向画在同样的页面上。一幅画页面的顶部作为另一幅画页面的底部。多米尼克做的胶泥也是刻板的,这里有一个样本。对于他,这是些“人物”。他们覆盖了一个很大的表面,最小的也有40厘米长;带着一种做作的小心谨慎,他将这些胶泥如同煮好的通心粉一样摆放。
多米尼克有着与其年龄相符的外表:他身材修长而不纤瘦,棕发:浓密紧贴的短发,前额相当平,并且嘴边已经有一圈绒毛。他站得不直,确实有一点象灵长目。他的笑容刻板并且嗓音“甜美”,声音很高且有两个音调,就像没有变完声。他紧随他的母亲,肘部弯着,手垂着,如同被训练用后脚走路的狗用它们的前脚所做的那样。这个男孩在时间和空间上完全晕头转向。“他不能单独的生活,甚至不能到街上为母亲买点东西而打个来回。他注意力不够不集中,如果人们不提醒他,他就会在出去的时候穿着睡衣,而冬天在家里吃午饭时穿着大衣,戴着连指手套。”一种半闭的眼睛,谜一般的笑容飘忽在他凝固的表情上。
1,由他的母亲带来的
(在孩子到CEM前做的)

2,治疗前的刻板图画
去Trone的集市火车幽灵

3,治疗钱刻板的胶泥样式

(通常所占面积很大)40厘米高
虽然他上同样的小学已经两年,但总是哥哥领着他,有一天哥哥分心(这种情况只有一次!)多米尼克就迷路了,搭上了另一辆火车而不是每天的米舍利娜(Micheline)列车;然而在家人着急了一天后,他离开了那个我也不知道的城市,他知道怎么让自己被单独遣返。对于离开学校,如果老师不阻止,他就跟着任何一个人走。他自己好像不知道是为什么。此外,正如人们看到的,如果他说话,那并不是回答问题。我们迟些将知道他是如何阅读的,这几乎就是全部。说到算术,尽管有对计算困难者的最简单的教育,但他对算术也还是几乎完全不理解,并纠缠于此,他如此努力又如此无效地重复着乘法表。母亲说,有时他表现出一种对于学习和其它人十足的顽固,他放弃,失望,因为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从来没有朋友,但也没有仇敌。在家里,他只玩一下小汽车,但是从来不做任何实用之事。他母亲说,他的手指并不完全是笨拙的:他尤其喜欢画画。他喜欢用胶泥做一些拼凑起来的细长条。他母亲讲,他一年以来,“他似乎被青春期启动,”虽然他看起来对他的性别没有任何的羞怯和好奇;但这是“母亲的印象”,她补充道。“他喜欢读书,一些日子以来他讲述一些编造出来的故事,这毫无疑问是为了使人们觉得他富有想象力。为了让他高兴人们听他讲话,更恰当的说,人们好像在听,是为了他有兴致讲,但是都听不懂。”事实上,他谵妄多于虚构。
多米尼克是家中仨小孩中的老二。老大的是个男孩,叫保罗·马里(Paul-Marie),比他大两岁半;老三是女孩,西尔维(sylvie),比多米尼克小两岁零三个月。我所拥有的和来自多米尼克两年来所上的那所学校的记录,都详述了这是一个温和、随和、有很好的意愿却无任何手段的孩子;我们可以说他是和善的。
这个母亲声称多米尼克的身体状况非常好。他遭受了轻微的幼儿病患,而其哥哥和妹妹遭受了很强的病患。他接受所有的食物并经受所有的恶劣天气。
学校的记录还提到,直到妹妹出生前,这个孩子在身体上和性格上都是很好的:当时他表现出强烈的忌妒反应,这是人们所归罪的使其目前行为失常的原因。在其妹妹出生前,他很早就被放到离父母家很近的蒙台梭利活动教学法的幼儿园,他在那里很受欢迎而且很快乐;但是在他妹妹出生的时候,他被送到爷爷奶奶家里,两个月之后这个学校不想再接收他。后来母亲尝试找过一些幼儿园,但没有一个幼儿园愿意照管他。
以下是我通过母亲所确定的谈话的详尽事实:多米尼克从爷爷奶奶那里回来后,就发现父母房间里他离开前一直睡的、他自己的婴儿床的位置被占了。他被安置到哥哥房间里的一张成人床上。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当看到妹妹吸奶时就表现出一种强烈的焦虑反应,他从妹妹那里夺过乳房,不愿看到她在“吃妈妈”,他开始弄脏自己。尿床行为一直没有中止,夜间更是大便失禁,并且这孩子白天尿湿自己,并把屎拉到裤子里。此外,正是这种行为使他从幼儿园那里被送回,而在他离开之前,他很好地融入到了群体中。然而回来时,他把所有的都弄脏,无法忍受,无法安定,而且有攻击性。因此这个孩子只有呆在家里。
随后的这个夏天,他和母亲,哥哥和妹妹一起去外婆外公家里(这一次)。在那里,这个夏天非常可怕:敌对、生气、狂怒持续发作。这些发作因其严重性而让母亲很担忧,使她必须总是保护他不被自身伤害和保护他的妹妹。沉默和失眠的时期,在回到父母的家里后这些情况有所好转;他呆在家里且表现得随和。六岁时到了必须把他送到小学的时候。他表现得极度的不稳定和不与其他人交往,除此之外并没有攻击性,他会弄脏他的笔记本,再一次弄脏他的短裤,而他母亲之前已经让他干干静静了。几个月后,正是面对这个不适应,他的女老师第一次带他到巴黎的一个儿童神经精神的医院做咨询。
人们让这个孩子做心理技术的测试,各种各样的测验和脑电图,都没有显示是病理性的。医生开了些药,这些药使他兴奋且难相处,而直到那时他虽然是不安稳的,但还很温和。于是决定做一个由一位女精神分析家进行的心理治疗。他接受了6个月的治疗,每周两次。于是人们发现了在临床中很久以来都不再看得见的早期忌妒。
对此,母亲给我们讲得很清楚:这时,她被引导回忆孩子两岁半、三岁时发生的一切和孩子当时的行为;所有那些她归罪为环境改变和成长而导致的暂时疲倦的东西;因为刚开始她就没有在性格紊乱和妹妹出生之间做一个直接的联系,同样忌妒也不没有被认识。
多亏了这位精神分析家,她已经理解,而且很好地看清了她孩子所经历的痛苦阶段,并且今天她仍然带着怜惜之情述说这件事情。但是她自问是否“这个”(要做一个心理治疗)就是必须的,因为总的来说他没有什么改善。这个男孩在他治疗前很温和,在治疗后也很温和。人们说他的心智水平很好。这是一个能很好表达自己的孩子。他只是不善交际。他不喜欢学校。他总是遗尿并且对任何东西都不专注。他富有幻想且消极,拒绝交往,也不打搅其他人。
在这个没有取得进展的心理治疗进行了6个月后,精神分析家说停止这个治疗:事情应该会一点一点地变化;人们可以向他保证他同妹妹一样被喜爱,会对他们“一视同仁”,他被再次送到学校,人们也正是这么做的。
因此从6岁到7岁,7岁到8岁,他在小学里渡过了最初两年,没有学会阅读,也没有很多的交往;他很乖并且害怕外界;而且在学校,他与其他人保持距离。他在家里对妹妹很“友善”,迎合着家人,他由衷地欣赏她所取得的所有进步。这个精神分析家可能还给出这样的的建议——可能的话,如果看起来是必须,在一段时间后,在好的状况下,可以将他送到乡下去;因为孩子非常喜欢动物。面对学业的失败,回想起这个建议,于是父母将多米尼克送到佩皮里昂地区的爷爷奶奶家呆了一年。在那里他见到了姑姑的孩子。此外,他在那里非常满意,表现得非常快乐。
在他8岁再回家的时候,他会阅读了,但是当他在家里再次发现一个该上学的、在他不在的时候有了进步的小妹妹时,他便失掉了他已经获得的阅读能力。母亲宣称,她当时确实发现,自从他再也不能和她单独在一起后,他就遭受着忌妒之苦。她按其所能地照顾他,回想着被给予的建议,尽其所能地溺爱他,为的是向他显示她偏爱的不是他妹妹。
然而,学业仍然没有什么成就。母亲在一个小学里为他找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女老师。和这个女老师一起,他一点一点地重新获得了阅读能力,从8岁到12岁这四年中,他都在学习阅读,这使他沉浸于历史书和故事书(他单一的读物)中。
他的性格从8岁起就没有变过。总是一个随和的孩子,只不过人们必须为他做所有的事情,他注意力很分散,完全不为自己操心;最极端的情况下,他忘记吃饭、穿衣、洗澡;他完全没有记性并总遗尿,这太让人讨厌了。他8岁在奶奶家里时好像遗尿并不是个问题,人们对此不是很肯定,“但是他当时生活在农村”。他常常给自己讲一些没人听得懂的故事来自娱自乐,但是这些故事看起来让他很高兴,他喜欢吓唬人,用床单把自己乔装成“幽灵”,但是人们不给予更多的关注,他很失望没有真正引起谁的害怕。为了让他高兴,人们有时也假装害怕。他没有恶梦,睡得很好。饮食不成问题,似乎也从来是问题,即使是在缄默、失眠、完全失禁的最初极其紊乱的时期。他漫不经心地,干干净净地吞下妈妈放在他的盘子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 他妈妈还说他有“医生所命名的恐怖症”,惊恐性害怕。比如:害怕自行车:他绝对不会靠近它们,绝对不会试着爬上去;他还有旋转木马恐惧症。当他恐慌时,他便紧贴着他的母亲,不敢再向前,也不敢再退后。然而,在一个传统节日里,他被幽灵火车着魔的吸引着,并且完全不恐慌。他母亲还说他有些抽搐,有些没有意义的(哪些?)或者更恰当地说是怪癖的总是一样的姿势,有些奇怪的行为。某些东西不准换位置,而且必须把没有洗的脏内衣又放回衣柜里去。他害怕把他的袜子和小衣物放到水里。他乐意于换衣服,但希望他的脏内衣被直接整理,以便在下个星期就其原样被重新穿上。对于他自己来说,他恐惧洗澡,但不害怕洗手和洗脸,对此他仍然需要母亲的帮忙。
多米尼克不仅没有任何计算的概念,而且没有任何比例的概念,例如,他认为人们能够不加区别地将一些笨重庞大的东西放在大瓶子里,就像放在小瓶子里一样。他不会以形状和尺寸来考虑一个包裹里面能装或不能装多少东西。他对钱的价值也没有任何概念。他没有逻辑结构。他唯一能做好的事情就是绘画:他的线条画得很好,人们能认出所表达的对象(总是相同的),并且他的父母希望以后有人能给他一份“绘画方面”的工作。
看过他的——从大量脑电图到咨询,他都一一经历了——追踪治疗他的医生们,以及在接下来的最近两天他接受检查的社会保险那儿,人们都对母亲说同样的话:都不理解这个个案。人们预计,到11岁或12岁的时候,随着男孩的发育,“这些会顺利解决”:然而,在12岁到13岁的那个夏天他只是不再遗尿,与此同时他开始青春期的发育,母亲是通过床单上的遗精发现了这点;但是这个男孩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从来不手淫。所有的医生都向母亲提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这个存在。她从来没有看到他做过。他没有任何羞耻感;就像我们后来看到的,她对此非常满意。
她说,多米尼克“粘连”于他的父亲。此外,这是她第一次跟人们谈到父亲,以后再也没有说过。他很像他外公,后者和妈妈一样是棕发,在他妈妈看来,他为此感到痛苦万分;父亲,哥哥和父亲的家族,那些贝尔家的人都是金发大个子。
此外,从他婴儿期起,如果他妈妈再想一下,似乎是从他的妹妹出生之前起,多米尼克就开始逃避与他妈妈及其他所有的身体接触;只是在对旋转木马和自行车极度恐惧的时候,他才躲到妈妈的怀里,或者妈妈不在那,他就多到任何人那里。
在6岁就上过的那些学校里,人们对他从来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但是在家里,除非人们能够准确的告诉他怎样做,否则他就不可能生活。这里的不可能,也就是说他搞乱所有的东西。然而他不哭,也不抱怨任何东西;但是他的存在使生活变得艰难;而且再仔细一想,他从来没做任何令人不快的事情。母亲不能很好地解释生活是怎样的不可能。因此她的母亲——即外婆对她说,整个事情是由于在妹妹出生的时候人们原谅多米尼克的任性,其实在这个时候人们应该把他制服,既然他不想讲话,就不要对他讲,既然他想把自己打脏,就不要给他洗,既然他不想睡觉,就不要管他等等。
事实上,由于她自己的母亲和由于可能是溺爱多米尼克,这个母亲有强烈的犯罪感。第一个心理治疗也让有她相当的犯罪感,因为没有感到她儿子痛苦的忌妒。她犹豫是否能够接受一个新的治疗,如果现在有人给他讲的话。此外她担心她的丈夫不接受,因为他极不相信“医学”。他个人认为他的孩子发育迟缓。
此外,她来儿童心理教育中心的原因,不是为了找人照顾他(社会保险几个星期前做了一个医疗报告,没有治疗的建议),而是为了找个来年的学业解决办法。“怎么办?”事实上,哥哥离开学校,就不能再带多米尼克去特殊学校了。多米尼克应该能够留在那里:大家很希望他在那里被照顾,他在那里也不打搅别人;但是因为他必须早晚坐火车往返,所以他不能自己去。然而母亲又不能陪他去,因为她有“一个不能丢下的女儿”。因此她寻找一个寄宿学校或者半寄宿学校来应付这个情况,这也是她来儿童教育中心的目的;第一个在那里接待他们(这对母子)的人来征求我意见。总之,贝尔夫人在等待来自我的、一个安排到特殊寄宿学校的指示。
我向这个母亲询问了关于她自身及其丈夫更为详尽的信息。如下:
这个母亲是曾经生活在非洲的一对夫妇的独生女,父亲在非洲很有地位。她的父母现在生活在东部,那是他们的出生地。她的童年是在赤道附近的非洲度过, 那里她的父亲是一位企业家,后来去了刚果, 在那里她是寄宿生。她过着一种极度忧郁的生活。她说她唯一的快乐时光是在刚果,当时她是修道院寄宿生,在那里她几乎完成了所有学业并且通过了中学毕业会考的第一部分。战后,当他们回到法国,她想像培养她的那些修女那样去教书,并且在东部的一个城市里通过了她的中学毕业会考第二部分后,她在未被占领的法国准备了一个德语的学士学位。
她18岁的时候感到如此厌倦以致于想死,并且得了肥胖症。她大约有98公斤重(165cm),并且非常不受欢迎,不善穿衣也不善梳头,极度的害羞。在结束她的教育学士学位的同时,她已经作为德语老师而自食其力,在那时她遇到她丈夫,以前是个越狱的囚犯。他在一所工程学校里学习,在那里过得孤独,离家也很远。她认为她遇到她丈夫是有一个特别好的运气,并且认为他们是一对“年轻的苦命鸳鸯”。她打算完成她的学士学位,但是她很快就怀孕了。她生下没有带来任何问题的保罗·马里,接着是一个很期待的孩子多米尼克,但更期待的是女儿,仅此而已。
多米尼克:对他的婴儿期没什么好说的。就其体重和活力而言,这是一个可爱的宝宝;但是她必须“承认”她觉得他很丑,因为他多毛并且是棕发,就像他的外公。她给他喂了一年的奶,他在一岁时开始走路,很早就有牙齿,很正常的开口讲话,甚至可能有点早,事实上,在断奶前他已经讲得很好了。相反,他对于粪便的清洁是困难的,而哥哥“立刻”就做到了,几乎从来没有弄脏过床。这肯定是相对的,因为她说多米尼克“重新开始”变脏是在其2岁半妹妹出生的时候;因此,他在以前是干净的。
她谈到一段多米尼克快满20个月时她命名为“大便失禁”的“肮脏”的过渡时期。想一想,这正是她怀上小妹妹的时候。她补充到,她把多米尼克送到蒙台梭利学校和让他呆在奶奶家——在她怀孕后期及生产西尔维的时候把他送到那里——在这个时候他又重新变得干净。但是自从多米尼克回到家里,发现小妹妹后,他不仅表现出所育已经描述过的退行,而且她还说,他要求像他的小妹妹一样被裹上尿布,像他的妹妹一样吃奶,以及所有他想要的事情,在那时,母亲部一一满足了。但这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而且,他几乎失掉了话语。此外,他一点一点重新找回话语。沉默仅仅持续了一阵子,最多一个 月。在对多米尼克的第一次治疗期间,当人们让她注意西尔维出生的那段时期时,她又回忆起了这些。
母亲补充,在妹妹出生后的某段时间里,他们从夏天度假回来搬到一个更大房子的时候,事情看起来突然有了变化。正是搬到这个新房子后,多米尼克重新找回话语,变得听话,干净,除了夜间的清洁问题。
多米尼克性格平和,从来不笑,除了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从来不哭,有时他对人们做的他所不愿意的事感到焦躁、发怒,但是他不讲出来。这是看得出来的。她对此很清楚。
关于她的丈夫,贝尔太太说自从多米尼克出生以来他就做“工业产品出口的业务”。自从她丈夫有了这个职务以后,她就极度孤单,“她既当爸又当妈”。她说她丈夫以一种“很不稳定”的方式在那儿: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晚上是否回来,并且有时没有预见的离家半个月或个月。也绝不允许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因为这样会打搅他。“开始的时候,这对我来说太艰难了,但,好在我有孩子。由于我们相处得相当融洽,所以孩子们看不出什么区别,事实上,他们什么也不缺,即使他们的父亲不在那。”
钱不成问题,因为她丈夫有一个很好的职位。为了给我举一个他们生活方式的例子,她告诉我:“例如,昨天晚上,我丈夫半夜回来,我们聊天聊到凌晨2点,而他在凌晨6点又带手提箱离开了。孩子们没有见到他,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过家了”。另一个例子:“他决定在家和我们一起过圣灵降临节。孩子们为此欢欣,这下好了,早上7点,在接了一通电话后,他确实必须离开,他的手提箱始终是准备好了的。”他是工程师,他的职业要求他经常去德国,常常是紧急的;他时刻准备着,只要一通电话,不管何时,他立刻出发。他们是两个合作的工程师,另一个是一个出生平凡的有才华的人,是一个在高等院校获得比他丈夫更高级证书的工程师。她认为这另外一个男人在家庭生活上很不幸;娶了一个有钱的女人;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放在寄宿学校里,他只对他的工作感兴趣。她丈夫和他是一对胜过合作伙伴的朋友。他们能够相互信赖。“尽管我的丈夫如此繁忙,但是必要的时候他总是能出面。”分娩的时候,他总是在那。如果有必要我能够指望他,他留下来陪孩子和照料家庭,在那个时候他慈母般的对待他们。
去年我们都一起度了半个月的假,就像前年我与孩子们还有他第一次一起度假那样。当我丈夫在家的时候,他总是很忙:他喜欢园艺,修修补补和划船。当孩子们还是婴儿的时候,我丈夫很喜欢他们,但他不太喜欢孩子们帮他,因为他很想把工作做得精细并且做成,而孩子们有点扰乱工作;并且,由于他在家里的时间太少了,既不能照顾他们太多,也不能和他们讲太多;但是通过我,他能得知一切,而且他对我很信任。
我问她怎么解决这些不在场。她告诉我:幸好我很忙,有三个小孩,自己要完成所有的事情,我喜欢这样,而且我女儿让我忙得不可开交:我照管她的学习,而女儿也非常需要我;还有整个家。当然,在家里看不到什么人;同样,多米尼克也没有见过除了他父亲以外的其他男人,因为在学校里也总是女老师。毎年有一两次,我们要在星期天到和我丈夫一起工作的那个工程师家里做客;我们带上哥哥和西尔维,没有带多米尼克,因为这会让我丈夫在他老板妻子面前感到难堪。这三个孩子很喜爱他们的父亲,他们都喜欢在假期参加划船活动,除了多米尼克,即使懂得游泳,他仍然害怕水;因此,我们和我丈夫一起去划船的时候,多米尼克留在岸边的一个看管孩子的俱乐部里玩。
她的父母?他们的性格?
她根本没有给我讲她的母亲,她说她的父亲在她年轻的时候对她非常的严厉;相反,在她结婚以后,他仅仅知道做让他高兴的事;然而,她又强调,“我相信如果我和我丈夫之间有一个争论,他会认为我丈夫有理,因为我父亲和母亲对我丈夫的接纳胜过了一个他们ー直遗憾没有的儿子。我父母不想要女儿!”
她的公公,婆婆?
她告诉我他们住在比利牛斯。她的公公是一个退休的高级官员,和他一起不许提出异议;他总是有道理;但是他看起来很热心。在她的公公和她的丈夫之间从来没有取得谅解。他们有各自的观点,并且他们都更希望彼此不要交谈。她的丈夫,乔治(Georges),长子,已经42岁了。他有一个很艰难的童年:官员的儿子,十七次的迁居,学业上看起来并不出色,但是在那个时期没有人在意,尽管在班上成绩平平,但人们还是让他从一个班转到另一个班,相当于每年都在换学校。在他们家里有很多悲剧发生:“我丈夫下面的弟弟在1岁半的时候意外死亡,当时我丈夫5岁。这个婴儿吞下了我丈夫玩的火车的一个零件。”她丈夫告诉她他对此记得很清楚,而且这个空摇篮严重的打击了他。(注意这个,因为他不想让这个有名的摇篮在他自己的孩子之间空着:保罗·马里仅仅为了把它留给多米尼克才离开他的摇篮;这个在夫妻房间里面的空摇篮会大大地打击这个父亲。如果说多米尼克立即取代了保罗·马里的位置的话,同样地,当多米尼克呆在奶奶家的时候,西尔维取代了他的位置,而在这第三个孩子诞生之前,人们没有给他买一张床。同样,由于回忆和可能的危险,当孩子还小的时候他们不能玩火车:“不过看起来,我丈夫的焦虑现在已经过去了,因为几年来我们家有一个电动火车,而我的丈夫似乎不再想到意外。”
在这个弟弟意外死亡后,丈夫有了一个妹妹,比乔治小7岁,叫做罗内特(Monette);她有着几乎和贝尔夫人一样的别名。她已经结婚了,生活在父母附近。她有5个小孩,他们本该有6个,但是在那也有巧悲剧。一个患有“青紫型先天性心脏病”的男孩在6个月大的时候就死了,当时多米尼克在那里;并且,由于贝尔夫人有着总向孩子说真相的原则,与自己的母亲相反,(后者声称,不应该向孩子们讲生和死的真相),她希望多米尼克看到他死去的小表弟,她向他解释他将如何被埋在地下,在泥土中躯体的转化,这发生在他八岁时。
因此在贝尔家里,仅仅剩下她的丈夫和她的小姑,四个孩子中的两个;因为贝尔先生曾经有一个比他小12岁的弟弟;但是当他17的时候在一座山里失踪了,也就是多米尼克出生的那年。这是一个可怕的悲剧,她叙述到:“他和他的姐姐及一个年轻人一起去比利牛斯山脉,当时他们走在山边的小路上,他的同伴掉了一把很漂亮的匕首,这把匕首滑落到斜坡的矮树丛里。我的小叔子说,我顺路下去把它找回来,你们继续走,我会抄小路与你们汇合。于是人们就再也没有到他。我们曾经以为他被当作西班牙逃犯了,或者他得了遗忘症;我们去法国的监狱寻找他:三年间,他的父母都抱有希望。我们不能宣布他已经死亡,因为我认为对于一个失踪来说必须要有三年才能够被宣布为死亡。这是可怕的,多么痛苦啊,当时我还怀着多米尼克。三年后,在我怀着女儿的时候,为了纪念贝尔纳(bernard),我们在公墓里安放了一个大理石的墓碑,但是我们一直没能在教堂里举办葬礼,因为我们一直还抱有一丝希望,可能有一天,我们能把他再次找回来。我的公公婆婆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而我的父母不参加宗教仪式;我参加是因为那些教育我的修女。
她的其他的小孩?
她说老大想成为一个画家,两年来他在班上功课都很差,但是他的父亲首先还是想强迫他继续学业:尽管校方认为他永远不会通过初中学习的汇考。
他初三了。他必须放弃,此外这是不管他父亲的愿望为来年做的决定;并且正是这件事导致了为多米尼克寻找机构。父亲从德国越狱后成为了工程师,本来他更想做牙医或是室内装潢师的,但是学业太长了。
保罗·马里,大儿子,像他父亲一样,对衣服有很好的品味;而与此相反,母亲说自己没有什么品味。(注意,多米尼克对入口的东西没有什么“品味”。)她说她的大儿子"就他的年纪而言相当地成熟,并且他不喜欢年轻女孩子;他不能理解男孩子与女孩子调情,也无法想象男人和女人能睡到一起。”
他太“假正经”了,她再次重复:“相对他的年纪他也太成熟了,我认为这源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
“我们”这个词又出现了好几次:她和大儿子成了一对儿。一一“看到他厌恶女人她是否担心?”——“不,对于他对女孩的态度我不太烦恼,因为我的丈夫也是一样的,并且他觉得男人一生一次地认识的唯一女人就是他的妻子真是太好了。此外,这种事情也发生在我们两个身上,并且我丈夫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对此感到安心。他只有我和他的工作。”保罗马里与同学聚会,玩吉它,爱跳舞,但是他仅仅从美学的角度去评价女孩子。他将要去一所绘画学校。
这时,他给我详细地补充了一些关于多米尼克的事情,她对我说:他有节奏感,当他哥有朋友来,他们播放舞曲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际隔壁房间里跳舞。但是当他觉察到别人看到他时,他就立刻停下来。多米尼克非常孤僻;当我们一起出去在街上的时候,他始终在我们前面十米远处,因为害怕汽车贴着墙走。或者是当哥哥和他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在哥哥前面十米远处,他哥哥不喜欢这样,因为有搭错汽车和火车的可能性。今天多米尼克非常焦虑,我们给他说了要去见一位女医生。他害怕这是一位为疯子看病的医生,害怕人们留下他,把他关起来。他给妈妈说:“我,我是聪明的,但是我没有被培养,人们把我与发育滞后的儿童一起放在一个学校里。”她说:“这证明他不懂重复的句子的意思。”
她的女儿?
“她非常象我丈夫。她喜欢奉献,很想做医生,她的手不灵活,但是擅长厨艺,擅长照顾婴儿。她非常喜欢学习,有许多朋友”。母亲本人她有朋友吗?“哦不,我没有时间,并且我在殖民地生活太久了,所有的朋友都失散了。此外,如果不是被迫回来和即刻谋生的必要的话,我非常喜欢呆在殖民地,作寄宿生。对我来说,寄宿学校是天堂,大家每个月给父母只写一次信,这很好。我所喜欢的是做黑孩子童子军的女领队。我从不害怕和黑人频繁接触。此外,我只接受了可怜的教育,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否有道理,她认为多米尼克可能是一个过于被溺爱的孩子,而我,我不知道。”贝尔夫人还说非常高兴进了修道院,高兴在黒非洲度过了一段教育生涯,她也为她的夫妻生活和家庭中的母亲生活感到高兴。
先于我与多米尼克第一次接触的谈话就这样结東了。我没有」他之觑不管我的意见和建议如何,贝尔夫人都告诉我,她在见的丈夫之前将不作出任何决定。
第二部分和多米尼克单独谈话
多米尼克进来,带着他“为中心女士”做的胶泥模型,他为之了绿色的胶泥,这是他很长时间以来以刻板方式做的所有这些模型的典型模型。他有一个我刚才说过的表现,一个带鼻音的、做作、极其高的声音,他不看——他故意逃避目光吗?——,他偷偷地,眼珠在眼皮下转动,朝着他用指腹轻轻地摸着、敲着的模型看。我自我介绍,问他是否有一些东西要告诉我,以便向我解释他自己感觉怎么样?他带着焦虑的凝固的微笑:“就是这样,我,我与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有时在我醒来时,我觉得我经历了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些,严格地被誊写,这是他在我这里最初的话语。)
我对他说:这不带给你真实。
他:就是它!3但你是怎样知道它的呢?
我:我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这样想。
他:我想当我小的时候,我发觉我在客厅里,我害怕那些入室的盗窃者,它会拿走钱,会拿走银器,难道您不认为它会拿走一切吗?
他沉默,我暗自思量:客厅,会不会是“女脏鬼”4呢?我说要么是你的妹妹?
他:噢!你怎么知道一切呢?
我:事先我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你用你的话语告诉我一些事情,而我尽力地在倾听你,知道那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的是你,而不是我,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去理解。
3.译者注:法语原文ça,ça在法语里是"它。的意思。在精神分析中,ça也用来命名弗洛伊德的第二个拓比理论中的概念“它我”
4.译者注:客厅的法文为"salle",阴性,女脏鬼的法文为"sale"在法文中,二者的发音完全一样。
沉默...我等了好长一阵子,然后,我说你在想什么?
他说:我在思考生活中那些不好的事情。我非常希望象所有人一样。比如当我读一篇课文好几次后,我第二天又记不得了。有时,我觉得自己比其言人更糊涂,我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这个祥子了,但是我乱说话!(这个词被分成三个音节,重读,并且音调尖锐)。
我说:你的确真的在乱说话。我看到你已经察觉到了这点。可能你假装有点发疯以便不被训斥。
他说:哦,肯定是这样。但是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你装疯卖傻而又不是那样,因为你已经察觉到了并且想改变。
然后他好几次重新强迫性的重复乘法表。我一次性的给他讲了如下的话: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学校里的算术不是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来见我的人不是因为我是学校的一个女老师,而是因为我是一个医生,知道他怎样能够不再疯癫,并且事实上,如果他有这个欲望的话,就能像所有人一样行为做事,在各方面而不仅仅是在学校与数字打交道。
我也给他说:在生活中重要的不是你上课,做练习和渎教科书,而是你整个存在和不真实存在的方式,所有在你心里发生的事情和所有你不想讲的事情。我刚才见过你妈妈并和她讲过话。我将见你的爸爸。在那里,我向他解释(但是他在听我讲吗?)职业上的保密,没有父亲,即使没有他的欲望,至少若是没有他的许可,我们就不能进行工作:必须让他(父亲)接受多米尼克来见我,并且我们两个都要试图理解是什么阻止多米尼克象所有人一样存在。
当着多米尼克的面,我再次见母亲,我告诉她我要见到他和他父亲一起来;或者,如果父亲不能在两个星期内,在放大假之前,和她及她的儿子一起来的话,我要求至少和这个父亲单独见个面,迫不得已的话,他想哪个时间都行,甚至是在晚上很晚的时候,不在中心,在我的办公室。他的到来是必不可少的。在母亲面前,我再次给多米尼克讲,不是因为父亲经常不在他就不重要(原文如此),况且母亲总是在共同决定后才行动。我再次给多米尼克说:中心的主任(他第一次看到的那个)、我自己以及可能还有他母亲,我们都认为能够尝试与多尔多夫人(我)一起工作,但是仅在他父亲同意的情况下。
在这个时候,多米尼克很明显地看起来并不专心,想要离开这里。他想到等待室里面去等他的母亲,而贝尔夫人和我单独在一起,她问我:“医生,你对此怎么看呢?”
在详述与多米尼克交流的话语中,我们——读者和我——清楚地观察到这里有接触;但是,伴随着心不在焉的表现、做作的声音、凝固的笑容、保持距离、目光与握手的缺位、告辞的缺位、这个象小猫一样的逃避或在我与他母亲说话时感到厌烦的婴儿的逃避,所有这些看起来完全是精神病的,同时是聪明的。
我给贝尔夫人解释我所认为的:这涉及到的根本不是一个单纯低能儿,而是一个聪明的精神病孩子,在我看来,造成困难的不是因为上学,而是他的精神平衡以及他未来完全没有社交的可能性。以我之见,考虑到他的年龄,在决定把他放到人们可以接纳他的地方之前,即不是一个学校,而是那种受保护的工作室,专门针对不能适应者的那种工作室,我们绝对还应该尝试一个心理治疗。因为他刚到青春期,而这是一个很有利于心理治疗的时期,因此我们仍然能够尝试做一个心理治疗,仅仅是当心理治疗失败了,才能决定上述的安排。正是这个接触的缺失,他单独的生活,无论他在那里,才是真正的问题,这也使他,无论是受教育的还是不受教育,都无法适应,尽管他很聪明。
然后她对我说:“我的丈夫将说所有您想要的东西,但是,您知道,他持怀疑态度,只相信外科,完全不相信医疗法。不幸的是在这个情况下我们不能动手术。”她补充:“如果我们有一个分歧的话,我的丈夫与我,我们从来不对孩子们说,我们始终看是保持一致。我丈夫肯定不会阻止您再见到多米尼克,但是他留下了一个多米尼克小时候心理治疗的糟糕记忆。在那个时候,人们对我们说,要像对待小妹妹那样对待他,向他显示我们的爱,事情就会解决,我丈夫认为,因为我们做了所有人们告诉我们的事情,但并没有解决,所以没有什么好做。他就容忍了这件事情。之后,人们对我们说,给予一定的时间和耐心,很多的感情,那么事情就会解决,但是他变得越来越奇怪了。现在,这个被注意到了,以前,就那样过去了。”我给她说:“是这样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应该试图阻止他向疯狂演变。”
在这次咨询八天以后,我们收到一封贝尔夫人的信,其中写到:
“。。。。。我承认我被强烈地震撼了,在您平静地向我宣布多米尼克已经疯了,而且应该像这样照顾他之后。然而十二年以来,人们只是给我们说,他是发育迟缓,给予一定的耐心和许多的感情,事情就会解决。最初的冲击过去了,我认为我更倾向您的诊断,因为,事实上它回应了让我们担心很多的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给他检查了两天的精神卫生委员会没有给我们说这个。如果人们对我们说应该全力以赴地治疗他,事情就会解决!但是他们却对我们说:必须给他找一个学校,只要他不捣乱就在您家里照顾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会解决的。我能给您说的就是:自从见了您以后,多米尼克的行为完全转变了,在此之前他在家里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生活,而现在,在没有我们要求他做什么的时候,他就把时间用于让自己成为有用的人,他做家务,有条理地整理壁橱,一旦他发现无论桌上缺了什么东西,他就立刻冲到厨房里去,以避免我去做;他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热心与友善地对待我们每一个人,仅仅试图使人快乐,他抓住哪怕是最小的机会来让自己变得有用。我必须说,他让人感动;当我不再听到他房间里的动静时,我上去看发现他绝望地小声重复他课本上的乘法表,他是那样地想去上学。并且在另外一天他在所有无用的努力面前对我讲:“你认为我总有一天能很好地学习吗?”我回答他:“别再做了,放下这些算术书,现在大假快到了,并且多尔多医生说不必为此伤脑筋,不是你笨,而是你的脑子中有些东西出了问题,而且这是可能解决的······”
因为我们没有为她丈夫安排一次约会,接着来了另一封焦急的信,他已经完全决定来见我们。
这个父亲应约了。
贝尔先生,多米尼克的父亲,将在6月30号和他的妻子和儿子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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