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记忆碎片
每日都在忙忙碌碌地为生计奔波,所以我格外珍惜每次出游的经历。今年七月,我终于去了心心念念的杭州,总有些记忆,有些情绪,有些地点,有些声音,有些气味,有些感觉,不时激荡着我的心,让我时而欣喜时而沮丧,我想要摆脱,却总也无法逃离,为了让我的心免于不能承受之重,我惟有闲闲散散记下几笔,聊以慰籍我这颗躁动的心灵。 晚上九点,我出发了。夜晚的火车急急地从上海驶向杭州,车中的我思绪万千,如溪流般汇成了一篇文章——《我的心境及想象中的杭州》。十点,到了杭州,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感,我竟然无比好奇。坐上了杭州的地铁,乘车的人与上海人不同,女孩子要娇小一些,人们的表情要放松一些,车厢里的人要少一些。我走出凤起路地铁站,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夜色笼罩下的杭州城灯火阑珊,我实在看不清她的样子,这夜色又为了我的好奇增添了几分。我走啊走,实在累了,我在网站上订了一家青年旅舍。 我无论去哪儿,都喜欢住青旅,有时住单人房,有时也会住多人间,和一群天南地北的人睡在一个房间,我会留心观察他们,和他们闲扯几句话,独享着一种陌生感带来的奇妙体验。我每天都换着住不同的青年旅舍,因为我怕在一个地方呆熟了,我对外界的感受力会减弱,丧失对世界的好奇。吴山脚下的青旅星罗棋布,我在这里换着不同的青旅住,最喜欢的是象山国际青年旅舍,它坐落在南宋御街边上,在一座粉墙瓦黛低低矮矮的南宋建筑里,迤逦弯曲,似是迷宫,室内异常干净,以围帐营造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吴山驿国际青年旅舍也不错,位于河坊街一角,它的前厅特别空旷,设计相当美观,既适合一个人发呆,也方便一群人互相打趣。 在杭州的日子,我不管走到那里都背着我的双肩包,装有牙膏牙刷、洗面奶洗发露,这些就是我全部的家当。我没有带一件换洗的衣服裤子,只有身上穿的一件黑色体恤衫,一条暗蓝破旧的牛仔裤,一双白色李宁篮球鞋,加上背上的一个双肩包,我就这样在杭州城里闲逛。
那几日,正是杭州最炎热的时节,整个杭州城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人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闷热,焦躁,不敢轻易出户,更别说游山玩水了。而我此行的目的就在于认识杭州,所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依然我行我素,游山玩水,徒步骑行,一天下来,身上黏糊糊的,满是汗渍,一股刺鼻的味道尤为使人难受。我回到旅舍,第一件事就是冲个凉水澡,洗尽一天的疲惫污垢,然后胡乱把黑色的体恤衫,暗蓝的牛仔裤,白色的篮球鞋都洗了,晾在房间里,第二天早上还是湿湿的,我没有办法,只得穿在身上。可是,外出半个小时,湿衣服就干透了,于是,带着清净的身体,耐着酷暑,又投入了杭州下一个未知的惊喜里。 早晨,我从凉凉的睡梦中醒来,一出门,就被烧灼的酷暑包围了。我没有立即去西湖,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单向空间,它是我的精神圣地,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它的深深影响了我的精神世界,也让我更加确定了我毕生的追求。我没有乘地铁,也没有坐公交车,而是骑上我热爱的单车,从吴山脚下的清河坊赶往拱墅区大运河旁的单向空间。
骑在车上,总是逃不了闷热的空气,还有天上的滚滚艳阳,不一会儿,我已经汗流浃背了。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或是缓慢骑行的地段,我终于窥见了杭州城的面貌,在上城区和下城区一带,建筑都非常低矮,而且都有了岁月的痕迹,虽然都是现代建筑,倒是别有一番味道,这两个城区是杭州的中心城区,却没有高楼大厦,街边绿树成荫,大多数是梧桐树。这里已经寻觅不到古杭州的韵味了,只有吴山脚下清河坊及南宋御街一带还保留了一些旧式建筑,不过都已经商业化了。 单向空间像是我的耶路撒冷,像是我的布达拉宫 ,我带着圣徒般的心境去朝圣,十多公里的路程,我一步步地踏着自行车前往,即使酷暑难耐,即使我的脚无比酸痛,我依然继续前行。当我骑行到远洋乐堤时,我放好单车,沿着大运河漫步,绿色的柳枝静默在炎热的空气里,不时传来聒噪的蝉鸣声,我想起了隋朝修建大运河的场景,这个巨大的工程导致了多少人间悲剧,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我是在受不了户外的酷暑,只得继续赶路,不一会儿我就到了单向空间,一瞬间就被大气的黑色凋吸引了,巨大的书墙自有单向空间提倡的精神哲学,而书的挑选适合知识分子的成长。往后的几天里,单向空间和西湖成了我每天必去的地方,我在单向空间里读了几本书,有余英时的《人文.民主.思想》,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庄园》,约翰.缪勒的《论自由》,米兰.昆德拉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以及许知远的《游荡集》,能在单向空间安静地阅读这些书,对于我来说是无比幸福的事了。 除了在单向空间安静读书,我还喜欢在西湖边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在炎热的下午坐在西湖柳荫下读张岱的《西湖梦寻》,倦了,继续绕着白堤或苏堤行走。我在清凉午夜聆听西湖水的涛涛拍岸声,一抬头,一轮皎洁的月光洒下了银色的光辉。西湖真大,体力不好的人很难绕湖徒步一周,在杭州的日子里,我也是第一天怀着极度热忱的心徒步了一周,之后就不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