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bye melody & hello again我的突聋经历
【2020.10.02 最新更新】我的耳朵好了!
前段时候时间我觉得耳鸣好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有些怀疑是不是听力恢复了。因为突聋后我就几乎没有戴耳机听过音乐了,听了也是噪音。于是我打开音乐(自从突聋后我一直用同一首曲子测试,这样感觉会比较明显),发现能够听到一部分低音了,但整体仍然是跑调的。不管怎么说这仍然是个好现象,毕竟有好转。再然后就是前几天,我仍然用那首曲子测试,虽然算不上完全正常,但低音和鼓点已经能够听到了。时隔一年多以后,我终于可以对曾经道过Good bye的melody说一声hello again了。
虽然不知道对其他人有没有参考价值,但就我的情况而言,决定性因素可能还是压力。去年突聋的时候就是工作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而在今年3月我决定辞职,换了一份工作,离家近,事务轻松,也没有了应接不暇的各项考核。每天通勤时间减少了一个多小时,早上可以悠闲地在家吃完早饭喝杯茶再出门,可以说吃得好睡得香排得畅了。别笑,排得畅也是真的。早上的排便时间通常在八点,而过去十年间我早上八点不是堵在路上就是已经开始干活了,所以三五天才排一次便是常有的事。而现在则可以在家不慌不忙地把粑粑拉完再走,神清气爽。常言道,一脉不和周身不畅,反过来也一样。可能也就因为这样,在突聋一年多后,在换工作半年后,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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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12日前后,我开始时不时地耳鸣。一开始完全没在意,只觉得是不是最近没睡好,或者就是上火。但同时我心里也有点焦虑,因为我知道这段时间精神压力之大,前所未有,而且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渐渐地,耳鸣越来越频繁。耳朵里像是在刮大风,轰鸣声中还伴随着尖锐的嚣叫。18日晚上,我坐在电视机旁,很明显地感觉到两只耳朵听到的声音不一样了,右耳里的声音似乎要尖锐得多。我打开音乐,戴上耳机,分别用两侧耳朵来听。我发现,低频从我的右耳消失了。那些贝斯,那些鼓点,那些低沉的吟唱,全都无影无踪了。右耳像一个坏掉的收音机,只剩下呲啦呲啦的声响。
第二天我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挂了耳鼻喉科主任的号。他听完我的描述后告诉我,这是突发性耳聋,24小时内治愈率能达到90%,随后希望就很渺茫了。“又花时间又花钱,人还受罪,但医好的可能性很小。”他甚至没有给我开药,没有给出任何治疗方案,就这么让我走了。
我有点懵。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怎么医生直接放弃治疗了呢?我立刻又挂了省医院的号,打算另找医生看看。
在省医院,医生让我做了听力测试,确定右耳听力中度受损。医生说必须马上住院,这病吃药没什么用,必须输液,再配合针灸、高压氧治疗。但同时她也说了,治疗效果因人而异,所有手段都用上,也不保证能治好。
拿着入院单来到住院部,却被告知没有床位,叫我去别的医院。
我又慌乱又无助,时间耗得越久,治愈的希望不是越低吗?耳朵仍然嗡嗡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妈妈见我这样自然更加难受,不断宽慰我。我也知道这样的情绪对病情只会有害无利,却无法控制自己。
我又去了另一家医院,挂了急诊,说明情况后要求住院。医生听了我的描述,看了我在省医院的听力测试结果,同样告诉我,治愈的可能性很低。他说目前突聋的原因还不明确,通常认为与压力和睡眠不足有关。治疗方法主要是激素,但也没有相应的检查指标来衡量治疗效果,只能依靠患者自己的感觉和听力测试来判断。从临床统计来看,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听力能恢复,而且还有很多会复发。“你想治就治,但我们不能保证效果。”
尽管医生态度消极,但我想总要试一试,于是入院开始输液、吃药。输液主要是前列地尔和地塞米松,口服药则是甲钴胺。然而三天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好转。
这时候省医院空出了床位,我便立刻转了过去。因为他们有高压氧舱,据说对治疗突聋有效。于是我又开始了输液+吃药+高压氧+针灸的全方位治疗。反正所有的治疗手段轮番上,死马当活马医。
高压氧治疗每天两次,来这儿的绝大多数患者都是突聋。治疗间隙,大家闲聊,才发现这病有许多地方都颠覆认知。说是24小时内治愈率高,但有两个人都是几小时内就医,却仍然没有好转。说是压力大、睡眠不足易发病,但有几个说自己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好毫无压力,也还是就突聋了。这就像个不是绝症的绝症,虽然不致命,但医生又拿它束手无策。
越交流越绝望。
我持续着全方位的治疗,然而五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起色,我甚至感觉听力比之前更差了。喜欢的音乐成了噪音,听人说话只能连蒙带猜。待在嘈杂的地方更是无比折磨,充斥耳内的轰鸣让人头脑发胀。
与此同时,之前同事帮忙挂的华西专家的特需门诊号有了着落。华西代表着四川医学界的最高权威,这位还是特需门诊,对我来说,这也是最后的希望。如果华西都让我放弃,我就真的准备放弃了。
这位看起来挺年轻的教授听完我的情况后很笃定地说,把你的治疗全部停掉!现在还没有效果就说明这些治疗方式是错的!你如果一开始就来找我,现在已经好了!她开了几项检查,让我报告出来之后再找她,她重新给我制定治疗方案。
当时我真是眼泪都快掉出来。到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一个告诉我能治好的人。其他医生都给我泼冷水,都明示暗示最好放弃治疗,只有这位说能治好。印象中医生讲话都比较保守,都会说清楚最坏的情况,但她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于是我一边做检查,一边预约了下一次的号。时间是9月17日,按照其他医生的说法,距离发病已经过去一个月,压根儿没有什么可能了。但既然这位医生让我来,我就只能相信她。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原本喜欢安静的我随时都要忍受无处不在的噪音,听音乐也不再是享受,就像一个老饕突然变得食不知味,生活似乎少了许多乐趣。
正好这周是我一个月前就请好的公休,我按原计划去马来西亚玩了一圈。不是说有的人放松一阵子就好了么?说不定我也是呢?然而并没有,我依然每天与轰鸣为伴,自己隔三差五测试,低音依然隐藏不见。
好不容易等到了去华西的日子。看过上次的检查报告之后,教授又开了一堆听力测试的单子,给出了治疗方案:中药+按摩,然后还给出了只吃米、面、蔬菜,且要吃得麻辣鲜香、不渴别喝水的医嘱,还说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对了!只要按照她的方案来,一周后应该就有效果,治愈希望95%。
同样是肯定的语气,但这次我心里却变得不踏实起来。毕竟那个“麻辣鲜香”的医嘱太奇怪了,别的医生都让人饮食清淡,多喝水,她却完全反其道而行。而且明明全是西医的检查,连脉都没把一下,开出的却全是中药。还有那不容置疑的态度,简直和那些兜售保健品的“养生专家”如出一辙。
我遵照这位教授的方案吃药、按摩,并且严格忌口,然而一周过去了,却并没有取得如她所说的疗效。耳朵里依然嗡嗡响,听到的声音依然干瘪尖锐刺耳。
这时候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听力无法恢复的心理准备,也在努力适应充斥耳内的噪音。这时候我发现,我以为的“耳鸣”好像并不是真的耳鸣,而是外界声音在耳朵里产生的共鸣,因为它并不是长期存在或者无规律出现的,而是完全伴随周围声音变化的。
一周后复诊,教授再次询问了我的情况,重新作出判断,我并不是耳鸣,而是声敏感。这倒是和我之前的猜测一致。然而这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最关心的听力仍然没有起色。听人说话模糊不清,听音乐跑调。
教授修改了处方,又开了三周的药。我继续麻辣鲜香地吃着素,喝着药,然而并没有取得期待中的疗效。做了我能想到的全部尝试,却还是被第一位医生说中,除了花钱受罪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收获。
我放弃了。周围的人都说不要放弃啊!再换个医院换个医生啊!当地不行还有北上广啊!当然你们都是好意,但请问我怎么才能不放弃?辞职长住北上广求医问药?连滨崎步都是突聋呢,国外拥有更好的技术,明星可以享受更好的资源,然而她也没有治好呢。这样的例子多得是,更何况一个渺小的我?
想起「半分青い」,铃爱知道自己左耳再也听不见的时候说,还没来得及对耳朵说声谢谢。我也想,趁着现在听力还没有完全丧失,对自己的耳朵说一声,一直以来,谢谢你。让我听到那么多美妙的音乐,谢谢你。让我听到那么多温柔的声音,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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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总结:
1.突发性耳聋常见且多发,无论男女老少,都有可能遇到,包括滨崎步、堂本刚等,且没有治好。
2.突聋目前发病原因不明,也没有确切有效的治疗方法。西医主要是通过激素(甲钴胺、地塞米松等)+高压氧治疗,中医是中药+针灸+按摩,但不保证有效。
3.通常认为突聋和压力过大、睡眠不足有关。但病友中也有很多人表示自己没有压力,睡眠也好,仍然突聋。但后来和朋友交流相关病情发现,有可能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身体将其判断为压力,启动了类似应激机制的东西。
4.发病24小时内治疗最佳。但事实上如果不是完全失聪,很少有人能够迅速发现。而且病友中好几个人都是几小时内就诊,仍然没有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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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ve tree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0-10-02 23:1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