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恋爱中的博尔赫斯》
有人问我《恋爱中的博尔赫斯》的这本书好不好看,我觉得挺好看。其实这本书只是随便拿起来,当时作者阿尔维托•曼谷埃尔,我不知道,甚至著名的作家博尔赫斯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了标题被吸引,看了目录决定看下去。
不过由于这本书是作者阿尔维托的已发表的文章的汇集,所以没什么逻辑顺序,彼此之间没有大的关联,所以随便翻开一篇都能看,也造成了随便看一篇就会放下,而且常常看完再看,也像没看到过一样,于是反反复复,竟然看了三月有余,今天总算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是一本有趣的书,就像作者在致谢的部分里说的那样,常常会“突然感到一行文字带来的无法言说的惊讶、认同、战栗与温暖”。
作者用《爱丽丝漫游奇境》串起所有篇章,引发人的思考。作者对图书的分析视角独特,每篇开启的引用也非常到位,对每一篇的内容是很具体、很深刻也很传神的诠释。
本书探讨的话题很广泛,关于人的自我认识、同性恋、著名的作家博尔赫斯、贝雷帽肖像照闻名全世界的切•格瓦拉、性、身为政治家与作家矛盾统一体的略萨、翻译、博物馆、编辑、复杂的人性、读书以及数字化以后的阅读。
英文的原文标题是“Into the Looking Glass Wood”,这才是作者想表达的意思,也许是想说明我们与镜中的自己互为映射,既矛盾又真实。然而中文版却用了《恋爱中的博尔赫斯》其中一篇的标题作为全书的标题,噱头大于实质。不过,如果不是恋爱与博尔赫斯,我会不会翻开这本书,也难说。说实话,一开始也只是被标题吸引,本以为能看到一位作家的爱情,却看到的是作者关于多面人性和复杂社会问题的认识、剖析甚至调侃。博尔赫斯只是个噱头,而且那篇关于他的恋爱文章也没有什么故事性。不过喜欢作者文学评论的这种写法,见识与趣味相得益彰。因为这本书,很想重看一遍《爱丽丝漫游奇境》。
本书的翻译不是最好,很多句子不像中文的表述,读和理解起来有困难。但是译后记写得不错。
记住了一句话:请保持自身矛盾的权利。
“我们每一次读一本书,这本书都会换个模样。”(P4)
“多样性乃快乐之魂”(阿芙拉 贝恩夫人,Mrs, Aphra Behn《流浪者(The Rover)》。(P34)
我曾是那想要实践爱情的傻瓜; 从性爬到灵魂,从灵魂爬到思想; 但在那里我想了一想, 又掉头从思想降到灵魂, 再从灵魂降到性。 ——威廉•卡特怀特(P 84)
看到这首诗,不禁莞尔一笑,挺传神的。
“如同性行为,阅读行为最终应当变得匿名,我们应当像走入镜中森林的爱丽丝一样走进一本书或一张床,不再带有我们往日的偏见,在交融的刹那放弃社会的圈套。阅读或做爱,我们都应能在另一半上放弃自我,在对方身上,我们得以改变;读者进入作者再变成读者,爱人进入爱人再变成爱人。从阅读中挖掘,‘享受阅读,’法国人如是说,对他们而言,达到性高潮与得到快感用的是一个词。”
还能说什么,阅读的快感和性的快感往往只有在享受的时候才有。作者分析的视角确实独特。
观点汇集:
关于犹太人:我是谁?阿尔维托指出了我们在搞不清楚状况或者搞不定时,常常通过转换名称来改变事务。“人类天生的诡辩!改变名称来改变事务”(马克思与恩格斯《家庭的起源》P3)。称呼变了,似乎事情也变新了,就像我们发明的一大堆的教育名词,其实很多不过时名词新,但是内涵恐怕早已经有前辈探讨甚至实践过了,如素质教育、智慧教育等。
关于同性恋:很喜欢其中一个小标题:“同时,在森林的另一处”,我们应该尊重人们的选择,即使和大多数人不同,他们也有自己按照自己方式的生活的权利。
博尔赫斯是中文这本书名的重点,但是讲述的情节性并不强,只是感受到了他在恋爱或者爱情中的悲伤,他“耐心地不断恋爱,也耐心地承受着希望破灭(P49)”。只能在写作中创造自己想要的女人,但是在现实中唤不到他自己想要的爱情。
切 格瓦拉是个传奇人物,他那张标志性地戴着贝雷帽的照片在世界上广泛流传,作者显然还是佩服他的大无畏精神的。
关于性,是本书非常精彩的部分,对色情文学的喜爱应该是人的本能,很符合“天堂之门”这个隐喻。
关于集作家与政治家与一身的略萨:矛盾的统一体,作家的悲天悯人与政治家的矛盾无情使他像一个盲人摄影师,“对他曾有力抓拍过的人类现实视而不见”,写作最终成了“文字游戏”。
关于翻译:作者想说翻译是“颠倒黑白”,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没有完全对等的两种语言,没有想法一样的作者和译者,因此翻译一定是再加工的过程。”没有任何翻译是清白的。每种译文都暗示着一种阅读,一种在主题和阐释方面的选择,一种对其他文本的拒绝或压制,一种由译者借助作者之名的强力的在定义(P114-115)“。翻译之难在于译者本人对原作者的文字、文化、和信仰等总存在着误读,堕落与欺骗不可避免。但是作者最后正面赞扬了美国词典编撰者罗伯特 劳林,他在1976年帮济尔帕斯热带丛林中的十二万土著使用的语言翻译成了英文,非常了不起。
关于博物馆:他的观念说实话是有些颠覆我以往对博物馆的理解的。作者认为i博物馆是”上帝的暗探“,是”空间定义其内容“的场所,藏品的伟大取决于”关于它们的评论“。人们要脱离博物馆给藏品或展览的”标签不仅困难,简直绝无可能。可以说历史与地理学不仅组成了我们,也构成了我们。也可以说标签实际上是把历史与地理学读进作品之中的尝试 (P138)。“说得有些道理,博物馆给我们的究竟是谁的历史、谁的发现、谁的启发是需要反思的。博物馆藏品的整洁与规整反映了我们对”整洁“的偏好,“我们热切地分配、分类、贴标签……”,博物馆就是这些行为的结果,是不是真实确实是需要思考和判断的。不过,我依然爱博物馆。
关于编辑:编辑的审稿,在多大程度上会影响作家?作者认为作家与编辑的关系多少是”私密分享者“,编辑也许可以扮演理想读者的角色,帮助作家,为作家提供专业建议。
关于人的复杂性和政治的残酷:印象中他最喜欢的一个老师是学生的告密者,导师兼迫害者,作者的这段回忆特别残酷。
关于作家与读者的关系:”小说是发现……随笔知道太多(辛西娅 奥齐克《艺术与激情》“。”作家如儿童,疯子一样地进行着这些正常的创作活动,最好的时候它们能替代我们约定成俗的世界观。狄更斯描写了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马克吐温创造了密西西比(P201)。”我们读过的书都是作者思想观点的反映,读书帮助我们更多了解世界、理解世界,与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尽管我们的想法随时会被作者的写作带走,但这正是阅读的收获,也是阅读需要思考与分析的原因。
关于数字化以后的阅读:“借助电脑,我可以记忆——却无法回忆(P244),电脑只是一个图书储藏室,但是它的确不能代替活生生的回忆。”我们阅读的书塑造了我们,而没有度过的书也同样对我们有影响。我们作为一个社会群体,留在书架上的东西至少像我们狼吞虎咽读进去的书一样定义了我们(P211) 。
今天有那么多知识服务商,显然今天的社会更加是自己读过的书塑造着我们,别人读过的书也在塑造着我们。

© 本文版权归 xiaoyumin2000 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 了解版权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