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呼伦贝尔:天鹅飞来不想回

文/殷耀 于嘉
“巍巍兴安岭,滚滚呼伦水。千里草原铺翡翠,天鹅飞来不想回……”
这首传唱40年左右的歌曲《呼伦贝尔美》,道出了呼伦贝尔的雄奇与多彩。
在这里,山峰与川谷共存,河水与湖泊并生,蒙古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达斡尔族等多个民族的摇篮共处于此、交相辉映。我们曾多次造访,仍觉得常去常新,还有很多值得去探索、品味。
一说起呼伦贝尔,人们最向往的当属大草原了。这里的天蓝蓝的,宽阔,辽远;这里的草绿绿的,舒展,无边……
一群群牛羊在蓝天碧草间缓缓移动,安闲随意,恬静悠然,散发着处事不惊的淡定;一匹匹骏马自由不羁,奋蹄奔跑,洋溢着超脱世外的洒脱;一座座蒙古包星星点点,在阳光照射下格外耀眼;一曲曲马头琴声和长调歌声此起彼伏,宽厚悠扬。
这都是草原上的“精灵”,它们组成一幅如梦如幻、动静结合的美景,令人沉醉、流连。
半个多世纪前,老舍先生初抵呼伦贝尔大草原,发出诸多感叹:那里的天比别处的天更可爱,空气是那么清鲜,天空是那么明朗,使我总想高歌一曲,表示我的愉快。
在天底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走在哪里都像给无边的绿毯镶上了白色的大花。
那些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像没骨画那样,只用绿色渲染,没有用笔勾勒,于是,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
深入陈巴尔虎旗腹地,就会欣赏到被誉为“天下第一曲水”的莫日格勒河。
它像一条被劲风舞动着的蔚蓝色绸带,悠然飘落在碧绿如玉、平坦无垠的草原上,一会儿东行,一会儿西走,一会儿南奔,一会儿北进。这天地间悠悠的流水,会让人觉得有一种温馨在心底流淌。
在呼伦贝尔草原上,不仅能领略河流蜿蜒的柔美,还可感受大湖浩瀚的壮阔。走到新巴尔虎右旗一处名为金海岸的地方,就会看到波光粼粼、不见边际的呼伦湖,它的面积比两个香港还大。
站在湖畔,只见湖天一色,环顾四野,白云悠悠,牧草平铺,牛羊成群。湖中,鸥鹭盘旋,烟波浩渺,清风徐来,浪花拍岸,犹如驻足于大海之滨,令人叹为观止。
关于呼伦湖,当地人还给我们讲了一个美丽传说:很久以前,南山神和北山神打赌在九九八十一天内,各开出一条大河,谁不完成谁就将遭受厄运。
两位山神打赌的事儿被他们的儿女知道了。南山神的儿子叫贝尔,北山神的姑娘叫呼伦,他们倾心相爱,早已订下终身誓约。两人为了让父辈相安无事,便决定分头在南北两边各找一个泉眼,开出两条河,让其中一条从南往北流,另一条从北往南流,分不出输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各自找到了泉眼,开掘出的清泉水越冒越旺,不久都变成了大湖。
因为南边的湖是贝尔开掘的,人们就叫它贝尔湖;北边的是呼伦开掘的,就被称为呼伦湖,南北两湖的水对流形成乌尔逊河,这样一来,两位山神的矛盾就化解了,呼伦贝尔的水草也日益丰美。
茫茫林海是呼伦贝尔的又一美景。大兴安岭这条从东北伸向西南的广阔山脉,巍峨,磅礴,翠绿,蜿蜒,把呼伦贝尔分割为东西两部。
夏季前往,无论在东麓还是西麓,目力所及,到处都是绿的,林子边缘往往是葱翠的白桦,再往深处走,便有落叶松等高大树木密布着。绿的层次极其分明,青绿、碧绿、墨绿,最后是黑绿。
老舍先生有诗云“高岭苍茫低岭翠,细林明媚母林幽”,正是对大兴安岭层林尽染的生动写照。
走在林间,杜鹃花、大红花、芍药花……茁壮茂盛,如玉似箔;山蘑菇、高粱果,偃松塔……奇香馥郁,延年益寿。山里的沟壑流出的清泉,发出清脆明亮的叮咚声。在纯净的泉水中,一眼就能看见水下的粒粒金沙,看见沙中蕴含的美丽。
呼伦贝尔的自然景观令人震撼,人文底蕴更让人称奇。翦伯赞先生曾说,呼伦贝尔草原“一直是游牧民族的历史摇篮。出现在中国历史上的大多数游牧民族:鲜卑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都是在这个摇篮里长大的,又都在这里度过了他们历史上的青春时代”。
位于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室韦小镇及其周边地区,是蒙古族祖先之一蒙兀室韦部落的驻地。
《蒙古秘史》记载蒙古族的祖先时,没有追溯到遥远的古代,而是从唐朝时的蒙兀室韦写起的。虽然先祖没有留下多少遗迹,但当地通过蒙古族源博物院等设施的兴建,向世人展示蒙古族的发展历程。
我们还探访过拓跋鲜卑先祖的居住地嘎仙洞。这座洞穴藏于大兴安岭一处山谷的峭壁上,缓步登上20多米的石阶,便到达洞口。
向洞内望去,幽暗深邃,石壁平整,如一座大厅,似乎能容纳上千人。洞内最宽阔处东西宽近30米,高可达20米,洞中央有一块天然大石板,好似石桌。
石板下有烟熏痕迹,当地人说,石板可能最早用于取火加温,后期被人们用来祭拜祖先。
向洞中走十几步,便看到西侧石壁旁立着一块刻满文字的黑色大理石碑,上面刻有19列、201个字,字体介于隶书和楷书之间,这是拓刻的《石室祝文》,其原文磨刻在一旁的石壁上,为避免风化等损坏,已被封存保护,无法看到其原貌了。
《石室祝文》是1980年考古工作者米文平发现的,祝文内容与《魏书》的记载基本一致,反映了北魏皇帝的先祖在大兴安岭游猎和南迁的历史情况。
上溯至公元443年,北魏第三代皇帝拓跋焘为感谢先祖之灵,特派中书侍郎李敞等人从平城(今山西大同)跋山涉水来到嘎仙洞,进献牛羊等祭品,祭拜先祖,并将拓跋焘的祭文刻在石室的西壁上。
以前,嘎仙洞只是一个石洞、一条小河、一个传说、一瓶矿泉水喝一半就看完的景点,如今,景区内建设了拓跋鲜卑历史文化园等项目,前来探秘、体验的中外游客越来越多。
而对于鄂伦春、鄂温克等分布在呼伦贝尔的人口较少民族的形成与发展,翦伯赞先生认为,
“假如呼伦贝尔草原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闹市,那么大兴安岭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幽静的后院。
重重叠叠的山岭和覆蔽着这些山岭的万古常青的丛密的原始森林,构成了天然的障壁,把这里和呼伦贝尔草原分开,使居住在这里的人民与世隔绝,在悠久的历史时期中,保持他们传统的古老的生活方式”。
多年前深居山林的鄂温克和鄂伦春等人口较少民族,如今有了更多自主选择生活方式的机会,有的人进城工作,也有人喜欢住在山上,就地取材,经营起猎民旅游点。
我们曾深入根河市敖鲁古雅鄂温克民族乡,体验猎民的生活。初入密林深处,碰巧遇到用树枝和蒿草拢蚊烟的猎民布冬霞,正为一旁休息的40多头驯鹿驱赶蚊虫。
拢蚊烟,喂豆饼,吹哨寻鹿……是布冬霞和她丈夫肖良库每天的“必修课”,他们以放养驯鹿为生,在一年四季的山林生活中,沿袭敖鲁古雅鄂温克民族的文化与习俗。比如,他们仍用桦树皮和树木枝干搭建圆锥形的传统住所——撮罗子。
在多彩的呼伦贝尔,会经常有不同的自然风景来冲击视觉,有丰富的历史文化来激发好奇,让人们在匆忙繁冗的生活中,暂时放空自我,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心灵家园。
此文原载于《品读》2019年第5期
-
Martin 赞了这篇日记 2019-11-18 11:2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