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世了
下午母亲给我打了个电话，听得出来刻意用很平静的语气跟我说外婆在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去世了，我说明天上午赶回去。
像城市里绝大多数家庭一样，自从有了小孩母亲便一个人来南京照顾我们这新成立的小家庭，母亲不爱说话，父亲因为老家有事没有一起来，所以我能感受到她孤身一人在这里的孤独感，跟城市的格格不入，也许唯一的乐趣便是逗她才三个多月的小孙。
外婆八十多岁了，外公去世这几年让外婆精神耗没了，人也半痴呆，去年不小心摔断腿，医生说这个年纪不能手术，从此外婆就一直躺在床上，我无法想象这样生活着有多难，直到她最后的时光消失殆尽。
二舅电话跟我母亲讲外婆已经没有力气张嘴吃饭了，我很庆幸让我母亲提前了一天赶回去，庆幸在外婆走的时候她正好陪在了身边，不然我这辈子都会后悔，因为也许对她来说我这里就像鸟笼，一边承受中国自古以来所谓帮儿女带娃义务的压力，一边心念床上年迈体虚的老人，她回去好似我放她回去了，母亲就是这样，总是顺着我和我父亲，一辈子。
听到外婆去世我没有太惊讶，也没有很伤心，但明天回去了在那样环境下我肯定会哭出来；外婆对我好，就像很多老人对儿女的小孩无条件溺爱，外婆老早身体就不好，以前在老家我经常骑着母亲的电瓶车给外婆买药，给她送女儿做好的饭，两舅舅不太关心老人，所以责任都落在了女儿身份的母亲身上，这是外婆的处境我看在眼里，现在我跟外婆分开太久太久了，以至于我总在刻意回避着，回避着再见到这样虚弱的躺在床上的老人，你不知道跟老人说些什么，又给不了她实质性的帮助，只想着快速逃离，但又很揪心，我也后悔小孩出生后都没有带给外婆看一眼。
我知道母亲肯定很伤心，但外婆走了也许会让她有所解脱，人老了总归会变成弱者，会越来越弱，会被更多人慢慢忘记，然后离开，我们能做的就是怀念她。
2019-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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