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记忆】体温，气味

…… 那些回忆的片段，几乎是粗暴地挤入和刺入我当下的知觉。杭州初冬的寒冷和哲学翻译让我想起在伦敦出租屋里写论文。那时我的桌子在窗前，窗外是一片草坪，周末有人修剪它，散发出冰凉的青草味。冬天的草坪也是绿的，那种阴冷潮湿却又没有刺骨的寒风、不穿外套出门也不会哆嗦的天气，叫作温带海洋性气候。空气和身体的温度总是比较相似，让人昏昏沉沉，好像在被窝里。冬天也有人修剪草坪吗？断了头的青草味被冰过，闻起来像薄荷味口香糖，论文的味道是图书馆旧书的纸味。在图书馆熬夜一晚，身体会裹上一层不睡觉的气味。不睡觉的气味是布诺芬和隔夜咖啡带着一丝酸涩的苦味，那时人的头垂得低，书架显得高，仿佛可以走进缺了书的格子里。书架是木头的，木头和旧书的气味都是温暖的。但冬天凌晨的空调不足以缓和木头里面发出的冰冷，这时书架的气味，就像放了一晚凉掉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