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天,欧洲穷游日记(5)Matera马泰拉(上)
(题记:我曾对自己说再也不写上下篇了但是我还是写了因为我感觉再不发我就好像永远写不完这一篇了一样)
3月1日,晴
「 在Matera虚度一个下午 」
1号早晨我们出发去Matera,这个城市是我做攻略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当时看了一篇游记的介绍,觉得这个地方绝对值得一去。
我和H君在路边买了一个开心果味的可颂在车上当早餐,很好吃。我边吃边听着歌,写了写这几天的事情,又查了一些这几天留下的问题,带着一丝对那不勒斯的留恋看看窗外的风景。过了不知道多久,看看地图发现我们的大巴正沿着海边开,忽然就看见远处蓝色的海面了。


马泰拉的出现像一个惊喜,各种意义上的,因为我实际上才知道有它的存在不到两个月,而对它的了解只来源于一篇偶然看见的游记。车子开进那看起来很荒芜的道路时我们不禁各种猜想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啊。
车停在一个没有明显车站标志的道路旁,导航告诉我们离hostel还有将近半小时的脚程,四下明显没有任何公共交通,我们望了一眼自己的大箱子,并且没有意识到当时心情还将在未来的几个月里重复多次。
终于走到我们的旅舍,它小小的玻璃门隐匿在一排很普通的公寓房中间,但奇怪地让人觉得别致。

推开门,旅舍看起来简洁干净,主厅是温暖的亮橙色。看起来很和善的房东小姐姐和我们打招呼,向我们大概介绍了一下旅舍的环境,帮我们把行李搬上了二楼的小房间。她告诉我们她叫Francesca,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随时来找她,她会给我们详细讲讲这个城市和我们能去的地方。
我们收拾了下行李,洗洗衣服,出来一周多大家已经对这套流程熟练起来。Q君和H君都有些工作要做,于是我们决定虚度这剩余的下午。
我下楼去找Francesca,她拿出地图给我无比详细地讲解了一下这里的地形以及我们可以去的地方,同时我也知道了原来我慕名而来的Sassi古城区就是她爷爷那一辈的人真实居住的地方,而现在真正居住在里面的人已经不多了,古城被大部分开发成了旅游的地区,大家搬了出来,我所在的就是新城区的一部分。我开始对这里有了更多的好奇,迫不及待能快点到明天去一探究竟。
我们闲聊了一阵子,我开始考虑晚上吃什么这个人生的终极问题,她告诉我出门不远就有个超市,然后街道的另一边有一家很不错的面包店是当地特色,但现在已经关门了,我可以明天八点多过去。
我带着心里挂念着那个面包店叫上H君和Q君一起去了超市,发现马泰拉的物价真是太!便!宜!了!刚刚从那不勒斯来的我们能有这种感觉就很能说明问题,因为那不勒斯的物价也十分友好。想想我们大箱子里带的东西,感觉自己亏了。
买了些干粮,我们回到旅舍,我已经不记得接下来的时间做了些什么,只记得买回来的柠檬酸奶味道还不错。傍晚楼下没人的时候,我拿着ukulele和Q君一起唱了很久的歌,以为声音很小,结果上楼H君告诉我们楼上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半夜我感觉室友来了,隐约听见他们说着意大利语,我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3月2日,阴晴不定偶尔小雨
「 To go 」
今天是要去探索sasii老城区的日子了!我们早早起来,室友们似乎还在睡,我满心想着Francesca昨天告诉我的那家面包店,轻轻带上门先去看看,H君和Q君表示他们一会儿再自己去挑。
出门左转,不一会就看见了这家叫做pane pace的面包店,标志是两个穿着厨师服的小人,特别可爱。我走进门的时候店似乎才刚刚开张,只看见面包摆在柜台里却没有人。
Ciao?我试探性地望了望里面,一个蓄着小胡子的大叔走出来,说着我不懂的意大利文,示意我自己选选。接着又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妇人,和我打招呼,问我要些什么(都是我自行脑补猜的)。
我迅速浏览了一遍柜台,想起Francesca和我说过的面包名称,拿出手机指给她看。
啊,Grano duro!老妇人敲了敲旁边的柜子指着里面很大只像块石头一样的面包说,就是这个!
我看看这个面包的体量,又看了看临近柜台里看起来还不错的点缀着小番茄、土豆片和西葫芦片的另一种披萨样的东西,决定一样来一点。
How much?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便指指面包,又指指收银台的称。
接下来我们进行了一段鸡同鸭讲的对话,甚至没有用上翻译软件,只是用了各种身体语言,但结果是我顺利买到了我想要的数量的面包,而且大叔还给我讲解了面包的品种和烘烤的设施,我们双方都觉得很有趣,对着笑了一阵子。





而这面包的价格真是不能够更良心了,我大概买了半个石头面包和一块切片披萨,一起才一欧出头。等我回到旅舍吃过热乎乎的石头面包后感觉这简直是面包控的福音…那种面包的香味让我没有任何想要蘸酱的冲动,可以就这样吃完这一整块。但能有一碗好喝的浓汤就着吃的幻想在我的脑袋里挥之不去,我一边就着牛奶吃面包一边想着那碗汤,仿佛擦亮了一根火柴。

后来我们终于准备出门,我们一起走过去想着再买点面包,没想到它已经关门了。
???
我也想要这样的上班时间呢。

Q君和H君有些失望,但幸好我们还有些干粮,觉得不能再耽搁赶紧向 sassi出发吧!
路边有很明显的指示牌,我们沿着一条小巷走下去,才发现原来我们离那里真是出乎意料的近啊!事实上,在看地图的时候我也已经知道我们离这儿并不远,但那种感觉出现的原因,我想是因为这景象竟然完全符合了我对它的预期吧,反而成了一种超乎想象的景象。

沿着台阶往下走,我们想要去寻找一个我在游记里看见过的放映Matera历史电影的地方,然而先是被告知这个放映室暂时关闭,后来在一个路人大叔的指引下想要去另一个教堂时,又被告知我们来得太早,还没开门……
不愧是意呆利人的时间表啊,这样感叹着往前走,我忽然看见路边站着一尊达利的怀表,真是完美诠释了教堂没有准时开门的缘由。


忽然没了目标的我们有些茫然,天阴沉沉的,但眼前的景象依然十分壮观。我们沿着展览门口的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左手边是隔着峡谷的原始人穴居之处,右手边是古老的sassi城,身后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则是新市区,达利的钟表塑像仿佛是个时间轴的原点,这一瞬间的想法让眼前交错的景象变得更加吸引人了。
我们面前一直有个老人拿着相机走走停停地拍摄,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相机,停下来趴在栏杆上,出神地看着左侧的景象。



天落起了不算太小的雨滴,我们不得不边避雨边缓慢地往前走,穿过好几条空荡荡的小巷,误打误撞地走到了主教堂。


这时雨下得很大,我们甚至来不及好好看看教堂的外观拍张照片,就飞奔了进去。进门的地方有几个工作人员,给我们讲了讲教堂的情况,又告诉我们可以在这里买其他几个教堂的门票,Q君和H君不太感兴趣,我买了门票,想等一会儿雨小了过去看看。
因为整个sassi城外部不起眼的色彩,当进到主教堂内部时还是会为这内外的反差感到惊讶,人类在宗教这件事情上的花费从来都是毫不吝啬,而这座主教堂也是当地人现在也仍然会常来的地方。
教堂里最有特点的是一个内嵌的壁龛浮雕,因为光线太暗我没有照清楚,但教堂赠送的卡片上能看出这作品令人惊讶的细节。卡片背面有意大利文的解说,我用谷歌翻译拍了一下,虽然翻译得像是磕了药一样,但这app也算是我这次旅行的必备法宝了。





在教堂呆了一会儿,雨渐渐停了,Q君和H君往另一边走去看一个地下墓穴,我决定先看看风景,再去另外的两个教堂。雨后渐渐亮起来的光线让城市仿佛刚刚才睡醒一般,向我们这些游人打了个毫不在意的招呼,开始懒懒散散展示一些事物的存在。





我又走到了靠着山崖的路边,忽然听见来程教堂的钟声,恰好这时天上的乌云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对面山上的光线变幻着,色彩一扫之前的阴郁,变得饱和——那些大大小小的洞穴好像被镜头拉近般呈现在我视线里,尽管事实上它们并未移动。
这是又一个我能体验到的魔幻时刻,我站在那里看着对面,好像山那边忽然活过来,要从洞穴里走出些什么人来一样,仿佛一幕巨型全景电影即将开始,但你知道这是真实的景象。周围的人也都走过来,似乎默契地没怎么说话,大家一起分享着这个十分美妙的瞬间。
看着几万年前的星光——我又有了这种错觉,但这次不同,星星或许已经熄灭了,而我正看着的是这一刻仍存在的远古景象,想这样说——我正看着旧石器时代。
再看看sassi城,在阳光照射下也醒过来了,我想起一些歌词:
大梦初醒,睁开眼睛。
睡眼惺忪,心空空。





太阳出来整个人也温暖了,我便开始寻找要去的两个教堂。两个教堂隔得不太远,但路线有些难认,我在第一个教堂里蹭别人的导游听得有些一头雾水,见旁边有个戴着工作证的小哥便问了一些教堂有关的问题。他很热心地告诉我一些关于教堂内饰和图形的意义,看我不知道另一个教堂怎么走,索性示意我跟着他,他带我去。
路上我们聊天,我问他现在sassi里住着的都是什么人啊,他说基本上都搬出去了,古城里居住的大概只有2000人,留下的大多是一些餐饮、旅馆的主人,还有一些有钱人——这些房子现在可贵了,他说,年轻人大都会更喜欢新城区的生活。“我们不会在意是否沿袭了传统之类,这没什么太大的意义,重要的是生活”,他这样说,朝我挤挤眼睛:“我们到了”。我说谢谢,他冲我笑笑,又回之前那个教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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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教堂的历史、教堂独特的结构和留存的壁画都很有意思。给我印象特别深的是石洞教堂——进去前,我没想到里面的氛围出奇地安详,甚至给我一种莫名的现代感。但这些石洞教堂的历史并不美好, 是8世纪到13世纪期间修道士们为了躲避伊斯兰的势力而开始挖凿的。那时候没有其他照明系统,也没有自然光线,只能点蜡烛以取亮,教堂里一些三角形的壁洞就是用来放蜡烛的。但蜡烛总会熄灭吧——我想,总有一片黑暗的时候——这样的时刻对于修行的人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呢?不由得想起了武侠里的古墓派。除了奇特的内部结构,它的外形也独具一格,我觉得好像被开凿了一半,发现其中并无璞玉便被丢弃的石头。
两个教堂里都不可以拍照,我觉得都很值得一去,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下面两个教堂的介绍。
另外有一个还原了当时人穴居生活的地方叫做 casa grotta di vico solitario,我绕来绕去没找着,后来在网上找了照片来看,觉得也挺值得一去的。




从石洞教堂走出来,我往一个有着地下墓穴的教堂 ChurchofSantaMariadeIdris (好像是?)走过去,这时候天气已经大晴,走了一段路,不经意回头,被眼前的景象美到了。

有着地下墓穴的教堂叫做Chiesa di San Pietro Barisano,到了发现里面正在展出一些现代雕塑,主题是“Aion”(永恒之塔)。解说词里写道,它代表时间不断地重置,没有真正的开始和结束。唯一不变的事情只有变化而已。
雕塑前都竖立着解说牌,女人像的前面写着 “Beyond” ,鱼的前面写着 "Fear of Hope", 我特别喜欢这两个牌子上写的文字。
Fear of Hope:“不是只有饥饿和战争这样的事情才会把人赶上迁徙的路,‘想要更好的生活’ 是我们的天性,这欲望促使年轻人开始希望、改变、离开。但同时你也会发现我们对它的恐惧,对这庞大又迅猛,将我们的安稳变成未知冒险的入侵般的念头的害怕。没有一座墙或栅栏能挡住这浪潮,它是海洋中的急流,冲碎所有的障碍,为了追随生命里最重要的事——希望。”
Beyond:“走吧:这是唯一的念头。将过去的生活留在身后,我们才能前进,对一个不同的未来产生渴望;才能拥抱 ’改变被强加于我们的现实‘ 这一可能。”
而“To go”这个开头让我纠结了一会儿翻译这个事情,我想说是离开又觉得不当,“离开” 像一种抛弃,夹杂了很多情绪,而“To go”好像只是一个动作和即将发生的情态。最后我觉得“走吧”这个词,像前面有人回头对你招招手说的话,也像是自己默默在心里产生的一个念头,像是时间差不多到了,就拍拍灰尘站起来。不带情绪的动作也更像是我印象中的马泰拉人,背着过去的回忆但并不苦大仇深,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了,好像每天按时起床去工作一样平常。
不渲染是种美德。






看完了展览区我跟着一对老夫妻才看到地下墓穴的入口,不是很起眼,我下去在里面钻来钻去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这里阴冷而安静,旁边的墙上刻着看不懂的文字,让我联想到电影木乃伊里的一些场景。一瞬间这无人的墓穴空间让我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感,我站在那里感受了一下却仍然说不出具体为什么。


走出阴冷的地下墓穴,外面的阳光让人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被打湿的鞋子也快干了。我去中心广场那边想去看早有耳闻的蓄水供水系统,H君和Q君表示他们觉得可能会听不太懂,让我自己先去。我买了票被告知要等近一个小时才有一个英文的团可以带我进去,于是我又开始在四周乱走。
心里装着供水系统这件事,我在路边的房屋上看见了各种各样的雨水接收排放管道,觉得很有意思。有些水管底部长出了一丛绿草,让我瞬间在心里YY出一段吉卜力式的动画片段。





之前在网上看别人博客写的:“在民居里面可以看到马泰拉雨水收集系统的一角,由于缺水,马泰拉只能利用收集雨水,并通过交错纵横的水道将其从高出引向低处,所以几乎每一户洞穴民居都会有一个蓄水池,储存从城市高出分流下来的雨水。虽然现在看来水的卫生状况让人持怀疑态度,不过这在当时却解决了整个城市的生活用水问题,这套智慧的雨水收集系统是马泰拉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原因。”

街道两旁有许多石雕的小工艺品,我很喜欢有一个旁边站着拥抱的三人,独自带着帽子坐在一边,看起来胖胖又有点寂寞的大叔石雕。



这时候的阳光实在很适合停下所有的事情来晒一晒。


这感觉可能没有人比这只小猫更知道。

也没有人比这只小熊更知道。

没有人比缓缓飘在微风里的这枚欧盟小旗子更知道(够了!)。

knock knock。
“不好意思我们听不见”。

我兜兜转转走到一个地图上有标识的小博物馆,但没有开门。另一个小哥似乎也在找这个博物馆,我们研究了一下那道门,确定关闭了,但没有任何标识。
他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中国。
他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给我:“你看,我在学中文呢。”
我接过来,看见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餐厅,爱国,社会主义……(别的忘了)我很想问问这是一本什么样的教材……
但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收起小本子开始说话,告诉我他来自阿根廷,问我有没有去过,又问我对他的国家有哪些了解。
我艰难地想了想,说我并不是很了解,我知道你们的足球很厉害但我不怎么看球……然后我知道一首歌叫做阿根廷别为我哭泣……还有你们的首都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我也有读过博尔赫斯的书……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很喜欢的小说家,我说我很爱看一本短篇小说是阿根廷人写的,他说是博尔赫斯吗,我说不是,我只知道他的译名。
我拿出手机查了查他叫做Julio Cortázar,我喜欢的那本书叫做 “Todos los fuegos el fuego”(中文叫万火归一),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又很开心地跟我说,你看,你不了解我的国家,但却知道一个我不知道的阿根廷作家。他觉得这件事很有趣,说回去后要看看这本书。
他准备离开,我想在这里再四处看看,我们便告别了。
-
我忽然看见关闭的门外面的石板上上刻着字,走过去读了读:
"在这里,民众的恶行不是新事,没有希望能寄托于药物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未来,这儿有强盗……在这里,死神的镰刀收割生命的速度比繁衍更快,这儿有强盗……在这里,物资只是少数人私有的东西,大多数人什么也没有,他们的头顶空空如也,没有房屋,没有耕犁,衣服,拥有的只剩下自己的肩膀和繁重的工作,这儿有强盗……"
另一块板子上是意大利文。马泰拉的黑暗历史,没有其他的线索来告诉我具体情况,但那时生活的恶劣程度可见一斑。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我岔到另一条小路往蓄水系统那边走去,路上又遇见了两只小猫。



蓄水池位于中心广场,走到目的地花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左右看看都没有人,直到卖票给我的胖小哥对我一招手:来吧,今天整个场子都是你一个人的。
旁边的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赚到了喔!”



跟着小哥走进门,是一段长长的铁楼梯,还没等他开始讲解我已经被这个洞的体量惊到。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小哥一边走一边给我讲得很细心,虽然他浓重的意大利口音让我时常有些懵逼。
他说,大约一百年之前,当地的人们就已经不再来这里取水了,但直到二十五年前人们才第一次走进这个洞穴,而之前这里似乎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个存在——我知道那儿有个啥,但我从来没见过,它可能只是个传说。
而当人们终于走进来这里,并为之惊讶的同时,又发现了很多过去的人们丢失的物件:钥匙、戒指等等,估计都是取水的时候不小心落下来的。而小哥告诉我这其中数量最多的是——桶子!(我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张张懊恼着今天又白跑一趟的脸,以及这偌大的洞穴里漂浮着各式各样桶子的场景)因为水总把桶子往墙上推,至今还能在洞顶的壁上看到一些撞击的痕迹。小哥指指顶上告诉我,顶上那些小洞就是以前的人们打水时放桶子下来的地方,我抬头去看,他告诉我人们只有在夏季的时候才会来这里打水,而冬季会有一些喷泉能供人们使用。
很难想象这巨大的洞穴是人工一点点凿的,小哥说最开始,这洞穴里完全是填满的石块,四五百年前,人们想要开始挖掘的时候,这里面有一些小小的洞穴,人们把这些洞穴打通,才有了现在这个巨大的腔,而以前那些小小的洞则是用来存放酒和食物。




因为一直在认真听小哥的意呆利英文,返回的时候我才记得要拍几张照片,出去抬头看见那个放桶子下来的洞口时,不由得想起了一篇小时候看过的科幻短文,那个趴在上面叫“喂———出来”的人,和以前知道这个洞穴却从未一睹真容,趴在洞口打水的人似乎有些微妙的相似。这相似让我想到现代的城市生活,用着自来水,在网上似乎可以解决一切的人们所过的生活,那么方便的生活,和趴在洞口一样嘛。反正只要能打到水就好了,反正只要能有地方丢垃圾就好了,日复一日变成习惯,变成条件反射,只有听到了那声“喂——出来”,只有那天到来的时候,大家才会忽然恐慌发作原地爆炸。
晃晃脑袋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外面。
谢过小哥的讲解,我发信息给H君和Q君,告诉他们我在广场等。广场的另一边有街头艺人在表演,音乐声很欢快,我走过去看。是一组各不相同又相互配合的表演,跳舞的女郎,弹吉他和打鼓的小哥,看起来像是魔术师的玩泡泡的大叔,还有两个玩杂技的人。
两个小孩欢快地在表演场地里跑来跑去,其中一个带着米妮帽子的小女孩被泡泡吸引过去长大了嘴巴看了一会儿,那场景特别可爱,艺人们脸上也都带着笑容,感觉他们很享受这表演,阳光渐渐西斜,一派美好,让我想到了园游会的歌词,这首歌总是让我有点伤感,其实任何看起来特别美好的事情都是。
玩泡泡的大叔看我站在旁边拍视频,示意我伸出手,拿了些肥皂水放在我手上,拉出了一个不算成功的泡泡,泡泡散去后,手还粘粘的。






我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表演,走到另一边想坐着晒晒太阳。忽然旁边有个意大利的女生用十分流利的中文和我打招呼,我有点惊讶地回应她,她说她叫Caty,从武汉过来,在中国住了两年了。旁边站着她的丈夫和妈妈,三个人都很热情地和我问好。
我们站在那里聊了好一会儿,她和我讲她在中国的故事,我和她讲我这段旅程的计划,到要告别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为一个宣传基督教组织工作。但整个聊天的过程中他们并没有和我讲任何布道的事,只是最后给了我一本小册子,说我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这让我很有好感,虽然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太多兴趣读那本小册子,还是好好收下了。
我们加了微信,之后的旅途中Caty时不时地就会发信息问问我最近怎么样,走到哪儿了。
告别了Caty我坐在广场继续等待H君和Q君,看着一对小宝宝吃了半天的冰淇淋,忽然很想喝点什么,就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杯热可可,好像是不到一欧,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等了一会儿总算看见H君冲我招手,我们坐在广场聊了会儿天,分享了一下自己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我把在蓄水系统录的音放给他们听,表示门票可以省了。大家都走的有点累,便一起沿着小路往旅舍走回去,打算晚上再出来看看夜景。
这时候天色将晚,对面山坡的背景色很漂亮。

我们回旅舍放了些东西,便又往古城里走过去,经过一整天的纯步行,我们轻车熟路地一会儿就到了中心广场,Q君带我们找到了网上照片最多的一个观景台,我们决定在那里等夜色降临。
这时候天还是亮的,很多游客在这个台子上拍照,我们身后有一个大胡子小哥,正声嘶力竭地唱着某首意大利歌曲,唱得很棒。


我们站在那里看着风景聊天,忽然间,一个看起来带着些学者气的大叔用中文和我们打起招呼,我告诉他他是我在这里遇到第二个用中文和我们打招呼的人了,他笑着说,但我只会这么一句,你们好吗?
就这样我们聊起天来,他告诉我们他是一个药剂师,在这里工作,经常会跑到这游客聚集的地方来找人聊天——主要是为了练习英语,他眨眨眼睛,我们笑,忘记了欧洲人和我们一样也是英语苦手。四个人在那里一直聊到房屋的灯火都亮起来,是真的很漂亮,打破了类似的景象网络上图片总是比实景好看这个咒语。


我们聊了可能近半小时,但内容大部分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问我中国是不是还经常在使用草药治病?我说西药在中国已经很普遍了,但中医和一些民间的人还是会使用各种草药。他很感兴趣,和我说他还看过书上写一些东方巫术治病的方法,问我现在的人们还会相信这些吗?我想了想说大部分人不信了,但一些比较落后的地方还是会有一些类似的习惯,像跳大神什么的;但其实说到信不信,就像一些民间流传下来的土方子(我忘记我是怎么表述的这个词)没有很扎实的科学依据,但对某些病症确实有效,大家觉得挺神奇的,就变成了一种很玄幻的事物,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大家不了解具体行之有效的部分是哪些,青霉素放在以前也挺玄幻的吧。
Exactly! 他笑起来,告诉我说他在写一本药剂方面的书,所以对各地相关的知识和传说都很感兴趣。他说马泰拉这个地方以前医疗特别的落后,疾病蔓延让人们的生活很难过,现在好多了。这么些年,他对自己的这份职业还是抱有一定的使命感,“算是件好事吧”,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话让我的心头一暖。
这时候我们还没吃饭,就让大叔给我们推荐些好吃的,他给我们推荐了一个他经常吃的意面,叫“Orecchiette e rape”,似乎是贝壳面,“不是经典口味,但我觉得是最好吃的一种”,他说,我们决定一会儿就去吃吃看。
和大叔告别的时候我们教他说“再见”,他告诉我们还要回到实验室去工作,给了我们他的facebook账号说我们可以一起练习英语(不忘初心)。我看他插着兜离开,忽然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

晚上的中心广场很热闹,有很多街头艺人在表演,我们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决定先去找吃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十分失败的觅食经历,我们找到餐厅坐下来信心满满地点了大叔给我们推荐的意面,结果一上来——这不就是西兰花拌小贝壳面吗!我们尝了尝,味道清淡到让我怀疑他们有没有放调料,也没有常见的奶酪底或任何其他风味,大叔每天就吃这个度日吗……忽然感觉到一丝心酸。
另一个踩进去的坑则是Francesca给我推荐的特色——peperoni ecchi cruschi,烤辣椒!菜上来的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这里面还有些别的内容,或有什么特别的吃法,谁知道它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烤辣椒!我拿起来,分量轻到给人一种点了食物模型的感觉,咬下去,嗯,香香的烤辣椒呢(摔!)。
最后,我们还本着穷游的精神问了一句配餐的面包能不能打包,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我们又多吃了两片……
好了,这段经历简单略过。




我们互相嘲笑着对方吃了这样一餐又贵又坑的晚餐一边往旅舍走去,偶然间回头看见身后的全景,不由得小声“哇”了一下。

回到旅舍,我们还以为这个夜晚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