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些,你就自行下山去装X吧

叙拉古之惑案:网络上一直以来流传着各种“如何伪装成X学家”的段子。据说典范初始于《如何伪装成一个经济学家》。虽然是恶搞的段子,但也是高技术含量的段子,并非轻易就可以照葫芦画瓢。在此,我收集了如何伪系列中的法学,经济学、社会学、康德、黑格尔五篇。供大家一乐。
【如何伪装成一个哲学家】
来,告诉我,你喜欢哪些哲学家?
罗素?《西方哲学史》是给乾元西学班的老板读的好不好!萨特?天哪现在小学生都知道《存在与虚无》!
没错,这些耳熟能详的名词都过时了,在21世纪,要把自己伪装成新一代的哲学家,你应该喜欢的人是约翰·麦克道威尔(“目前看来匹兹堡学派是欧陆传统与分析风格结合收获最丰所在”)玛莎·纳斯鲍姆(“她运用古典哲学资源处理当代实践哲学的功力实在太棒了!”)或者是莱布尼茨(“作为亚里士多德以后最伟大的百科全书式学者他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
如果你想要在和别人谈话时把自己变成一个与众不同、格调高雅的哲学家,我们强烈建议,一定要记住以下有关名词:
【哲学家】记住,刘易斯要和可能世界语义学一起说出来,弗雷格和现代逻辑是亲家,普罗提诺斯和普罗克鲁斯不是同一个人。
考虑到这篇文章面向的读者是中国人,我们还建议你背熟下面这段话:“其实第一人称哲学的自我意识根本不可能像第三人称的外在世界那样通过观察和试验通达,否则自我意识就丧失了它的第一人称哲学性质!”第一人称哲学是什么?别担心,只要你的同伴也看过这篇文章,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哲学术语】时刻提醒自己,你从不说“办事能干”,你更喜欢用Phronesis;你不使用灵魂存在这样大众化的字眼,反之,你的口头禅是Cartesian Dualism(“汉语中根本就不存在存在问题!”——记住,在任何时刻这句话都是对的)。 此外,为了保持住高贵的、真正的哲学家气质,你不应该喜欢:
南怀瑾老师之类的东方人生哲学家佛学家。当然,吕澄是个例外。(牛津的巴利文早期佛教大师贡布里希是那位艺术史家的儿子。斯里兰卡和泰国人用的是巴利圣典协会校订的大藏经。最好的佛教史是拉冒特的,提起印度哲学佛教哲学你要说佛劳瓦纳。)
各种中译《西方哲学史》的作者,比如上文提到的罗素,还有梯利、斯通普夫……不过可以不包括文德尔班和赫费。
流行的小品哲学家,比如周国平、于丹。
相反,你最好喜欢:
一个有实力但不够知名的学者。例如“嘿!你知道Markus Gabriel吗?他那么年轻就拿了波恩大学教席完全看不出是一个80后嘛!”,或者是“我不明白folk科学史一直忽视基督教亚里士多德传统对近代物理 学的贡献,其实伽利略大量引用了Philoponus而布里丹在14世纪已经开始用量化方法处理运动问题了”。放心吧,没有人会关心Markus Gabriel或者Philoponus 究竟是谁,你只需要引起别人崇拜的目光就行了。
要不然,一个知名但人们不知所云的哲学家也是不错的选择,比如谢林、柏格森或者怀特海。或者,讲一点八卦和趣事就自然可以使谈话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比如“嘿你知道哲学家的魅力吗,伯纳德·威廉姆斯可是抢了昆廷·斯金纳的老婆”或者“谢林的婚姻导致了他与浪漫派的决裂以致于他后半生都在没有对话者的孤独中构建他的世界时代体系直到1811年慕尼黑手稿的出版”。当然,遇到一个分析派的技术哲学家时你要回避大陆哲学。
万一,万一你遇到了真正的哲学人,不要慌张!记住,正如上面提到的,你首先要摸清楚他是分析派还是欧陆派的。对于前者,你可以痛斥搞欧洲哲学史研究的谈了那么多自由意志却不知道以Libet实验为代表认知神经科学的重要意义自以为图书馆那些编号B516的书就是人类智慧最伟大的成就实在浅薄至极。对于后者,你只管痛心疾首的说科学主义只能毁了哲学。然后,你可以长叹一声“毕竟在这个物理世界中如何安置道德是最伤脑筋的问题”,无论是分析派还是欧陆派都无法忽视这一个问题——当然了,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相信我,读到了这里,你已经成为一个卓越的哲学家了。
【如何伪装成一个经济学家】
来,告诉我,你喜欢哪些经济学家?
郎咸平?你也太庸俗了!哈耶克?天哪,这年头谁还不知道《致命的自负》!
没错,这些耳熟能详的名词都过时了,在21世纪,要把自己伪装成新一代的经济学家,你应该喜欢的人是罗斯巴德(“维克赛尔和米塞斯是奥地利学派的先驱,改变了这个学科的定义,可惜他们还是太古典主义了”)、布兰查德(“我上次看他的文章中一个范式,太精彩了!让我怀念起了丁伯根的风格”)或者是纲纳·缪达尔(“瑞典学派的贡献一直被忽视了!唉,经济学家就是这样一直在做着“创造性的毁灭”的工作”)。
如果你想要在和别人谈话时把自己变成一个与众不同、格调高雅的经济学家,我们强烈建议,一定要记住以下有关名词:
【经济学家】记住,马歇尔要和边际革命一起说出来,凯恩斯与管制和社会主义是亲家,而冯·哈耶克与自由主义是命中注定的情人。考虑到这篇文章面向的读者是中国人,我们还建议你背熟下面这段话:“其实CCP御用学者/西方自由主义学者一直深深地误读了卡尔·马克思和他具有时代意义的《资本论》,你知道么,其实科斯定理没有考虑时间这个重要变量,但是马克思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 科斯是谁?别担心,只要你的同伴也看过这篇文章,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经济学术语】时刻提醒自己,你从不说“货币”,你更喜欢用M1或者M2;你不使用通货膨胀这样大众化的字眼,反之,你的口头禅是“流动性”和“量化宽松政策”(“son of a bitch美联储!”——记住,在任何时刻这句话都是对的)。你不说”垄断经营“或者是”人们喜欢购买某种商品“,你应该用的词句是”制度性的租金加上价格歧视导致了我们买不起PSP“以及”人们被观察到的偏好和显示的偏好不一定一致,所以商家才会需要市场反馈和广告调查“。
此外,为了保持住高贵的、真正的经济学家气质,你不应该喜欢:
任何有中国名字的经济学家,除了杨小凯和张五常,当然,我们更建议你使用Steven N. S Cheung来称呼后者。
博客日访问量超过5000的经济学家,包括但不限于曼昆、克鲁格曼、弗里德曼。
流行的大学经济学教材的作者,比如保罗·萨缪尔森、罗伯特·巴罗以及斯蒂格利茨。
那些在媒体上大出风头(本文作者愿意以尼古拉斯·卡尔多的名义发誓,我不是出于嫉妒才这样说的)的经济学家,伯南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相反,你最好喜欢:
一个非西方的经济学家,例如“嘿,你知道大阪大学的秀野克仁吗?他在上个月的一个讨论会中提出了对凯恩斯理论的一个新的见解”,或者是“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一直忽视拉丁美洲的贡献,圣保罗大学略·胡恩萨教授在新制度经济学上的贡献完全配得上诺贝尔奖”。放心吧,没有人会关心大阪或者圣保罗究竟在哪儿,你只需要引起别人崇拜的目光就行了。
要不然,一个死了150年以上的经济学家也是不错的选择:比如魁奈、马尔萨斯、密尔或者戈森(斯密和李嘉图太出名了,当然不在此列)。在这个时候,你不需要对他们的理论作出评论(因为“太陈旧了”,实际上你也根本不知道),那么,讲一点八卦和趣事就自然可以使谈话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比如”嘿你知道么,李嘉图死的时候给马尔萨斯留了一大笔钱,因为他担心马尔萨斯因为生活费不够导致不能专心学术。他们的朋友老密尔的儿子小密尔不仅在经济学上有着杰出的成就,还顺便收养了后来的诺奖文学奖得主罗素。“
万一,万一你遇到了真正的经济学人,不要慌张!记住,正如刚刚所说的,先狠狠地痛骂一遍son of a bitch美联储(你的同伴一定会表示赞同,这就为你整理思路赢得了时间),接着,你可以再痛骂一遍宏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家(你的同伴会再次表示赞同,并开始和你一起痛骂宏观经济学家们),然后,在无意中愤愤地表示”我觉得数学的引入已经毁了经济学这个学科“之后,你可以用“方法论的演化和行为心理学的革命”来结束这个话题,毕竟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必然的趋势——当然了,至今仍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去做。
相信我,读到了这里,你已经成为一个卓越的经济学家了。
【如何伪装成一个法学家】
来,告诉我,你喜欢哪些法学家?
波斯纳?你也太庸俗了!哈耶克?天哪,这年头谁还不知道《自由秩序原理》!
没错,这些耳熟能详的名词都过时了,在21世纪,要把自己伪装成新一代的法学家,你应该喜欢的人是哈贝马斯(“韦伯没能看到资本主义合理化模式中的选择性以及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那些受压制的因素。”“法律的合理性似乎可以被看成,法律是根据目的合理的行动者的法律主体的战略合理性制定的”)、昂格尔(“把关于自由和解放的自由主义的前提伸张到极限,通过发掘自由主义尚未实现的潜在价值物的方法来重新构筑自由主义制度”)或者是德沃金和菲尼斯(“我们都是法律帝国的臣民”,唉。)。
如果你想要在和别人谈话时把自己变成一个与众不同、格调高雅的法学家,我们强烈建议,一定要记住以下有关名词:
【法学家】记住,耶林要和概念天国一起说出来,魏因贝格尔和分析—辩证的正义观是亲家,富勒和哈特总是论战的,但其实你可以嘲笑他们是一伙人。
考虑到这篇文章面向的读者是中国人,我们还建议你背熟下面这段话:“其实新自然法学派的理论核心:实体自然法不是古典自然法意义上的自然法,前者与现代分析实证主义法学说的规则体系是一码事,你要知道迈霍佛实际上是看到了这一佯谬,但他过分的的存在主义尺度推向了另一个和极端!”迈霍佛是谁?别担心,只要你的同伴也看过这篇文章,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法学家术语】时刻提醒自己,你从不说“不知情”,你说善意第三人;你不使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大众化的字眼,你的应该用“同时履行抗辩权”;如果可能,尽量使用拉丁语,如bona fide这种已经有点过时了,你应该说Ab initio, Ad idem,背下如下的拉丁文名言以便于用法言法语来评价和装逼:Accusare nemo se debet(任何人无义务自我指控);Ubi jus ibi remedium(无救济即无权利);Pacta sunt servanda(契约必须信守),别管他们怎么读,大胆用英语或汉语拼音规范来读,要是有人质疑,就说你是按意大利语或法语来发音的。要是有人提出你用词的不当,你就大胆的抱怨(“渣渣的汉语学术翻译!”“都TMD是抄台湾的!”——记住,在任何时刻这句话都是对的)。
此外,为了保持住高贵的、真正的法学家气质,你不应该喜欢:
任何1949建国后还在写作的中国大陆与台湾法学家,除了王泽鉴,当然,我们更建议你使用“天龙八部”来称呼他的民法学说与判例研究系列。
博客日访问量超过5000和媒体上大出风头的法学家,包括但不限于贺卫方(当然你可以调侃他流放石河子)。
流行的大学法学教材的作者,比如江平、郑玉波以及史尚宽。
那些为公知们和自由派们所喜爱的启蒙思想家和古典自然法学家,比如卢梭、洛克、斯宾诺莎、汉密尔顿等,当然你可以喜欢孟德斯鸠,但要宣称大部分人都误读了《论法的精神》以及你更喜欢《罗马盛衰原因论》,还有别忘了叫他夏尔,查理,路易,德,色贡达。
相反,你最好喜欢:
一个非西方的法学家,例如“嘿,你知道东京帝国大学的我妻荣(顺便可以鄙视那些看到这个名字后发笑的人们)吗?他的债权在近代法中的优越地位实际上打破了由萨维尼以降的德国法传统”,或者是“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一直强调英美法和大陆法的区别,施米托夫在国际贸易法文集中已经暗示了未来两大法系融合的趋势”。放心吧,没有人会关心东京帝国大学或者国际贸易法文集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你只需要引起别人崇拜的目光就行了。
一个跟哲学或社会学扯上很大关系的法学家(顺便强调下作为法律人必须知识渊博,再收取一些惊叹),比如拉德布鲁赫(法律名言警句集也是你的伪装神器),比如萨维尼或梅因(法律的正义在于人人皆得所值。)
要不然,一个在文艺复兴前的法学家也是不错的选择:比如阿纳克西曼德(他第一次提出宇宙正义概念,这就是自然法的滥觞啊!),赫拉克利特(伟大的“万物皆流”和“逻各斯”,前者启发了法律的认识论,后者则是论证法律公共理性的重要方法!后代所有法学家都只是在这两个问题上打转而已!),柏拉图(理想国又被误解了,实际上看过法律篇的人会知道柏拉图是一个自由主义者)或者古罗马五大法学家:盖尤斯、乌尔比安、保罗、莫迪斯提努斯和伯比尼安(伟大属于罗马!)。在这个时候,你不需要对他们的理论作出评论(因为“太陈旧了”,实际上你也根本不知道),那么,讲一点戏剧和诗歌就自然可以使谈话气氛变得厚重和神圣起来,比如“嘿你知道么,索福克索斯的安提戈涅实际上已经预示了法律人永久的两难困境啊,后代的自然法学派和实证主义法学派还在这里纠缠不休!” 或者“哦!荒芜的自然法!哦贫瘠的实证主义!哦!但丁想恢复上帝的花园却打开了地狱之门!”
万一,万一你遇到了真正的法律人,不要慌张!记住,正如刚刚所说的,首先记住万年不变的槽点:日本抄德国,台湾抄日本,大陆抄台湾,还抄不利索,再狠狠地痛骂一遍渣渣的汉语学术翻译以及漏洞百出互相矛盾的各部门法以及司法解释(你的同伴一定会表示赞同,这就为你整理思路赢得了时间),接着,你可以再谈起各种社会热点问题,比如二奶案,李昌奎案等,站在对两派观点各打五十大板但反对主流民众观点的角度上痛骂一遍中国的暴民逻辑(强调你的法律人思维和大部分民众都用自己的情感代替法律)和当局对司法的掌控(你的同伴会再次表示赞同,并开始和你一起痛骂),然后,在无意中愤愤地表示“我觉得中国法学的未来只能寄希望于中国自身传统”之后,你可以用“西方法治的本土化建构”来结束这个话题(顺便引用下孟德斯鸠的名言:法律的目的是守护一个民族贴近大地的生活方式)毕竟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必然的趋势——当然了,至今仍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去做。
相信我,读到了这里,你已经成为一个卓越的法学家了。
【如何伪装成一个社会学家】
来,告诉我,你喜欢哪些社会学家?
布迪厄?你也太庸俗了!福柯?天哪,这年头谁还不知道《规训与惩罚》!
没错,这些耳熟能详的名词都过时了,在21世纪,要把自己伪装成新一代的社会学家,你应该喜欢的人是乌尔里希·贝克(“风险社会与自反性现代性完全重置了福利国家与自由放任间的虚假对立,可惜在方法上还是缺乏中层经验支持。”)、朱迪丝·巴特勒(“如果你认为他/她对身体与社会空间的分析只是隐喻性质的那你就完全错了!”)或者是瞿同祖(“时世弄人,“金剑已沉埋”,唉。”)。
如果你想要在和别人谈话时把自己变成一个与众不同、格调高雅的社会学家,我们强烈建议,一定要记住以下有关名词:
【社会学家】记住,沃勒斯坦要和世界体系一起说出来,查尔斯·蒂利和汲取能力是亲家,维那·达斯和达斯·维达不是同一个人。考虑到这篇文章面向的读者是中国人,我们还建议你背熟下面这段话:“其实新传统主义的真正理论根源不是单位制研究,首先正视传统中国的组织转型必要性问题的是梁漱溟!所以这本质上是一场新儒家伦理之争!”梁漱溟是谁?别担心,只要你的同伴也看过这篇文章,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社会学术语】时刻提醒自己,你从不问“这是真的吗”,你更关注11点45分90%可能买到康博斯鸡腿饭的置信区间;你不使用“潜规则”这样大众化的字眼,反之,你的口头禅是“结构洞”和“弱关系”(“渣渣的汉语学术翻译!”——记住,在任何时刻这句话都是对的)。
此外,为了保持住高贵的、真正的社会学家气质,你不应该喜欢:任何1952年院系调整后还在写作的中国社会学家,除了潘光旦和费孝通,当然,我们更建议你使用Hsiao-Tung Fei来称呼后者。博客日访问量超过5000的社会学家,包括但不限于李银河、孙立平、郭于华。
流行的大学社会学教材的作者,比如安东尼·吉登斯、艾尔·巴比以及乔纳森·特纳。
那些在媒体上大出风头(本文作者愿意以塔尔科特·帕森斯的名义发誓,我不是出于嫉妒才这样说的)的社会学家,郑也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相反,你最好喜欢:一个非西方的社会学家,例如“嘿,你知道神户大学的油井清光吗?他在哈佛大学访学期间发现了《社会行动的结构》中关于滕尼斯和齐美尔部分的未出版手稿”,或者是“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一直忽视印度社会学的贡献,德里大学关于印度人口发展的研究证明计划生育完全还存在其他可能性”。放心吧,没有人会关心神户或者德里究竟在哪儿,你只需要引起别人崇拜的目光就行了。
要不然,一个名字在社会学理论教材里只出现过不超过2次的社会学家也是不错的选择:比如Gabriel Tarde、Van Gennep或者James Baldwin(托克维尔和凡勃伦后来又红了,当然不在此列)。在这个时候,你不需要对他们的理论作出评论(因为“太陈旧了”,实际上你也根本不知道),那么,讲一点八卦和趣事就自然可以使谈话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比如“嘿你知道么,Burawoy从芝加哥毕业的时候,找Edward Shils写了封推荐信,结果Shils在信里把Burawoy狠狠损了一番,让他差点没找到工作啊。后来Burawoy发达了,对Shils也是各种打击报复啊,哈哈哈哈。” [本段子来自mujun老师]
万一,万一你遇到了真正的社会学人,不要慌张!记住,正如刚刚所说的,先狠狠地痛骂一遍渣渣的汉语学术翻译(你的同伴一定会表示赞同,这就为你整理思路赢得了时间),接着,你可以再痛骂一遍中国的土地政策和地方政府的土地经济(你的同伴会再次表示赞同,并开始和你一起痛骂),然后,在无意中愤愤地表示“我觉得中国社会学的未来只能寄希望于中国自身传统”之后,你可以用“社会理论的本土化建构”来结束这个话题,毕竟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必然的趋势——当然了,至今仍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去做。
相信我,读到了这里,你已经成为一个卓越的社会学家了。
【如何伪装成一个康德专家】
告诉我,你喜欢哪些康德专家
李泽厚?《批判哲学的批判》放到现在也就是一民哲作品好不好!邓晓芒?天哪,居委会大妈都知道他和易中天一起写书!
没错,这些耳熟能详的人物都过时了,在21世纪,要把自己伪装成新一代的康德专家,你应该喜欢的人是Dieter Hennrich(“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个时代的历史文献,但他对康德与德国唯心论的一系列研究却开启了德国古典哲学研究的“分析转向”)、Henry Allison(面对施特劳森的攻击,他真正捍卫了先验观念论的哲学意义)或者干脆就是康德的论敌,Jacobi(他对康德物自身的批判或者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或者被曲解了)
如果你想要在和别人谈话时把自己变成一个与众不同、格调高雅的康德专家,我们强烈建议,一定要记住以下有关名词:
【人物】记住,Sellars、Mcdowell和Conceptualist一起说出来,F?rster和Opus Postumum是亲家,Allais和Allison不是同一个人。
考虑到这篇文章面向的读者是中国人,我们还建议你背熟下面这段话:“其实传统上对于先验观念论的“双重世界”解释根本违背了康德原意,但是Rae Langton把物自体和现象视为intrinsic和extrinsic两种性质,就是误把康德当成莱布尼茨了。在我看来,或许Van Cleve的现象主义才是对于康德正确解释的出路,但是他给出了正确的洞察,却还没有充分的论证!”这里的现象主义是意思?别担心,只要你的同伴也看过这篇文章,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术语】时刻提醒自己,你尽量少说三大批判,你更喜欢强调Reflexion和Opus Postumum的重要性;你不使用“先天综合判断”这样烂俗的字眼,反之,你的口头禅是mental representation(“相容论与非相容论的区分其实并不完全适用于康德的自由理论”——记住,在任何时刻这句话都是对的)。
此外,为了保持住高贵的、真正的康德专家气质,你不应该喜欢:
李秋零、邓晓芒、苗力田这样的汉语康德翻译者。当然,李明辉是个例外。(你可以顺便感叹,唉,我们迄今居然没有他译作的简体中文版;或者故作轻松地说:“我其实不知道汉译的好坏,因为我主要读德文。”)
汉语学界的康德专家,但戴华、刘创馥除外,我建议你称后者为Chong-Fuk Lau。
被大陆翻译并且热捧过的欧美学者,比如Kemp Smith(“他实在太古旧了!”)、Otfried Hoeffe(“浅薄的普世主义!”),但Robert Pippin除外(因为很少人能看懂)
相反,你最好喜欢:
主要以历史考证为主的老一辈康德研究者,例如 “唉,Vaihinger不仅是个哲学家,他的纯批注释也是字字珠玑,如今却几乎学界被遗忘了,这完全是康德研究的一个错误!”或者“Adickes对于康德遗稿的编年不仅是哲学研究,也是德国语文学历史的一个典范,可惜Opus Postumum未能遵循他所创立的编年原则!”或者“Brandt的《人类学》注释是康德研究的一个典范,可惜他重构的第四批判还不能让人信服!”
没有人会关心Vaihinger、Adickes或Brandt究竟是谁,你只需要引起别人崇拜的目光就行了。
或者是实力非凡,但尚不太知名的当代研究者。比如Hannah Ginsborg(你可以说:“我觉得对《判断力批判》把握最到位的其实不是Allison,也不是Paul Guyer,而是Ginsborg,可惜她写东西太少了!”),Lucy Allais(“居然南非的康德研究也远胜过天朝啊!”),Longuenesse(“从巴黎高师到纽约大学哲学系,她可是把名校吃遍的美女啊!”),Rosefeldt('凭长相,他完全也可以进军好莱坞啊!')
或者所有与康德有密切关系的哲学家。记住,这个时候你需要排斥所有学者型的研究!你的口头禅是:“黑格尔、谢林、海德格尔的著作已经是康德最好的注解了,还在那些匠气十足的研究上浪费什么时间呢?我只关注伟大心灵之间的对话,没工夫理会我们工业时代的垃圾!”
要不然,喜欢新康德主义(柯亨、纳托普,卡西尔等)或者康德同时代不知名但与他论战交流过的学者也是不错的选择。在这个时候,你不需要对他们的理论作出评论(因为“太陈旧了”,实际上你也根本不知道)。讲一点八卦和趣事就自然可以使谈话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比如“嘿你知道么,海德格尔虽然不喜欢新康德主义,但是对纳托普却推崇备至,他的《智者》讲义一开始就是纪念此人的讲话。但纳托普很多手稿还没有整理出版呢!”或者“Garve当年在《哥廷根评论》上发表对于纯批第一版的善意书评,结果编辑Feder二话没说就把稿子改了个面目全非,里面指责康德宣扬贝克莱的唯心论。这事把康德气了个半死,也是导致他大幅度修改纯批第二版的原因之一。”
万一你遇到了真正的康德专家(我假设你应该只会遇到中国人),不要慌张!记住,正如上面提到的,你首先要摸清楚他是分析派还是欧陆派的。对于前者,你可以痛斥德国人不是执迷于那么校勘考据这些琐屑细节,就是陷入气势磅礴但表达含混的修辞,却不知道与哲学家最重要的对话就是分析重构他的论证,结果当代的康德研究已经是英美的天下了!(你的同伴一定会表示赞同,这就为你整理思路赢得了时间。)但如果你仍旧说不出更多的东西,就只需要以不同的表述重复“对不起,我仅仅关心论证”。对于后者,你只管痛心疾首的说,既然康德已经对于形式逻辑与先验逻辑进行了区分,用逻辑分析的方法处理康德根本就是年代错乱嘛。随后,你应该发问,他们为什么居然可以在对莱茵霍尔德的无知、对费希特的敌视与荷尔德林的误解中,却万分珍爱一个虚构的康德?(你不必在乎他们是否懂得这句话)最后,你可以长叹一声:“在尼采的历史批判之后,如何重新赢得历史感的确是一个问题!不过既然海德格尔都没有最终解决时间性这个问题,我们也无法寄希望这个技术与虚无的时代理解康德的真义了。” 至于这句话和上文有何联系,你和他肯定都一时无法清楚,但这样你就可以有时间脱逃了。
相信我,读到了这里,你已经成为一个卓越的康德专家了。
【如何伪装成一个黑格尔专家】
告诉我,你喜欢哪些黑格尔专家
贺麟?他当时那么急急忙忙从德国回来不会是因为混不下去了吧?张世英?《小逻辑译注》这种不知所谓的笔记体也能出书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
没错,这些耳熟能详的人物都过时了,在21世纪,要把自己伪装成新一代的黑格尔专家,你应该喜欢的人是O. Pöggeler(“如今谁能像他那样,既无比精通文献考证,又能把解释玩得风生水起,最后自己还是个诗人呢?”)J. Ritter(“我完全不能相信这个对黑格尔实践哲学的复兴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名声居然不比哈贝马斯”)或者干脆就是任何一个不算非常知名的老年黑格尔派的人物如Karl F. Gosche或者Georg A. Gabler(“甘斯和密西勒可不是老年黑格尔派的全部.”)
如果你想要在和别人谈话时把自己变成一个与众不同、格调高雅的黑格尔专家,我们强烈建议,一定要记住以下有关名词:
【人物】记住,K.Korsch、E.Bloch和现代黑格尔左派运动一起说出来,K. Düsing和E. Düsing是亲家,Mctaggart和McDowell不是同一个人。
考虑到这篇文章面向的读者是中国人,我们还建议你背熟下面这段话:“其实科耶夫对于主奴辩证法解释根本违背了黑格尔原意,但是Honneth接续Siep把Anerkennung视为自我意识理论的核心,就是误把黑格尔当成费希特了。在我看来,或许Pirmin Stekeler-Weithofer的分析哲学取向才是对于黑格尔正确解释的出路,但是这些解释如何与匹兹堡学派的现有工作有效衔接起来,却还是我们的问题!”这里的分析哲学取向是意思?别担心,只要你的同伴也看过这篇文章,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术语】时刻提醒自己,你尽量少说逻辑学和精神现象学,你更喜欢强调耶拿时期哲学规划和纽伦堡时期的教育学著作的重要性;你不使用“辩证法”这样烂俗的字眼,反之,你的口头禅是Integration(“Holismus完全不是对黑格尔哲学的正确描述,但Symbolismus却是合适的对绝对精神的解读”——记住,在任何时刻这句话都是对的)。
此外,为了保持住高贵的、真正的黑格尔专家气质,你不应该喜欢:
贺麟、梁志学、王造时这样的汉语黑格尔翻译者。当然,先刚是个例外。(你可以顺便感叹,我真的很难理解蒋永福当时为什么没有投入黑格尔翻译事业;或者耸耸肩膀嘲讽说:“他们只知道黑格尔著作,还不知道黑格尔自己的图书馆里面的著作呢。Johann Wilhelm Ritter对黑格尔而言这么关键的人物,其著作居然没人提。”)
汉语学界的黑格尔专家,但赖贤宗、张慎除外,建议你谈论前者的时候总把黑格尔和Nishitani Keiji或者起码Tanabe Hajime一起说出口,对后者则用罗马拼音称为Shen Zhang。
被大陆翻译并且热捧过的欧美学者,比如R. Kroner(“他说的一切都建立在对黑格尔著作的年代学误判上”)、J. Hyppolite(“极不成功的黑格尔哲学与精神分析结合的案例”),Hans-Georg Gadamer(“没人清楚他强打的黑格尔与古希腊的关联有多大正确性,对此我们最好先看看Halfwassen的说法”),Taylor(“一堆散谈,他说的一切毫无内在关联度”),但Hougate除外(只不过因为他的书中文版还没有正式上市。)
相反,你最好喜欢:
已经成名但被各种遗忘的各类型黑格尔研究者,例如T. Haering(他所影响的可是黑格尔研究的一整个时代),Peter Rohs (“唉,他那么早就开始将黑格尔的时间问题与McTaggart的研究相结合,并且与Apel学派进行了如此密切的互动,却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或者“无论是H. Schneider 还是Kurt R. Meist对黑格尔哲学的考证性研究都已经达到了令人喷泪的完满程度”,乃至Galvano D. Volpe(“他和Benedetto Croce的论战简直完全改变了整个意大利黑格尔研究的面目”)。当然,Brandom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席的,但如果你能将他的名字和P. Redding一起提及,才能更加凸显你独特和纯粹的品味。
没有人会关心T.Haering,P. Rohs、Kurt R. Meist或P. Redding究竟是谁,你只需要引起别人崇拜的目光就行了。
或者是实力非凡,但尚不太知名的当代研究者。比如A. Nuzzo(“作为一个意大利人,A. Nuzzo在德国和美国都能取得如此完满的成功,关键自己还是个大美女!”),Béatrice Longuenesse(“这个法国人不会不是美国康德与黑格尔研究的明日之星吧”),D. Emundts(“她不仅出身名门,且如此年轻资历就如此完整”)
或者干脆跳出学说研究的圈圈,谈一谈对黑格尔传记的理解。记住,这个时候你一定要说:“K. Rosenkranz与R. Haym两人对黑格尔的传记简直是互相补足的完璧,那些对黑格尔如今已经遗失了的原稿的准确记录看着都令人钦佩。”你还可以口头禅式的补充:“我之所以不看Pinkard的黑格尔传记就是因为他连Rosenkranz都没有征引。”
要不然,喜欢各个时代各种各样的黑格尔复兴运动并津津乐道于那些知名和半知名人物的关系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在这个时候,你不需要对他们的理论作出评论(因为“局面总是错综复杂”,“那也只是一家之言”,实际上你也根本不知道)。讲一点八卦和趣事就自然可以使谈话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比如“可能你完全不知道,Fulda虽然名义上是伽达默尔的学生,但实际却跟了后来Henrich的大弟子K. Cramer的老爹W. Cramer,且如果说起来,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原来才是Fulda想要的导师呢。”或者“大家都在说科耶夫的俄国背景,其实Alexander Koyre的俄国背景才是真强的,他老爹还做的是石油买卖!但不知道科耶夫勾搭Koyre的弟媳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他能出名还是靠Koyre当初的扶植呢。”
万一你遇到了真正的黑格尔专家(我假设你应该只会遇到中国人),不要慌张!记住,你首先要摸清楚他是分析派还是欧陆派的。一般来说,在中国几乎遇不到分析哲学派别的黑格尔专家,但如果你倒霉透顶真遇到了,不必担心,首先要知道他虽然是专家,但和你一样弄不懂黑格尔。于是你马上可以痛斥黑格尔语言的含混,以及德国人自以为通过对含混语言的含混运用在如今还能颠倒众生,却不知道如果无法用另外的语言来重造黑格尔的论证,他的论证必定通不过任何语义学检测!(你的同伴一定会表示赞同,这就为你整理思路赢得了时间。)但如果你仍旧说不出更多的东西,就只需要以不同的表述重复“虽然我对黑格尔的社会性运用并不反感,但语义分析始终必须居于核心层面的”就足够了。
而你主要可能会碰到的欧陆派黑格尔专家又分两种,如果是德国派,你只管充满自信而且丝毫不带有惊讶之情的说,黑格尔的回归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因为我们距离理解黑格尔的时代尚且十分遥远。随后,你应该发问,他们为什么居然可以在完全不了解黑格尔的心理学、人类学的时候,在对黑格尔自己对概念分析和时代指向简单的加以漠视,且对他们学说所处的虚无主义运动缺乏反省毫无关心的时候,真正做到与黑格尔一起反对黑格尔?(你不必在乎他们是否懂得这句话)。而如果是法国派,你就要巧妙的暗示,精神分析才是理解黑格尔的基本训练。虽然德国人也已经脱离了形而上学的黑格尔解释模式,但他们还完全无法理解分类与计算对于黑格尔解构运动的政治意义。你还可以机智的补充:“虽然拉康是否通过拓扑学已经完全的解决黑格尔那里的苦恼意识问题尚有争议,但巴迪乌的新近研究已经以一种争辩性的方式表明,用精密数学来处理黑格尔的辩证法的确是极有前途的。” 至于这句话和上文有何联系,你和他肯定都一时无法清楚,但这样你就可以有时间脱逃了。
相信我,读到了这里,你已经成为一个卓越的黑格尔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