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奥尔格《灵魂之年》第二辑

自译自英文

穿越雪的旅程

*

石头，那些突起在我路上的，

都已被悄悄带走，轻轻地献给

雪的堆积。向远处的天空它[ 指雪堆。]隆起，

雪花在编织一件幽灵的柩衣，

当它们随风拂过我的睫毛，

它们闪烁如宜于哭泣的时日，

我仰望群星，因无人指引我的探寻，

它们让我独自留在阴险的夜里。

我希望我能慢慢沉入休憩，

在白色的雪堆中忘却自我。

但若是风暴把我卷向边缘，

死亡的狂风诱我入它的永恒

那我该又一次建起大门和居所。

也许那隐藏在山崖之外的某处

卧着一个青春的希望，在沉睡。

随第一次温柔的呼吸——它便苏醒！

*

我感觉就像一瞥划破了黑暗。

如此羞涩你选中我，伴你同行，

你的声音与姿态如是打动了我，

以至我忘记了道路的荒芜与崎岖。

你赞美沉默的大地的宏伟

在银色的叶子与结冻的霜中，没有播下

不幸的种子和尖锐的笑声。

我们称她为：苍白者，贞洁者，孤独者，

我们因她的力量与威严断言：

穿透不朽空气的声音，

填满天空的形体，比五月

所有获赐福的夜晚更高贵。

*

我们带着欢欣与畏惧走上往昔之路

在深夜与月光照耀的时辰，

仿佛我们漫步，被湿漉漉的花朵浸染，

进入那昔日迷人的树林。

伴着悠然的芳香与一束赤裸的光

你把我带到山谷，符咒将它束缚，

你指给我看那远处，那里的坟墓煽动

一种阴沉的爱到痛苦的霜冻中生长。

*

我不愿跪下来感谢你，你这赐我以

田野灵魂的人，它曾将我们养育，

每当我试着缓解你的渴念，

你便退缩，作为反对的暗示。

这依旧是你残忍的计划么，让

你的悲伤——同我一样——保持隐秘，

只带着它还有我外出散步，沿着河流，

那河水里闪耀着晶莹的睡眠？

*

那天晚上，当蜡烛已为你

点燃，我说了一句祝福，

给你一颗宝石，我所有的礼物中

最精致的一件，放上天鹅绒绸缎。

但你却不明白，关于这庄严的仪式

关于被擦亮的烛台，一层接一层，

关于那器皿，它们呼出纯白的烟云

来温暖庙宇，晦暗而严苛，

关于那壁龛，其中聚满了天使

倒映于水晶般的棱镜，它附着荣光，

关于那虔敬的祈祷者，他们有颤抖的舌，

关于那黑暗的叹息，随一声微弱的“唉！”

你却不明白，关于这些欲望，

它们苏醒在节日祭坛的底层。

犹豫，冷漠，怀疑，你拿起宝石

从闪光，眼泪，炽热里诞生的宝石。

*

我教过你辨识获胜的和平

在这些墙内，自灯火与壁炉，

自角落与壁龛中的歌声，安静的光线

垂落，你对一切有着同样朦胧的惊奇。

我无法将你苍白的脸化为火焰，

在隔壁房间我跪了下来，我很痛苦，

因我无法驯服沉默的思想和疑虑：

你会醒来吗——何时？哦，醒了！

但当我冒险靠近门口，

你依旧在梦里迷失，你的眼睛

落上空间的空无，一如往常。

你的影子玷染地毯上相同的花朵。

现在无物能阻止这番请求

我从未将它排演，我知道它是徒劳：

哦，母亲——伟大而悲伤——请将

那慰藉之泉再次向这灵魂注入！

*

你很美丽尽管你很忧伤，我的忠诚

迫使我留下并珍爱着你，

为了更好分担你的痛苦

我也虔诚地尝试这忧伤。

用温柔的词语我再难同它相遇。

直到我们相连的最后时刻，

我必须带着坚忍的遗憾接受

这冬日的发现——苦涩的命运。

*

花在灰黄泥土的花盆里，

靠着我的窗户，躲避霜冻，

茎秆下垂，仿佛它已死去

无微不至的关怀换来的是痛苦。

让我的思想从记忆中解放，关于

它的盛开，关于它昔日奢华的命运，

我拿起磨过的刀片，切下

苍白花朵的茎和凋谢的心。

为何要留着只带来痛苦之物！

我渴望它从我的视线里隐去......

现在我又抬起空无的眼睛

和空无的双手，向着空无的夜底。

*

当蔚蓝的面纱从坟墓的绿色与优雅的

必然之中吹起，你的魔法就被打破。

现在给我——即将离去——一小片空间，

仿佛面对忧伤的心，面对你祈祷。

为这迅速的告别你必须同意，

因为水流结冻的外壳正要裂开，

也许明天一个花蕾将被发现！

我不能让你同我进入春天。

*

阳光在光秃的土地上

迅速收割死亡的果实，

水渠的水站起身，

在湿透的沼中闪光

它们将走向汇合的江流。

我已经为你点燃柴堆

也是为那回忆，那脆弱的

如今已然枯萎的欢乐。

我离开燃烧的神龛

走向我的船，拿起一支桨，

那边岸上有个兄弟

挥舞着旗帜，上有华美的纹章。

融化着的风为一阵

狂风驱使，扫过休耕的土地，

裹挟着小巷枯萎的灵魂

他们必将再一次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