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公园(想拥有随时打滚的权利)
上海已经破天荒地晴了一个多月了,一滴雨也不曾落下。真是奇怪,难道萧敬腾最近都不爱来上海了吗?这么明媚的、干燥的、可见度也很不错的天,真是恩赐啊!只是每周末要么加班、要么宅着懒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来,也从未出去逛逛。
最近睡眠不好,都不赖床了,7点准能起来。跑完步洗好澡吃好饭洗晒好衣被,才九点半。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刚洗的被套床单上,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地飞过。看着那么纯净的阳光,我阴暗地盘算着:下周都得加班、周末也不得安生,三个deck两个比稿,忙完一个又接着一个……
“不行不行,今天一定要出门!”我心里想着,就把李先生叫醒,说“我们去世纪公园吧!”
等收拾停当,快速去菜场打包了一只啤酒烤鸭和一盒拌菜。对,就是菜场门口都有的那种。
烤鸭是一个塑料袋提着个开放的塑料盒,满满当当一盒子。卖烤鸭的阿姨是个么得感情的烤鸭杀手,手起刀落麻麻利利。鸭头鸭脖摆在最下层,上面是两层整整齐齐的鸭胸,最后把两只大鸭腿横在最显眼的位置。“菜场门口的小铺子都如此讲究摆盘,不愧是精致的魔都……但,也没啥用呀……”每次都要在内心感慨一番。最多不超过一分钟,一盒烤鸭已经连着透明手套一起递到了我手中。
拌菜在菜场里的熟食区,好几家小店都卖,没啥经验的我在窄小的巷子里打转了几圈,看着都没啥差别,天秤座的选择障碍瞬间启动,脑内空转半天,心一横,决定哪家不用等去哪家……这么简单的结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要浪费脑容量……我真是太难了……烤鸭已经一大盒肉了,请阿姨给我拿了些素菜,腐竹、花生、面筋、黄瓜丝,又稍稍配了点不那么荤的荤菜,牛百叶、肚丝、海蜇皮啥的。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我就觉得这些不那么荤哈哈。看着好看点,也让阿姨高兴点,总算开了个有收成的单……加上调料和红油,点缀了些香菜,也是满满当当一盒子,拎走。
世纪公园好几个停车场都客满,绕了大半圈,找着一个冷门点的门进了。不知道门会不会有心理落差,同样是门,都是同一起跑线上出来的,怎么有些热闹得很,有些就是“冷”门呢?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啊,会不会有peer pressure?
一进园门,嚯,真是开阔的公园啊,比之前去过的上海其它公园都大。而且幸好是个“冷门”,这个区域人没那么多。一条主干道,两旁是齐整的大法国梧桐,树后面就是花园或草坪。只有零零散散的家庭游客在散步。啊,太符合心意了。
秋冬的太阳总是斜着的,即便是在正午,太阳也好似以60度角照着。对于摄影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太好了,有阴影有层次,逆光侧光,都不可能拍不好。
我们在路边小道上找了个小亭子,人一坐,包一放,拿出烤鸭和拌菜,就开吃了。
什么寻常的东西,带到不一样的地方,都是好吃的。就像我曾经不怎么爱吃饭,尤其是家里做的饭,味道都吃腻了,可上火车的时候一定要从家里带个便当出来。等着火车上其它乘客都动起来、整个车厢弥散一股俗气的老坛酸菜红烧牛肉味的时候,我再云淡风清地从包里拿出便当,有几层分几层放出来,依次摆在窄小的台面上,开吃。这时候的家味,真的是绝了。
我们从菜场带出来的烤鸭和拌菜也一样,廉价的塑料盒盛着,也凉了,但放在公园的景里,两腿一横开始吃肉,这种感觉,哎,千金不换。
看看小鸟蹦来蹦去,来一口肉,琢磨琢磨地里的花草,来一口腐竹,再来一阵风,看着前方的梧桐树叶终于呼地一下挣脱树枝向我们飘来,还反射着闪闪的阳光,拣一粒花生米香香地嚼下。嗯?我之前几周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早点出来享受这一切??
吃饱喝足,人也懒懒的了,就漫步到一片向阳的草坪。这是这一片人气最旺的地方,山坡上驻扎着不少帐篷,都是陪孩子出来晒太阳的年轻家庭。
我们挑了片人少的草坪坐下,开始观赏眼前这生机勃勃的一切。
这边俩孩子在踢皮球,基本上都在捡球;那边孩子和爸爸在玩飞碟,基本上都在捡飞碟;无数的孩子在疯跑,也不知道在跑什么,可能在追泡泡;还有两个年轻姑娘在玩看着很傻但确实很上头的类似于迷你棒球的东西,手上戴着个鸭嘴似的可张合的塑料套,接球再抛球,球只有乒乓球那么大,但感觉她俩能玩一个世纪。
我坐在草坪上,诶,我想玩这个球。诶,我想吹泡泡。诶那个也好好玩啊!
李先生一脸鄙夷地望着我。
但没过一会儿,我发现了我最感兴趣的:两个小孩,在地上打滚……我是说,真的滚……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约莫两三岁的样子。俩人追逐着笑着跑到山坡上,然后非常默契地身子一软、躺倒在草坪上,接着开始了姿势非常标准的滚动。七八个滚就到了底,再默契地一同站起来往上跑。循环往复,甚至碰到人都不会停,继续滚……
我的天哪……我一个这么害怕孩子的人,居然盯着孩子打滚笑出声。
我也想打滚……李先生这次不是鄙夷了,他真的是黑人问号脸了。
可他们真的看着好开心啊!好像不会累一样,可以一直咯咯笑着。
我上次打滚是什么时候?
还真的不是N年前。我想了一想,大概是在去年年初贝加尔湖的冰面上。我摔了好几跤,于是开始在冰面上撒泼打滚。一起的团友们也放飞了,拖着我的衣服我的腿在冰面上甩。甩了一会儿,他们也累了,都躺在冰面上,大家一起像毛毛虫一样扭动,最后我们把战斗民族的向导大叔也拖进了傻子行列,一起摔跤打滚。简直太快乐了!
为啥在世纪公园的草坪里,想要打滚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别说李先生真的很惊诧,我自己也无法真的实践这一想法……脑补了整个山坡看着我像精神病人一样打滚,还疯狂地笑着,然后他们默默收拾好帐篷赶紧离开……不要惹到这个疯子……
可明明我在贝加尔湖的时候可以,大家都可以,同龄人可以,和我们一起的香港大叔大姐也可以。
在世纪公园里,娃能打滚、狗子也可以,可唯独成年人不行。成年人只能花四百块钱参加泥巴铁人赛,然后在泥里打滚,但美其名曰体育竞技。或者去迷笛音乐节,只要一场大雨就好,大雨来了没办法,已经成泥人了,那么就一起玩个泥巴吧,大雨和回不去的班车,是那个放肆的借口。再要不,就是像我一样,跑去几千几万公里外,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大自然里撒野,这时候的帽子,叫体验旅行。
人真的是很复杂很累的动物。明明是这么纯粹的渴望,却要用很多毛爷爷和层层包装才能坦然实现。是成年人这张体面的皮,困住了我的天性。
常唱着周云蓬的中国hai子(易和谐),觉得孩子是这个世界上不容易的存在。但现在想想,孩子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他们拥有能随时躺地打滚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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