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书评 ——拥抱人性的自然神灵之光
《额尔古纳河右岸》书评
——拥抱人性的自然神灵之光
读《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一件必然的事,这不仅仅因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更多的是因为这本书是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以及是少数让我关注的东北作家迟子建的长篇代表作,在某二手平台上持续让我关注的上架对象之一就是这部作品。
开篇是倒叙,迟子建是用苍凉的岁月痕迹为长篇之作开了头,为整篇故事作演讲的是我们的主人公,90岁的老奶奶,最后一位酋长的妻子,她在小说中自始至终没有被透露过名字。
在大兴安岭的土地上,有一条长河,叫做额尔古纳河,大兴安岭的山河繁多,额尔古纳河分辟了左岸和右岸,左岸是苏联俄罗斯人的聚集地,右岸属于鄂伦春族人,小说便是围绕这样的民族为我们叙写了一代代人的故事。
额尔古纳河右岸的自然气息很重,人的生存与天气密不可分,居住地都是深深扎根于自然中,当然,除此之外,与鄂伦春人联系更加密切的便是驯鹿,一种“四不像”的动物,为他们提供食物甘当劳力,是与鄂伦春人最亲密的动物,在迟子建的笔下,人类操纵着驯鹿的命运,因为他们作为拯救和祈福的神性活动都是要以驯鹿的性命作为祭奠,驯鹿给了他们生,他们也成了驯鹿的奴隶,每年都会为了寻找驯鹿合适的生存环境而不断地沿着额尔古纳河右岸迁徙。人与动物的命运在自然的笼罩下牵连在一起,互为依靠。
那时候的人还缺少物质的花销,他们都是以交换的方式获取食量,那里的男人雄壮、善良、正义、具有担当,女人是男人最好的港湾。主人公的母亲达玛拉与一位兄弟都有情感纠葛,但命运选择了弟弟,哥哥因未得良人,过了几年成为了萨满之神,被称为尼都萨满,萨满具有神力,可治病救人,疗伤祈祷,北众人所尊敬,但尼都萨满因过去的事情沉默寡言乃至放弃娶妻生子,随后意外的来临却改变了尼都萨满本来安静的后半生,他的弟弟因为意外而死去,主人公的母亲成了一位寡妇,尼都萨满此时重燃生命的热血,向她表达了前半生没有释放的浓烈爱意,真挚的情感感动了达玛拉,就在她快要接受尼都萨满的好意时,众人包括“我”看穿了二人之间的眉目传情,然而,部族是不允许这的关系存在的,按照风俗,哥哥不能娶弟媳,但弟弟能娶自己的嫂子。周围人的全力反对以及尼都萨满身上部族领袖的荣誉感,让他放弃了自己后半生可能的幸福,从此他与达玛拉都变得枯萎。
悲剧仿佛就是从神灵挑选出的尼都萨满开始的,爱情的悲剧一点点散播开,席卷了整个部落,尼都萨满死后,妮娜集成了萨满之神,但神的旨意没有停止,妮娜成为神之子后,要面临的是一次次的失去和恶毒的诅咒,部族中凡是向她求救的人都遭遇了死亡的威胁危在旦夕,她将氏族的人都看作自己的孩子,但当她成为神邸救下了第一个人后,噩梦就上演了,她的孩子死了,自此,每次她要唱起神性之歌跳起神乐之舞救人的时候,她生下的孩子都会死一个。神在额尔古纳河右岸这片土地上是公平的,神与人的关系仿佛成了驯鹿与人的关系。都充满了供养和掠夺,用心底的温情交换失去的代价。在神面前,人是迷途的羔羊,救赎是不会被换来的。
在这部小说中,没有大恶之人,就连在战争背景下出现的日本人都成为了拥抱神性的人间底色,其中,有一个人物在小说中的善恶标准是十分有趣的,那个人叫依芙琳,她嫁给的人名叫坤德,坤德年轻时想娶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蒙古族人,然而造化弄人,二人的结合是毫无意外的悲剧,依芙琳心高气傲,知道真相后,对坤德避而远之,化身为一个嘴毒刻薄的女人,部落人都最讨厌听她讲话,因为多半不吉利的话都是出自她口,那种话语仿若毒皇后手中阴暗的毒苹果,把人呛的哑口无言。之后因为依芙琳的儿子金得也和他的父亲一样,因在爱情中没有获得自己心爱的女人而自杀,依芙琳更变本加厉,化身为妮娜的反面,成为恶魔紧盯着众人,口中说的话语也成了阎王爷口中的夺命剑,预言了接连发生的悲剧。
小说中的人物很多,不乏形形色色的脸谱。但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个依芙琳,在坤德死后,依芙琳也苍老了许多,但她开始回归了善良,作者在后序中写到她创作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个人物干净的逝去,希望清风吹散她心中的戾气和怨恨,作者说是因为在青岛创作大海让她为人物的结局做的这个决定,然而,我却觉得与其说是大海想借作者之手洗涤依芙琳的境遇,倒不如说是额尔古纳河右岸这片生养她的土地赐予给她的远远不是内心中晦暗贫瘠的土地,而是怎样经砍伐之手也屹立不倒的大兴安岭的颗颗神树。那神树扎根在额尔古纳河的清泉之中,保留了她最后人性的光辉。(此文不加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