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书 | 《僧侣与哲学家》:拥有知识与才华≠更好的人
内在的品质,没有任何人能夺走。

这是一本真实的书,记录了一位僧侣和一位哲学家时隔二十年的对谈。但特别的是——这是一对父子。
哲学家——父亲Jean-Francois Revel,1924年生人,法兰西学院院士,法国著名哲学家、政治评论家。
僧侣——儿子Matthieu Ricard,出生于1946年,曾为巴黎巴斯特学院分子生物博士。1972年移居印度,后跟随顶果钦哲仁波切(知名藏传佛法老师之一)学习了十二年,翻译了多本佛教典籍。
这本书的翻译也很特别,是知名舞台剧导演——赖声川,也就是《如梦之梦》的导演。
在书中,儿子更多的是分享和解释自己的选择、自己对佛法的理解,而父亲则是倾向于用逻辑、哲学知识来分析和比较。本篇文章并没有过多描写二人的对话内容,而是着重讲述一下儿子的故事。
这位儿子的父亲是著名哲学家,母亲是艺术家,舅舅则是世界著名的探险家。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儿子从小接触了很多有名的思想家、艺术家等。儿子师从诺贝尔生物奖得主Francois Jacob,并以极优异的成绩取得生物学博士学位。
如此优渥的生活环境,他为何要去到遥远的国度,出家为僧?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并没有。
用儿子自己的话说,
“我一直有很多机会接触许多极有魅力的人士。可是他们虽然在自己的领域中都是天才,但其才华未必使他们在生活中达到人性的完美。具有那么多的才华,那么多的知识和艺术性的技巧,并不能让他们成为好的人。一位伟大的诗人可能是一个混蛋,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可能对自己很不满,一位艺术家可能充满着自恋的骄傲。各种可能,好的坏的,都存在。”
虽然他很幸运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能认识许多西方世界被赞赏的人士,但他却不停地问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我希望自己像他们一样吗?”他总是有一种缺少了什么的感觉。虽然看起来这些成功人士让人仰慕,但他却注意到,这些人虽然在个别领域有特殊的才华,但是不见得具有一些最简单的人类美德,比如利他之心、善良、诚恳。
他因为对探索事物的好奇心而从事科学研究,可是忽然间,他发现这种研究根本没办法解决生命最基础的问题。科学虽然很有趣,但却不能让他觉得生命有意义。再到后来,他发现做研究就是在各种细节上不停地打转,比如他曾做了五年的研究——试图在一个细菌的染色体上寻找基因的图像,他再也不能接受整个生命都要献给这样的工作。
他的父亲问道:“你知道在你离开的这几十年来,分子生物学领域有了很多历史上的新发现吗?这些原本都能与你有关。”
儿子回答道:“没有我,生物界还不是过得很好!世界上并不缺乏好的研究员。对我而言,做研究没有让我感到真正发挥了我生命的潜能,只是一天一天地让生命消逝。
……
知道了这些又能怎样呢?它能够帮助我们理解快乐和痛苦吗?”
在学习生涯中,他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宗教知识。青年时期看过一些基督教、印度教等书,却没看过佛教书籍。他对这些内容也仅仅是停留在知识性的层次,觉得是读了些有意义的书,获得了一定的满足感,也开放了思想,但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内在心灵上的转化,也没有想继续深入的想法。
但当他看到真实的佛教修行人时,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他第一次在雪山中见到他的第一位老师康居仁波切时,老师已经70岁了。老师背对着窗户而坐,窗外是一片云海,身上散发出一种善良与慈悲,深度与力量,平静与爱,这让他感到心在慢慢地打开,而这单单是这个老师的存在本身。
这对他来说是永生难忘的经历。在老师面前,他会单纯地、不由自主地反省自己。
这种直接的经验,是一种“我就是知道”的经验,一种可以亲眼看到的,超过任何词汇所能描述的经验。就像你不可能见到苏格拉底、柏拉图本人一样,但突然间你却发现这种智慧的人出现在面前,是真实存在的那种感觉。
修行人的身上能反映出他们所教导的一切,流露出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符合“圣人”的理想,是完美的人类、智者。
而这样的人在他西方世界的身边却很难找到。
这让他充满希望。
回到学院继续做研究时,他经常想起这段经历。渐渐地他了解到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种可以激励自己生命的方式,让他的人生有了方向和意义,虽然他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后来他就做了一个从来没有后悔过的决定:去真正想去的地方定居,把时间全部用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我对科学研究的兴趣不可能跟心灵研究的兴趣相比。心灵研究能够使研究者在每一刹那中得到满足和喜悦。你感到自己像是一支箭,直直地飞向靶心,每一刹那都是那么的珍贵。”
后来在跟随他的第二位老师顶果钦哲仁波切学习的十二年中,他获得了一种来自内在的确定性,而这种自身内在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事可以从他身上夺走。
“一般来说,迷上新奇和不同的事物是内在贫乏的反映。因为我们在自己之内找不到快乐,只好极度地向外找,在事物中、在经历中,在也来越奇怪的思考和行为模式中。简而言之,我们让自己离快乐越来越远,因为我们一直在不可能找到它的地方拼命找。 …… 无论活三十岁还是一百岁,唯一让生活过得真正有品质的根源,就是要让生命有内在的意义。心决定了看待世界的方式,心中看待人事物的方式起了一点点的变化,世界就可以被完全颠倒过来。”
关于这位儿子的故事讲完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在人生旅途的某个阶段,就会思索这些经典的哲学问题吧。
自打出生起,每个人都在迈向同一个终点——死亡。借用于晓非老师的话说,生命观是我们要解决的最重要的问题。(精选 | 梁冬对话于晓非:现实中的每一个选择,都是生命观潜移默化在起作用)
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向死而生,人就定了下来,因为你知道你要去向哪里,你此生的目标是什么。
就像周恩来总理小时候所说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像玄奘法师13岁时在僧人招考考试负责人面前所说的“远绍如来,近光遗法”。从此,你的每一个行为都有了明确的指向,你清晰地意识到每一个当下在做什么,而不是浑浑噩噩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去。否则,那不就成了南怀瑾老师说的“莫名其妙的生来,无可奈何地活着,不知所以然的死去”了吗?
有一句西藏谚语是这么说的,“不要只顾着梯子,要记得你要爬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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