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麻雀的诗 | 你这个小人物，低过你自己
01
麻雀也有地域性
○
选自霍俊明诗集《有些事物替我们说话》
北京连日大雪
两只麻雀在跳跃
这小小的土黄色身形让我有些动心
整整十年的光阴
我再没有注意过它们
城里的麻雀和乡下的麻雀
也许，它们的区别已经不重要
我好奇和不解的是
北京的麻雀
是否是从外地
穿越大山和高速公路飞过来的
还是
它们祖辈都生长在城里
如果是后者
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说
麻雀也有地域性
外乡的麻雀飞不到北京
北京的麻雀飞不回河北
霍俊明 著
《有些事物替我们说话》
精装签名本，
中国青年出版社/小众书坊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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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打盹的鸟
○
选自汤养宗诗集《去人间》
隐名埋姓的方法是多种的。比如这只
孤自在屋顶上打盹的麻雀，可以叫它释迦牟尼
耶稣，也像我邻家的男孩
坐自家门前，烟囱断炊，屋内没有一个人
如果降落地面，草叶里有谷粒，蚂蚁，小虫
连同我排列在心里的供品，都是它的
此鸟自在，毫无用处地享用着这片晌午
落实到身体深处，也无一可用
因为这个盹，催眠法，迷魂药，射杀术
空想，鸣唱，交欢，或丽影，已一一退避
后脑勺有毒瘤的人，也不知在何处
找到了快乐的事。这晌午
适合阴历。江南。词牌。轻风。若无若有的鼾声
2014.8.13
汤养宗 著
《去人间》
精装本，中国好诗·第一季
中国青年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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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窗台上的五只麻雀
○
选自罗振亚诗集《一株麦子的幸福》
上午九点 准时随阳光落下
窗台备好的小米情绪饱满
窗外五只麻雀啄食的表情各异
屋内年迈的女主人目光专一
麻雀像五个舞蹈的小人儿
稚嫩的叽喳伴着激烈的辩论
冬天里这幅场景不是抄袭昨天
召唤和依赖已长成翅膀下的风
远处一声唿哨麻雀们飞走了
几缕羽毛的飘动中远天愈加空寂
2018年
罗振亚 著
《一株麦子的幸福》
（精装签名本，中国好诗·第四季，中国青年出版社，小众书坊策划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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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飞去的麻雀
○
选自商震诗集《半张脸》
我一直认为
还有许多时间恋爱
傍晚，在一棵树下
仰视一对麻雀呢喃
夕阳悄悄地趴在我的肩头
唿哨一声
麻雀们飞回巢穴
那棵树静如朽木
我的视线里空旷无际
回过头去与夕阳对视
一片落叶
正从我与夕阳间飘过
天地间
顿时布满皱纹
商震 著
《半张脸》
（精装本，中国好诗·第二季，中国青年出版社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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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麻雀的内心生活
○
选自张远伦诗集《逆风歌》
小麻雀翅翼下那几片小风是幸福的
被羽毛吸走，又排遣出来
形成风的五月，风的小情场，风的内心生活
一米之外，是阳光，是另一只小麻雀
我蹲在草地边，迅速用
扑闪、颤抖、试探、迟疑这些词语来捕捉她
未果。继而，小风之下
几片酢浆草的圆叶也开始不安地躲避
我在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
对羽毛的疏散、扩张、聚拢和束紧
产生了兴趣。轻轻地凑过去，试图
逼近她的瞳孔
试图看到微距里一个中年人的模糊部分
向一对麻雀学习最轻微的扑腾
此刻，光线被控制，被带走
我被时间省略了一瞬
张远伦 著
《逆风歌》
精装本，中国好诗·第五季
中国青年出版社/小众书坊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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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邀请
○
选自姜念光诗集《我们的暴雨星辰》
一只麻雀，在树下
独自玩耍
它踢着枯叶，吱喳叫嚷
我听不懂它的语言
但它肯定发现了什么
不然它不会自问自答，然后
衔起一片最小的枯叶
像个邮递员似的歪头看看我
把信函一下子放下
今天是春天的第三个周末了
那棵树是白腊树，还需要
三个星期才会发出新绿
看着窗外发生的这一切
我决定，等一等
像个耐心的客人
也把手中的笔和书放下
不再焦急
姜念光 著
《我们的暴雨星辰》
精装本，中国好·第三季
小众书坊/中国青年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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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呼兰的麻雀
○
选自李琦诗集《山顶》
每一次从哈尔滨去呼兰
路上，我都会与它们相遇
它们总是成群地出现
兴致盎然，成群结队
像是天空的广场舞成员
此刻，是2017年的深秋
呼兰境内，麻雀体态丰腴
一起歇息在落尽树叶的枝杈
像是一群圆滚滚的栗子
当它们收拢了翅膀
与我同行的友人
是个多情的南方女子
她在哈尔滨只停留一天
哪里都不去，只想
去看看萧红的故乡
此刻，她痴望着车窗外的风物
望着树上那些巢穴
眼睛竟有些潮湿
她说，你看这些小鸟
有伙伴，有家
和它们比，萧红的命太苦了
它们和她，其实也是同乡啊
李琦 著
《山顶》
精装本，中国好诗·第五季
中国青年出版社/小众书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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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麻雀
○
选自果玉忠诗集《状物之悲》
把你比作一只麻雀也不为过
叽叽喳喳，踮着脚围着我跳来跳去
好像在寻找晨光里藏着的惊喜
包子正在上汽，晨跑汗渍也还没干
阳光照着我们也照着别人
我说，今天没有太多的欲望
我眼里装着想见的人
——什么都已拥有
你说，爱情不过是
一场雪，对另外一场雪的覆盖
麻雀有没有飞过，又何必在意
果玉忠 著
《状物之悲》
精装本，东大陆诗丛
中国青年出版社/小众书坊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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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麻雀
○
选自马新朝诗集《响器》
你为何总是惊魂未定。大地长天
一个被忽略的未知
你这小小的字宙之心，小小之忧郁
瓦棱上晃动的斑点
即使飞翔，也是划着逃避的
弧线，即使言说，也是急促而又隐晦
站在细枝上，左看，右看
才敢啄下一粒草籽。脖颈像一个滑动的轴承
你紧缩着身体，困倦，寒冷，刚刚闭了一会儿
小眼睛，又被飘动的树叶惊醒
你这个小人物，低过你自己
算不上价值，是小数点后面剩余的微小利润
马新朝 著
《响器》
精装本，中国好诗·第二季
中国青年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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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又见麻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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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老刀诗集《晚宴》
我想我认识那只麻雀
其实这样说很自以为是
因为我从来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一只麻雀
我不知道它的喙有没有钩子
爪子是否锋利
我不知道它的眼里装着什么样的表情
它上衣的肘部是否缝着一块蹩脚的补丁
我看到了它栽倒时候的样子：
腿发软，翅膀无力地张开，嘴里喘着粗气
它是从皖中平原飞来的
越过长江
穿过富饶的杭嘉湖平原
最后一头撞在雪山饭店屋顶的玻璃上
老刀 著
《晚宴》
差别诗丛，中国青年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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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众书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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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出版 丨 诗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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