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当地的书店倒闭了

“书店给人心理上的面积,比实际上的面积大很多。”吉井忍在《东京本屋》中如是写道。 那么,有没有一家书店,在你的心中占据了很大的面积呢? 高中的时候,学校旁边有一家红旗书社,那是一家极其普通的书店,就像《挪威的森林》里绿子家的书店,老板没有志在用小店装满文青情怀的觉悟,不独立也毫无特色,既卖教科书,也卖课外读物。夏天的时候,就隐隐约约藏在路旁茂密的香樟树后面,虽然身处闹市区,但远远望去,似乎也摆出了一副读书人遗世独立的姿态一般。

那时候没有手机,每次外出同朋友外出碰面时,总会事先在电话里定好一个见面地点,十回有九回都是在这家书店。因为书店里各种书都分门别类的放好,所以稍微了解自己的朋友,总能极快地找到藏匿于书架之间的我,然后将手轻轻拍打在我的肩膀上,将我从字里行间给拽出来。 香樟树的叶子落下了又长出来,反复三载,高中生涯在树叶最繁盛的一年结束了。平淡无奇的事情,总要在时过境迁之后才能酝酿出值得怀念的味道,比如现在因为合约问题,搬离了这里的红旗书社。偶尔再从这里走过时,仿佛一伸手还能够抓住一丝多年前在此度过的朦胧夏夜,时间好快。 关于书店。



据统计,东京是世界上书店数量最多的一个城市,但是随着近些年来大书店的垄断地位、网购平台吞噬市场以及电子书市场的席卷,很多小书店已经开始无力经营下去。因此,东京也是世界上书店消亡速度最快的一个城市之一了。 在深圳的时候,我去过几家独立书店,有名的比如以摇滚乐为主题的旧天堂书店,以电影为主题的小津概念馆等。虽然这些书店无一幸免地几乎每年都在赔钱,但是依旧保持作为书店的尊严,逐渐活成了当地有名的地标,直到如今。见到它们的时候我在想:开一家书店,其实也是不错的梦想啊。但是见到倒闭之后的红旗书社时才知道:原来书店更多的还是作为一门生意,而非梦想。

就像一个人要在感性与理性之间寻找过渡点一样,作为一家书店,如何在梦想与生意这两者中找到一个平衡的节点呢?直到我看到了吉井忍的《东京本屋》里面介绍的东京十家书店时,我才发现原来开一家书店原来也有那么多的可能性。 就比如说Cow Books书店的创始人松浦弥太郎说的那样:“若只是卖书的话,当然是竞争不过网络购物平台的,开书店最重要的是要将快乐传递给对方。这样即使别人卖1000日元的书,在这里花2000日元,你也会愿意掏钱。” 的确,书店本质上也属于一种服务业,它除了能够提供电子商铺没有的体验感之外,还能够向每一位进门的顾客传达些什么,这些可能是一种生活方式,也可能是一种精神价值。也正因为如此,一家书店很多时候便能够体现一个城市的精神特征,书店越多的城市,往往会更有意思。 读到这本书中一家叫做BooksFuji的航空书店时让我有些许感动。这家书店并没有坐落在东京闹市区,地带比较偏,可是尽管如此,书店往往还会举办一些文化沙龙、读书活动等等,来吸引周围的成年人与小孩子参加。但是这些苦心经营的活动却往往收不到等值的回报,每次举办完活动之后书店并没有赚到钱。于是吉井忍发问了,为什么赚不到钱,店主还要投入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举办这样的活动呢?


老板太田雅说,即使这些活动挣不到钱,但是肯定是会对周边这些小孩子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的,他们会在无形之中养成阅读的习惯,等到这些孩子长大了一点,有了可以支配的经济时,肯定会来到这里买书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笔跨度很长的投资。现代人愿意去花几年时间期待一个虚无缥缈的回报可以说是相当奢侈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书店,真正让这些小书店逐渐消亡的,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网络书店与大型连锁书店,而是每一个看书的我们。营业额能够解决一家书店绝大部分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想表达出自己对一家书店的喜欢的话,光拍照发朋友圈是没用的,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选一本书,然后掏钱结账。尽管亚马逊和当当网占据了现代读书人买书途径的很大一部分,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就在你当地的小书店关门大吉的时候,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城市,都会是一种损失吧? 我又想起了高中的那家红旗书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