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片梗6-《喜剧之王》b
街坊福利院,尹天仇脑门磕在桌面上正睡觉。柳飘飘在他桌上敲了一阵。他抬起头来看,身上穿着灰背心,外面披着西服,左眼圈青黑。他皱眉问来人,干什么。柳飘飘手里夹着烟问他,你没事了吧?我下手重了点,不好意思。
尹天仇耐心道,昨天如果不是有张桌子挡着我的脚,我不一定会输给你。柳飘飘摇头,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真的我是来跟你学演戏的。说着拿出钱包。尹天仇转身离开,你走吧。柳飘飘几张大钞丢在桌面上。尹天仇瞥见,一个乒乓拍盖过来将钱压住。
31分钟,他瞬间换脸道,对于一些有热诚和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大家是可以研究的。你等我一会儿。他一手将桌上的球拍和钱抹走。到了房间里,他随手丢开乒乓拍、挣开身上披的破西服,埋头数着手里的钱,还一脚踩到了自己的折叠床上,又兴奋得双手握拳,从折叠床上跳下来。
尹天仇将钱塞进书架上的杂志堆里,匆忙之间还掉了一张,立即捡起来塞进去。放好钱,他掸了掸手,随手拿了一套衣服,听到外面响动,望出窗外去,看到柳飘飘正在跟小朋友们玩。她嘴里咬着烟,笑得灿烂,用脖子在转呼啦圈,还跟小朋友比赛。
尹天仇看了眼手里的黑西服,皱巴巴的,他走到墙边,选了一条粉色的领带,拿了墙上挂着的那套干净笔挺的淡灰色西服。等他穿戴整齐出去,柳飘飘嫌弃他,你化妆要化那么久吗?你这条……尹天仇叫她不要再找事。她勉强把话说完,领带挺高档的。
尹天仇称谢,收了你的钱,应该做足功夫。旁边一个小女孩过来问他,乒乓拍呢?尹天仇指了大堂里,在桌底下。然后转头对柳飘飘说,这里人多,到那边去好吗?
——
取经:
= 30分钟,尹天仇真是落魄了,平时西装领带,时刻准备着的样子。今天就一背心披西装,连头都没抬起来,受到打击不小。
可是将他打得一败涂地的人又回来找他了,这相当于是“打脸”的情节,但是在这里,被打脸的柳飘飘还是大爷,尹天仇则是一种终于得到“凡俗”承认的昭雪之感,也真是悲催和辛酸了。
= 30分钟,尹天仇本来转身走了,瞥见钱一个乒乓球拍就飞过来盖住,这个可就好玩了。钱是要的,因为他的确不宽裕,可是不宽裕还是要死磕演戏,没酬劳只要个盒饭也要演戏。
但是要钱又不能要得太明显,一个乒乓拍盖住,一是快,比起自己手去盖更有一种抢时间先占为胜的意思。二是他自己手又跟钱没接触,他还能说自己是纯粹艺术的,不沾铜臭的。走的时候,还连乒乓拍一起抹走了,而不是翻开拍子拿钱,因为不能在人前表现得那么在意钱。可是留在桌上是更是不能放心,必须得带走,就连拍子一起带走吧。
只这么一个细节,尹天仇内心的敏感和拮据的现实和对艺术的尊崇,混杂错综,滋味复杂。
= 31分钟,尹天仇看到钱立即换脸,这秒速自打脸的神操作,也是可爱了。
= 31分钟,尹天仇在自己房间里的表现,开心,甚至有点忘乎所以。挣掉披在身上的外套、扔开乒乓拍,眼睛只盯着钱,人字拖踩到自己床上了都没感觉,还像个孩子一样蹦跶下来。一句台词都没有,人物如此鲜活。
= 31分钟,等他看到柳飘飘跟小孩玩,笑得那么灿烂,就穿了身正式的衣服出去见她。同样是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是他被柳飘飘打动,已经昭然若揭。
= 31分钟,柳飘飘咬着烟,笑得像个孩子,脖子上还转着呼啦圈,还一直转一直转,在跟小孩比赛。风尘世俗,与童真,在她身上形成鲜明反差。这样一个简单的场景,人物却瞬间闯入人心。
这个场景造得真是好。尤其是她咬着烟。
梗:
= 30分钟,尹天仇转身离开,你走吧。柳飘飘几张大钞丢在桌面上。尹天仇瞥见,一个乒乓拍盖过来将钱压住。
= 31分钟,他一手将桌上的球拍和钱抹走。到了房间里,他随手丢开乒乓拍、挣开身上披的破西服,埋头数着手里的钱,还一脚踩到了自己的折叠床上,又兴奋得双手握拳,从折叠床上跳下来。
= 31分钟,放好钱,他掸了掸手,随手拿了一套衣服,听到外面响动,望出窗外去,看到柳飘飘正在跟小朋友们玩。她嘴里咬着烟,笑得灿烂,用脖子在转呼啦圈,还跟小朋友比赛。尹天仇看了眼手里的黑西服,皱巴巴的,他走到墙边,选了一条粉色的领带,拿了墙上挂着的那套干净笔挺的淡灰色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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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分钟,尹天仇正式道,再下尹天仇,未请教。说着,伸出手。柳飘飘报上自己的名字,同他握手。尹天仇问她有什么需要研究的。两人走到一棵松树底下。柳飘飘甩手,就是如何哄臭男人。
尹天仇便说,所谓女学生的初恋感觉,其实要从基本做起。你现在可以当我是客人,先来个招呼。柳飘飘靠在松树上,搭肩招呼道,喂老板,来划拳吧。
尹天仇立即道,别喊老板,你现在的身份是女学生,你可以说Good Morning Sir,或是先生你早。柳飘飘放下手,先生你早喽。尹天仇指导,试一试头低点,害羞一点,让对方托起你的下巴才说。说话间,尹天仇抬起她的下巴,柳飘飘说了先生你早。
尹天仇纠正,眼神太呆板了,再来,给我个眼神闪烁的。柳飘飘不停地眨眼。尹天仇纠正,太闪了,会晕,再来,镇定点。柳飘飘瞪着个眼睛再来一次。尹天仇纠正,这叫死不闭眼,千万别这样吓死人。自然点。
柳飘飘自然掀起眼帘,目光微动,轻声说,先生你早。尹天仇看着她,好一会儿。此时柳飘飘半倚在松树树干,尹天仇单手插在口袋,倾身向前手指托住她的下颌,仿佛时间定格一般。尹天仇眯眼掷地有声道,好!
33分钟,现在我们探讨一下形体动作方面,比如拥抱。你用你的方式拥抱我。柳飘飘看着他,抽了一口烟,扔掉,将烟气吐出去,上前拥抱尹天仇,面无表情。尹天仇松开她问她干嘛。柳飘飘不解。尹天仇示意她自己看,不是每次都要张开大腿钳住人家的。
柳飘飘跳下来,不好意思,职业病。尹天仇说,要改,其实作为一个女学生,不一定需要采取主动的。你可以做些含羞答答的表情,来令对方主动搂着你。柳飘飘皱眉问他,又含什么屁答答?尹天仇做了个示范,比如这样。他双手交握,低头、一条腿曲在身前。
柳飘飘领会,鹌鹑那样是吗?尹天仇示意她做吧。尹天仇评价,对了,对方见你这个鹌鹑样子,自然会忍不住搂着你,现在你才把头依偎到对方的肩膀上。柳飘飘靠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
34分钟,尹天仇睁着大眼好一会儿,又问她干什么。柳飘飘又夹在他身上了,立即跳下来,不好意思,职业病。尹天仇拉长声音道,要改!表面功夫就是这些了。若再深入些,那要问你初恋时的心态。柳飘飘看着他,眼神动了动,摇头笑着说,我没有初恋。
尹天仇道略蹙眉,每个人都有初恋的。柳飘飘皱眉反驳,都说没有。不耐烦地将头别到一边去。尹天仇思考道,那应该有些很难忘的回忆。柳飘飘短促地回了一个“没”字,心里浮现回忆,年少时候的她看着一本《爱的开始》,脸上浮现憧憬和甜蜜的笑容,回头看见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拿着一朵花走来。
尹天仇继续问,也许听过些很难忘的对白。柳飘飘仍别着头,大声说“没有”,回忆里,那个年少的自己靠在男生肩头,带着甜蜜微笑,听他说着,我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答应我,让我一生照顾你。柳飘飘坐起来看着他,又靠近他怀里。男生脱掉了她的毛衣和自己的外套,搭着她躺下……
35分钟,尹天仇还不放弃继续问,那也一定有些很难忘的遭遇吧?柳飘飘更大声回答,没有!记忆中,她在挨打,她哭着问男生,做舞女?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吗?男生抓住她的头发拽她坐起来,面目狰狞说,你不做舞女我哪有钱?我没钱怎么照顾你?
尹天仇低头思忖,只得道,你现在幻想我就是你的初恋男朋友。柳飘飘两眼发红,转回头看着他,一巴掌打在尹天仇脸上,转身就跑。尹天仇追了两步到阶梯口,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柳飘飘跑下台阶,回头看到他,又继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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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经:
= 32分钟,尹天仇这是在一本正经调戏人家哈哈,多少有点假公济私的嫌疑。也同时,被柳飘飘的眼神给迷住了。柳飘飘同时也对尹天仇有好感,也明显了。
= 34、35分钟,尹天仇一边问,柳飘飘一边否认,一边插入心口不一的回忆。《故事》里说过,一个人的话,要看行动去证实和证伪。心口不一,是立住人设的重要时机。
梗:
= 32分钟,柳飘飘自然掀起眼帘,目光微动,轻声说,先生你早。尹天仇看着她,好一会儿。此时柳飘飘半倚在松树树干,尹天仇单手插在口袋,倾身向前手指托住她的下颌,仿佛时间定格一般。尹天仇眯眼掷地有声道,好!
= 35分钟,尹天仇还不放弃继续问,那也一定有些很难忘的遭遇吧?柳飘飘更大声回答,没有!记忆中,她在挨打,她哭着问男生,做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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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混洪爷来了,穿着一身黑皮衣,仍是爆炸头,上来就说,阿仇,上次“雷雨”那事,我有大买卖要做,所以没空来,真不好意思。反应热烈吗?尹天仇缓缓走回来,道,热烈。洪爷挥舞着胳膊,热烈就好了,下次我一定到。
36分钟,说话间,他一把搭住尹天仇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隔壁有些小孩在拍唱歌,没你的份吧?我有要紧事离开一下,你帮我带个新小弟去收保护费,替我帮他设计造型,语气。尹天仇明白了,比划着。洪爷说对,就是那回事,你不会拒绝我吧?
洪爷一个响指打过去,黑框眼镜小弟来了,戴着一大根金项链,低头道,多指教,吃了一口冰淇淋。而后,小弟带着尹天仇往路边去。尹天仇开始讲课,作为一个黑道中人,首先在外形方面要有个设计,你戴着金项链就对了。
小弟点头,继续吃冰淇淋。尹天仇继续讲,样子要尽量装得凶一点,你来试试。小弟停步,盯着尹天仇,咬牙绷起下颌。尹天仇指点,凶一点,给我点火。小弟一伸手,一簇打火机小火苗递到尹天仇面前。尹天仇随手拍掉,怒火。
小弟深吸一口气沉下来,眉头紧锁看着尹天仇,舔了一口冰淇淋。尹天仇点头,扔掉冰淇淋。小弟随手扔在路边。尹天仇指他,这就对了,对白方面你知道吧?小弟点头,大概知道。尹天仇点头,望向远处,那就行,我会一直在这边暗中提点你。说着,带他往那边走去。
37分钟,小弟应了,往路口走,尹天仇在路边的茶座坐下,观望。路口一行人在拍小孩子玩闹的场景,小孩们拿着气球跑跑跳跳。一个褐色大衣的眼睛男在指导小孩。眼镜小弟走过去,拍戏?褐衣男看他一眼,什么事啊?小弟挠头想了想,我忘了。
小弟望向尹天仇,尹天仇一瞪眼,立即站起来摆姿势教他。小弟学样,一脚踩在前头踮起,单手叉腰仰着头,另一手对着褐衣男指指指,你知道,现在香港经济不景气。褐衣男接道,金融风暴,都是因为那个索罗斯。
小弟道,很多因素的。现在东南亚经济崩溃,印尼盾大贬值,新加坡大减薪,香港又负增长,那些大企业都千疮百孔了。褐衣男拿着台本思量着,看来还会引发全新一轮骨牌效应全球经济大衰退。小弟问他,你对经济很有见解呢。
褐衣男随口道,我以前在香港大学念经济的。小弟意外道,欸,我今年刚毕业的。褐衣男掏口袋,是吗?我是九六年毕业的,这是我的名片。小弟拿着名片,伸手,原来是师兄,你好。褐衣男同他握手,你好。
小弟问他,你怎么去拍卡拉OK呢?褐衣男说,没办法嘛。尹天仇在路边都站起来了,比了个拇指,又坐下。路边一个小孩舔着棒棒糖走过。小弟将名片收进衣袋,褐衣男问他,你现在干什么呢?小弟答,我现在没工作,现在黑社会里混着。见你在这边拍戏,我过来收保护费的。
38分钟,褐衣男转头朝旁边喊道,基哥,有人来收保护费。小弟一转头,就见一行四人浩荡而来,为首的胖壮男人,戴着大链子,穿着敞怀牛仔衣,肚皮上纹着眼镜蛇纹身,过来就问,谁收保护费?
小弟瞠目结舌,看了看他们四人。他扶了一把眼镜,一脚跨出去踮起,单手叉腰,现在香港经济……那壮老大一脚踢过去,是不是你?眼镜小弟望向路边,尹天仇正在逗那个小孩玩,拍小孩的头。小弟看见了,过来拍了一把那壮老大的头。
众人大惊,两个人揪住那眼镜小弟,壮老大狂扇他巴掌。尹天仇逗过小孩,回头一看,瞠目结舌。眼镜小弟被打得满脸血,扑到路边的石柱上,眼镜塌到了鼻子上。那壮老大大骂,敢玩我,不认识我是谁啊?
取经:
= 36分钟,吃冰淇淋是这个小弟的“人设”重要元素,也铺垫了后面他哭着说想回家,想吃冰淇淋。也算嘲讽了一部分成年人。
= 36分钟,这里的“火”铺垫下文的火,铺垫是很成功,然后就搞笑了。喜剧嘛,一切为搞笑服务。
= 37分钟,大学毕业的读书人都跑去当黑社会了,这部喜剧的嘲讽野心太大了。
梗:
= 37分钟,小弟望向尹天仇,尹天仇一瞪眼,立即站起来摆姿势教他。小弟学样,一脚踩在前头踮起,单手叉腰仰着头,另一手对着褐衣男指指指,你知道,现在香港经济不景气。褐衣男接道,金融风暴,都是因为那个索罗斯。
= 38分钟,眼镜小弟望向路边,尹天仇正在逗那个小孩玩,拍小孩的头。小弟看见了,过来拍了一把那壮老大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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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哭着跑向尹天仇,尹天仇叫他别过来,他还是跑过来一屁股坐下,哭道,好痛。尹天仇假装看天,嘴里微动,别跟我说话,要装单挑。打电话,装叫人吧。小弟抖着手拿起旁边的电话,没按俩键就放下坐回来,我想回家。说着就哭了。
尹天仇手托着腮不看他,仍在指导,没叫停就要一直演下去,要有专业精神呐!小弟哭诉,我想回家。
39分钟,路口传来收工的喊声。尹天仇往那边一看,他们走了。小弟也抬头去看。尹天仇手肘撞他,不用怕,他们走了,走了。他又道,快点拿刀冲过去,夺回个面子吧。
小弟到后头餐厅窗口拔了两把刀,向企鹅一样垂着手冲过去,看到壮老大回头,又带着两把刀跑回来,那个坏蛋还没走。尹天仇隔着手指缝瞪他,要投入角色,你也是个坏蛋,给我点火!小弟哭道,我想吃冰淇淋。尹天仇站起来,挥手大扇了他两巴掌,王八蛋,火!
小弟尖叫着举起两把刀冲向那壮老大,脸上带血,尤其显得面目狰狞。那老大见了,惊讶,待他跑近,扇他两巴掌。尹天仇满脸的期待变成捂脸。壮老大扇了他几巴掌,眼镜都打掉了。还嫌弃地看着他,少来这套。
小弟举着刀,哭得不行。壮老大从口袋里拿了根烟叼上。小弟还在哭,边哭边咳,形容凄惨。壮老大喷出一口烟,拿了张纸钞塞进他衣袋里,算我怕了你。
40分钟,小弟还站在街头举着两刀哭,尹天仇跑过来,怎么了,你做得很好嘛。洪爷带着另一个小弟跑过来,一看小弟的样子,哇,怎么搞成这样?尹天仇介绍道,全靠他刚才坚持演出,终于收到二十块。抽出他衣袋里的纸钞。洪爷拿过纸钞,那你还哭什么?
他走到路口庙宇前挥手道,今天在天后庙面前也能收到二十块钱保护费,也算扬名立万第一步,这造型够威的!保持这个造型,以后用它去收保护费!他又对尹天仇比拇指,仇哥,你真棒,了不起。尹天仇微笑,过奖。
洪爷对着手中的钱,二十块!庆功,吃牛杂!众人都笑。洪爷抬手扇小弟两巴掌,你笑什么,保持这造型,听到没有?不许笑,哭!过会儿换了尹天仇,也扇巴掌,不许笑,哭!换了另外一个小弟,也扇巴掌,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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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经:
= 38分钟,眼镜小弟要回家,这也是在搞笑,只是不那么好笑。暗含嘲讽。
尹天仇也是个怕事的,害怕被揍就假装不认识眼镜小弟。尹天仇这个人物非常立体,醉心演戏艺术;同时现实,见钱立即按住;同时小善良,会不忍心老婆婆被骗钱,自己补给她;同时自尊,不断纠正“死跑龙套”的称呼;同时自卑,会在柳飘飘走的时候倾尽所有,又装睡……
可是他还在演戏。不论什么情况下,他都没有放弃演戏,这是这个喜剧人物核心的“执迷不悟”之处。
这里的“没叫停就要一直演下去”,之前尹天仇被满身打蟑螂,就已经出现过了,并且铺垫了接下来第二个场景,和后续被拉去演警匪的场景。
= 39分钟,算我怕了你了。这大概就像是老师看见学会生在卷子上写了一大堆,全没答在点上,无奈给点辛苦分的感觉。如此努力了,还只是来搞笑的,真是搞笑又心酸。
= 40分钟,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洪爷扇完尹天仇继续扇,然后另一个小弟继续扇。也许是想说,即便是成功上岸了,之后路的只会更艰辛。
梗:
= 38分钟,尹天仇手托着腮不看他,仍在指导,没叫停就要一直演下去,要有专业精神呐!小弟哭诉,我想回家。
= 39分钟,小弟举着刀,哭得不行。壮老大从口袋里拿了根烟叼上。小弟还在哭,边哭边咳,形容凄惨。壮老大喷出一口烟,拿了张纸钞塞进他衣袋里,算我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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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分钟,拍戏场地外,尹天仇举起手对着霞姨讲,那个大学生拿着两把菜刀,这样,大喊大叫地冲过去,他的喊叫真是震天响。周围工作人员来来去去,剧务正在叼着烟发饭盒,回头看了一眼。
尹天仇还在讲述,他完全将一个黑社会的精髓演绎出来。全靠他的坚持演出,终于让他收到二十块钱保护费。
霞姨叉腰皱眉听半天,问他,你在说什么?尹天仇笑,坚持,霞姨。其实我做得到的,你再帮帮忙吧。我现在拿刀有新的体验,拍刀剑片真是一流的。霞姨骂道,你干什么?还嫌害我不够吗?还敢回来向我说这些?走吧!
喂!sunny哥突然在路口跳出来,指着尹天仇,跑过来。霞姨立即解释,对不起啊sunny哥,他马上走了。sunny哥却说,找你啊,快化妆就位吧。尹天仇一脸茫然被拉走,霞姨一脸惊恐。
sunny哥拉着尹天仇跑到拍摄场地里,喊导演,导演,替身演员找到了。尹天仇头戴假发,身穿杜娟儿那种长衣,两袖染有液体,两手戴着手套,被推到场中。导演抱怨,又说找不到,浪费我时间。sunny哥回头解释,现在找到了。又问尹天仇,你没问题吧?
尹天仇回头答道,没问题,能做娟姐的替身,我一定全力以赴。sunny哥跑开,导演,没问题。导演抬手,点火。有人上前,拿点火器过来。尹天仇忽然喊了一声导演,待会儿我除了热之外,可否表现出多一点孤独的冷?导演叉腰抬手,你尽情做,但不要回过头来给我看到,明白吗?尹天仇转头,明白!
导演再次抬手,点火,保持别动。两边的工作人员点燃尹天仇的两袖,火焰立即腾起。尹天仇一惊,龇牙看着自己的手,尽量抬开。
42分钟,导演问后头工作人员,放白鸽在这里干什么?道具师说,导演,是我故意放着的,上一个镜头打斗时是有白鸽的。
导演手里夹着烟晃来晃去,一会儿拍摄时,白鸽飞来飞去会抢火,把它拿掉。sunny哥立即上前抓白鸽。另外又出来一个工作人员说,导演,有两只白鸽在这里,意境会高些。导演问他,有多高?那人想了一下,这个很难说,因为高的定义是很抽象,总而言之是高。
导演看了他一会儿,挥手指示,放上去看看。sunny哥又将鸽子放回去。在他们慢腾腾探讨的时候,尹天仇手上的火一直在烧,且越烧越大。火烧得他两手不自觉抓握,满头大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导演,导演立即道,那个替身别转过来。尹天仇只好转回来,双目紧闭死撑。
工作人员放好鸽子,问导演觉得怎样。导演看了看,是高一点。我们试试看把白鸽的头看向我。工作人员调了一下。导演又说,再试试把白鸽的屁股向着我。尹天仇已经忍到极限了,龇牙咧嘴。导演走来走去,不好这只,准备,还是不要白鸽了,拿走,准备。
尹天仇烧得全身冒烟,两手大火,直吐舌头。导演拿着烟,我的打火机呢?打火机呢?sunny哥立即递上打火机,却怎么都打不着。导演拨开他的手,走到尹天仇这边,兄弟,借个火。
另一个女工作人员拿了个打火机过来,导演,这边有。导演回头,真的有?那人答,有。高举打火机。导演问她,能不能用?那人打着了火。
43分钟,导演凑过去点烟,而后对众人喊道,快点快点,准备!保持别动!开机,开始!尹天仇立即挥舞着两手,惨叫着跑出去。导演抓着脑袋跪地,质问他干什么。sunny哥跑过去。
尹天仇躺倒在地打滚,工作人员拿着灭火器冲过去灭火。sunny哥问他,你搞什么鬼?每次都这样!尹天仇爬起来解释,对不起sunny哥,很热。sunny哥训他,早说给你听了,你说没问题的。
尹天仇说,再来一次好吗?导演夹着烟扭动抓头,你还来?!换个聪明点的!怎么干活的sunny?!sunny哥回头哈腰,对不起,导演!推了尹天仇一把,滚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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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经:
= 41分钟,不论外面看到了什么事,都可以拿回来琢磨演技。
sunny哥又来,不过这次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欢迎尹天仇,勾起好奇。接着,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做替身太危险,没人愿意。
重复递减效应。之前是一味地跌了,现在先起,有点希望了;再跌,跌得更惨。
= 42分钟,其实这部片子大部分时候并不好笑,通过卖惨尹天仇来搞笑,加上一些夸张表达。但剥去夸张仍是真的惨,就不那么好笑了。而且用他的惨来大面积嘲讽。
导演这种,自己的事怎么磨蹭都没觉得,拖着别人一起耽搁;别人的事,管别人去死。
梗:
= 第41分钟,拍戏场地外,尹天仇举起手对着霞姨讲,那个大学生拿着两把菜刀……全靠他的坚持演出,终于让他收到二十块钱保护费。
= 第42分钟,尹天仇烧得全身冒烟,两手大火,直吐舌头。导演拿着烟,我的打火机呢?打火机呢?sunny哥立即递上打火机,却怎么都打不着。导演拨开他的手,走到尹天仇这边,兄弟,借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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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仇穿着自己的衬衫,拿着自己的西服和领带踉跄着跌出摄影布景,背心襟前汗湿了一片。sunny哥和霞姨跟出来,sunny哥指着他道,我已尽了人事,你以后不要再回来!
尹天仇茫然,我刚才……他看着自己两手,抬起来让sunny哥看,你闻不闻得到有一股烧鸡翅膀味道?我的手也算是为艺术而牺牲了。sunny哥一吼场务,给他一盒焦点的鸡翅膀饭!
场务回了,知道。sunny哥一把推开尹天仇,又训霞姨道,你,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他。不然连你也没得混!尹天仇想叫住霞姨,霞姨立即摆手说,你不要再问我了!追着sunny哥跑了。
尹天仇想说什么,场务喂了一声,鸡翅膀饭呐。尹天仇走过去。场务还打开盒饭,看看是鸡翅膀焦些还是你的手焦些……对照了会儿,他又说,没那么焦,走吧。尹天仇看着剧务,sunny哥说我有饭吃的。剧务大喝一声,走!
44分钟,尹天仇转身走了,嘀咕一句,跑龙套不是人吗?场务问他,说什么?大声点。尹天仇停步转身喊回来,跑龙套不是人吗?为什么总是要针对我?
场务指着他,凶神恶煞喊,你想知道为什么?尹天仇喊回来,我想知道为什么!场务大喊,因为你没资格吃这盒饭!棚外所有蹲着吃盒饭的、在做道具的,全都站起来望向他们,一片安静。
尹天仇看着场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场务嫌恶的表情,你常自作聪明到处教人演戏,学人说理论,教人扮黑社会,收保护费,简直是侮辱“演技”这两个字。sunny哥那边喊过来,吵什么?开工啊!人们又忙碌起来。
场务不再搭理尹天仇,只是给自己倒水,自言自语,在阿叔面前说“演技”?他举杯正要喝,看尹天仇看着自己,一杯水甩过去。尹天仇连忙抬手去挡,泼了满脸。场务不爽咕哝,火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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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经:
= 43分钟,尹天仇抱怨了一句,跑龙套不是人吗?多少职场底层都会有这样的控诉,这部影片里的拍摄场,里面映射出多少职场共同的毛病,这是它捕捉的社会意象性,让更多的人能获得共鸣。
还有“为什么总是针对我”这也是常见的一种心理,在人感觉无助的时候,会感受到“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 44分钟,这一瞬有一个猜测,场务是一个多年跑龙套的,从年轻力壮,跑到了此时中老年,成日守着一堆盒饭,所以火气或那么大,所以会对尹天仇特别有意见。他痛心又惋惜,就像教训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不要自以为有演技,不要在这里痴心妄想了。却说不出什么好话。
不过后面的故事揭开了这个场务的真实身份,并不是老龙套,不过也挺艰难的。
梗:
= 44分钟,尹天仇转身走了,嘀咕一句,跑龙套不是人吗?场务问他,说什么?大声点。尹天仇停步转身喊回来,跑龙套不是人吗?为什么总是要针对我?
= 44分钟,尹天仇看着场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场务嫌恶的表情,你常自作聪明到处教人演戏,学人说理论,教人扮黑社会,收保护费,简直是侮辱“演技”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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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洪爷训斥小弟,那两辆冰淇淋车他们也胆敢收?那两辆冰淇淋车是我看的!那就是没把我洪爷放在眼里。兄弟,拿家伙,去教训他们。两个小弟站直了。
洪爷又对尹天仇说,阿仇,跟我们一起出去,体验一下我们混江湖的怎么干活,顺带把风。兄弟们,走!尹天仇刚要跟着,就见一个老婆婆过来招手,嘴里喊着,洪仔,洪仔,你又要去哪里?
45分钟,洪爷见自己奶奶,问她,奶奶,你出去干什么?你的肺痨病刚有好转,小心着凉了,你吃药了没有?奶奶说,吃了,你又去打架?洪爷别过头,没有。奶奶拉住洪爷的手,别去。洪爷一脸烦闷,都说不是。
奶奶抬头看着他,晃着他的胳膊,不要去啊,不要去打架。洪爷撒开她的手,都说不是。奶奶踉跄了步,咳了咳。尹天仇过来扶住婆婆,婆婆,他不是打架,他是来演话剧的。那个街坊剧场,我们演“雷雨”。
婆婆抬起眉毛看着尹天仇,雷雨呐,好看啊,李小龙扮演吴楚帆嘛。尹天仇顺着说,反应非常热烈,所以我们现在加开一场。赶着去排戏嘛。婆婆转头望着孙子,笑了,你要去演戏啊?
洪爷一抬手,是啊!奶奶激动得手抖,真的?我孙儿会演戏,真聪明!说着拥抱孙子,直比大拇指,踮脚亲了他脸颊,奶奶好开心啊!洪爷笑着哄她,行了,走吧,回家吧。
等她走了,洪爷傲娇地抹了把脸,我一世英雄,给她弄得满脸口水。尹天仇拍了把他的肩膀,你祖母独力养大你,她才是真正英雄,你不是。洪爷看着他。尹天仇看着远处的婆婆,你看她多高兴。
婆婆一边走,一边转身回来,还在笑,两手像翅膀一样忽扇着。尹天仇劝他,不要再打架了,去排戏吧。洪爷缓慢转过头,看着尹天仇,两个小弟也都茫然看着尹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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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经:
= 45分钟,雷雨呐,好看啊 ,李小龙扮演吴楚帆嘛。婆婆也是可爱了,年纪一大把还这么花痴。
婆婆这个场景,是我认为全篇最安静温和的场景了,没有刻意夸张搞笑,没有卖惨。
尹天仇说,婆婆才是英雄,这句话在现在看是烂俗了,在片子里看,是认真的。
= 45分钟,洪爷在奶奶眼里,就是个洪仔。明明喜欢被夸奖,还一脸傲娇,小表情很到位呀哈哈哈。
= 45分钟,尹天仇从片场如此受挫回来,还是想着排戏。有些事,就是不论高潮与低谷,都割舍不下的。
回顾之前,发现尹天仇的故事线索非常符合“起落起落”的节奏,不仅是小场景里有明显的起落,大脉络里,起落也是逐步升级的。他的努力愈发得到承认,同时,遇到的低谷越发落魄严重。
梗:
= 45分钟,等她走了,洪爷傲娇地抹了把脸,我一世英雄,给她弄得满脸口水。尹天仇拍了把他的肩膀,你祖母独力养大你,她才是真正英雄,你不是。
————
46分钟,街坊剧场的露天大台上方挂着“精武门”三个大字,后方布景挂了个大字的“武”,两边是对联。台上,尹天仇一身中山装,拿着一块牌子,上书“东亚病夫”。旁白洪爷和他两个小弟都穿着戏服。
洪爷戴着独眼眼罩,扶着牌子的一角,念道,你要是能打败我,我把“东亚病夫”四个字吞下去,你是不是不服气?尹天仇放下牌子,拍了拍洪爷的脸,“你是不是不服气”这句话你要多给我点压力,才能把我的火逼出来嘛。
洪爷指了指台下空空的一排排椅子,不用吧,都没人看。你突然间要演个什么“精武门”,要我们穿这种服装,你真是的。给足你面子了,你说对不对。他问旁边扎着冲天辫的眼镜小弟。
眼镜小弟说,我只想换个假发。洪爷有气无力道,走吧。边上一直在练习发功的小弟也一起要走了,一阵高跟鞋脚步声。柳飘飘走到一排椅子,随意歪坐下,点烟,整了整衣服。
小弟立即围拢,几人齐齐看柳飘飘,贴着撮小胡子的小弟的压着声音问,那妞正点,是不是你的妞?洪爷一挥拳头立即说,当然是!振作点,再来!尹天仇拿起牌子,来。
洪爷冲着尹天仇大声道,如果你能打败我,我便将“东亚病夫”四个字吞下去,你小子是不是不服气?!一边说,一边拍他脸颊。柳飘飘在下面看笑了。
47分钟,台上开始打斗,尹天仇一人对决三人,一脚一个一脚一个,小弟叫得哇呀哎呀响,被踹下台去。柳飘飘指尖夹烟,笑出声来。台上开始比划武器。小胡子一把剑劈过来,尹天仇一脚踢过去,剑飞上天,他抬头瞅时机。
对面小胡子扑过来掐尹天仇,剑掉下来打在他的背上,尹天仇拿剑往他咯吱窝下一塞,胡子小弟胳膊夹好,惨叫着慢动作抬头。尹天仇又一拳比划过去,小弟惨叫着挤了一把番茄酱喷出去,同时整个人往边上摔去。
台上几人比划来比划去,番茄酱作血挤得到处乱飚。柳飘飘在台下笑得前仰后合,溜上台,加入他们。尹天仇打得正投入,将小弟他们挨个“痛揍”,群魔乱舞之中,柳飘飘上前拍了拍尹天仇的后肩。
尹天仇一肘捅在她肚子上,又大叫着将她举过头顶,一把摔出去。柳飘飘结结实实地“大”字着地,头一歪,晕了。嘴里叼着的香烟还在冒烟,歪倒。
——
取经:
= 46分钟,这句话你要多给我点压力,才能把我的火逼出来嘛。“火”的梗,前面玩过了,这里信手拈来。复用之前的素材,简单高效,观众秒懂。
= 46分钟,不用吧,都没人看。然后就来观众了,有人看了。算是一种铺垫,也算是一种转折,单拎出来呈现的信息,必定有它的上下文。
= 47分钟,这烟也会演戏,真是可以了,演员真是不怕烫到啊。
梗:
= 46分钟,洪爷指了指台下空空的一排排椅子,不用吧,都没人看……一阵高跟鞋脚步声。柳飘飘走到一排椅子,随意歪坐下,点烟,整了整衣服。
= 47分钟,柳飘飘在台下笑得前仰后合,溜上台……结结实实地“大”字着地,头一歪,晕了。嘴里叼着的香烟还在冒烟,歪倒。
————
48分钟,洪爷三人在栏杆前趴着,尹天仇跟柳飘飘在沙滩上走,柳飘飘扶着腰走得僵硬。尹天仇解释道,在舞台上我们演出时,真的很投入的。你突然冲上来会很危险的。
柳飘飘抬头看他,我见你们打得那么高兴便上来玩玩。尹天仇继续道,我选择《精武门》这部戏,是由于商业上的因素,因为它有动作场面,容易令观众接受。同时也是有血有泪的。
柳飘飘插嘴,我有血有泪啊,我的脊骨不知道有没有歪了呢?我上次心情不好,打了你一耳光,这次只是想来向你道歉。尹天仇抬手不在意道,其实你今晚这么捧场,我已经很感激了。谢谢。
柳飘飘随口一句,是吗。尹天仇拥抱她,说着多谢,多谢。用力拍她的背。柳飘飘笑,在旁边一条驳船坐下。尹天仇按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眼睛道,你对我的鼓励,我会记住。
柳飘飘指他,认真道,你行的。你上次教我的“鹌鹑”那一招,那些臭男人真的这样托起我的下巴。她一边说,一边将托着自己下巴转过来,先生,你早。哇全都着迷了,我这期真是当红了。
尹天仇惊喜地看着她,真的?柳飘飘拍掌兴奋,当然,这期出人头地了。尹天仇也兴奋比划,恭喜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舞女。柳飘飘道谢,也笑着说,你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死跑龙套。尹天仇又道谢。
49分钟,两人安静下来,望着海面,都不再笑了。柳飘飘凑近道,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尹天仇仔细看了会儿,道,也不是,天亮后便会很美的。柳飘飘闻言,转头看着尹天仇。尹天仇注意到了,也转头看她。
两人一时间凑得近,无言相对,目光微闪。柳飘飘忽然起身,我走了。她整了整衣服,看着远处到沙滩酒吧,洪爷和两个小弟趴在吧台和凳子上。哇,那三个家伙都醉倒了。
尹天仇转头看。柳飘飘一边扣着外套扣子,一边大声嫌弃道,你怎么这样的?尹天仇问她,什么?柳飘飘皱眉看着他,你嘴唇都裂开了,要不要点润唇膏?尹天仇茫然道,好。
柳飘飘凑下来,按着他的肩膀,将嘴上的唇膏蹭到他嘴上。而后看着他道,我只有这些,好点了吗?尹天仇喃喃一句,好多了。柳飘飘跪坐在他腿上,加多点吧?
尹天仇向后倾,不要了,谢谢。柳飘飘看他,不要就算。她下去,转身走着嘀咕道,去死吧,人渣。尹天仇问她什么。
50分钟,柳飘飘转身吼他,我最讨厌人的嘴唇爆裂!尹天仇看着她,喊回去,我也不想嘴唇爆裂啊!柳飘飘喊回来,那你为什么不搽多点润唇膏?转身就走。尹天仇看着她背影,喊,那就搽吧!
柳飘飘转回身跑过来,去死吧,不想搽就别勉强!尹天仇握拳终于道,其实我是想搽的。柳飘飘又回来,指着他警告道,当我真搽的时候你不要太啰里啰嗦。尹天仇看着她,我都说想搽了。
柳飘飘凑近,尹天仇忽然说,等等。柳飘飘立即叫道,哦你这混蛋!尹天仇立即道,可否专业点,搽匀点,不要马马虎虎?柳飘飘喊他,行了。凑上前蹭给他唇膏。蹭完,两人亲吻。柳飘飘像之前一样两腿挂在他身上。周围海风阵阵,海浪声声。
——
取经:
= 48分钟,两人说得那么热闹,那么开心,柳飘飘的未来是成为一个出色的舞女,尹天仇的未来是成为一个出色的死跑龙套。
不仅过去惨,现在惨,连对未来的憧憬都那么凄惨,搞笑到这份上也是够了。
= 49分钟,两人看海这一段,有比喻义,相信风雨后总会有彩虹,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二情节点之前的低落期,主角仍心怀希望。
= 49、50分钟,搽唇膏这一出真是巧妙,用搽唇膏指代亲吻,指代亲密接触。两人都有些犹豫和紧张担心,大喊以掩饰,让场景有些搞笑又显得羞窘傲娇。
两个老江湖会如此幼稚流露,反差之中就格外触动人心。
= 50分钟,柳飘飘腿又挂上来了,呼应了之前的铺垫。
梗:
= 48分钟,尹天仇也兴奋比划,恭喜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舞女。柳飘飘道谢,也笑着说,你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死跑龙套。尹天仇又道谢。
= 49分钟,两人安静下来,望着海面,都不再笑了。柳飘飘凑近道,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尹天仇仔细看了会儿,道,也不是,天亮后便会很美的。
= 50分钟,柳飘飘转身吼他,我最讨厌人的嘴唇爆裂!尹天仇看着她,喊回去,我也不想嘴唇爆裂啊!柳飘飘喊回来,那你为什么不搽多点润唇膏?转身就走。尹天仇看着她背影,喊,那就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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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分钟,清晨,尹天仇的房间,阳光洒在柳飘飘身上,柳飘飘盖着毯子趴在尹天仇身上。尹天仇的折叠床狭小,两人的腿都伸出了床沿,两手都落到了外面,叠在地上。
柳飘飘的手上戴着各种手环装饰,小指压在尹天仇的食指上。她轻轻抬手,起身,打呵欠,梳开头发。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柳叶眉,略带迷濛的双眼微微折光,望着墙上。
将毯子给尹天仇盖好,她起身出去。尹天仇没动,睁开眼睛。关门声响起,尹天仇起身,两脚落地,却不见了拖鞋。他穿着柳飘飘的外套和高跟鞋,勾着腿艰难地走出门,看到柳飘飘坐在窗台上。
尹天仇立即后退回去,扶着墙,望着柳飘飘。她两手抱臂靠在窗子,望着窗外大海。长发随风飘动,她穿着尹天仇的衬衫,两腿交叠横在窗台,脚上穿着尹天仇的人字拖。
尹天仇扶着门框望着,嘴角微微弯起,他想到什么转身回去。柳飘飘望着海面,梳理头发,尹天仇那边,正在打电话。喂,洪爷,现在跟外面的夜总会小姐过夜大概收多少钱?
52分钟,电话那头回答,质素普通的大约一千至一千二百块。尹天仇追问,质素若是好呢?洪爷问他,好到什么程度?尹天仇在电话间里打电话,我敢说是极品的质素。
洪爷直接回道,一百多万到一千多万不等。尹天仇惊得一动不动,手中电话掉落。洪爷疑问,喂?
尹天仇的房间,他扯开抽屉,从空荡荡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饼干圆盒,打开,里头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底下压着他零散的财物。
尹天仇将几张钱整理平整,反复几次将它们捋平,放在柳飘飘的包上。他坐在自己的折叠床,撑着额头思考良久,又去墙上挂着的西装口袋里摸索。摸出了一把硬币,压在那几张钱上面。
他又坐在折叠床,两手在头上抓挠揉搓,最终他重新打开那个饼干盒,将最后的一个红包和手表都放在了那堆钱里。
外面传来门响,尹天仇匆忙跳回折叠床,背对着门拉上毯子盖好。柳飘飘进门,整理头发,看到了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包,包上压着一把散钱和手表等物。
53分钟,柳飘飘面无表情看了会儿,过去将钱抓起来。尹天仇的衬衫被抛向折叠床,掉在地上。柳飘飘换回自己的外套,将头发理出来,拿上包走到门边,侧身道,谢谢老板。
——
取经:
= 51分钟,尹天仇的折叠床,只能躺他一个人。两个人就得摞着,就像他只能勉强养活他自己。后面柳飘飘一走,他就一毛钱都没有了,吃饭都成问题,只能去向凶神恶煞的场务去讨那三个盒饭。
= 51分钟,晨起一个呵欠,迎着阳光,柳飘飘的眼底有光。她坐在窗前看海,美如风景。生活中还是会有这样短暂美好的时刻,在现实醒来之前。
为了这样美好的时刻,尹天仇微笑,想感谢,想给她点什么。
= 51、52分钟,尹天仇眼里,她是最好的。但是现实戳破了他,他蓦然醒来,发现自己的现实境况,给不了什么。
= 52分钟,尹天仇将钱全都拿出来给她。还将钱仔细捋平,连硬币都给了。
一番挣扎,将手表和红包也给她。红包里不知道有没有钱,可能是个重要的纪念。都给她了。
这两番抓头思索,是波折,比起直接翻箱倒柜一次性全给,更有味。
他不是傻愣愣地给,是深思熟虑明知道自己没钱了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是决定给了。正因为挣扎,才显得这倾尽所有尤为珍贵。
就像有勇气不是不害怕危险,而是害怕了仍然上前;就像知其不可而为之。
= 53分钟,柳飘飘收钱,与一则故事相似。陆羽曾请人喝茶,那人喝完欣赏陆羽,走时给了茶钱。但是在陆羽看来,这就是买茶,而不是品茶,他们的交流成了商品,而不是艺术。
在尹天仇这里,是倾尽所有给她自己的一切;在柳飘飘看来,给一个舞女钱,就是嫖资了。
她说了句“谢谢老板”,是符合舞女身份该说的话。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既跟尹天仇撇清关系,撇清两人的接触不出于感情;且将自己钉死在舞女的身份标签。
看似漫不经心的洒脱,两人都敏感得令人心惊。这是习惯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回避真实感情,维护着易碎的自尊。在别人可能伤害之前,自己先假装不在意地践踏自己。
梗:
= 51分钟,柳飘飘的手上戴着各种手环装饰,小指压在尹天仇的食指上。她轻轻抬手,起身,打呵欠,梳开头发。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柳叶眉,略带迷濛的双眼微微折光,望着墙上。
= 52分钟,他又坐在折叠床,两手在头上抓挠揉搓,最终他重新打开那个饼干盒,将最后的一个红包和手表都放在了那堆钱里。
= 53分钟,柳飘飘换回自己的外套,将头发理出来,拿上包走到门边,侧身道,谢谢老板。
场景:
房间。柳飘飘,尹天仇。
大厅和窗台。尹天仇,柳飘飘。
电话间。尹天仇,洪爷。
房间。尹天仇。
房间。柳飘飘。
鸿沟:
尹天仇预期自己能给她点什么,现实是他给不起。
————
尹天仇背对着,睁着眼睛。柳飘飘关门离开。她走到福利院的院子里,回头看向尹天仇的房间窗口。看了会儿,走了。尹天仇躲在窗口旁的墙边,垂眸。柳飘飘走远了。他抬眼,看到墙上镜子里,自己穿着灰背心的模样。
柳飘飘走在楼下的海边过道,忽然有“喂”的一声,尹天仇出现在上方的窗口,穿着衬衣和西裤。柳飘飘抬头看他,面朝阳光双眼微眯,双手抱臂,问他,怎样?尹天仇问她,走了?柳飘飘说,是。
尹天仇问她,去哪里?柳飘飘答,回家。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在脸颊边扰动。尹天仇问她,然后呢?柳飘飘答,上班。尹天仇双手揣着口袋,点头,又问她,不上班行不行?
柳飘飘看着他,不上班你养我吗?尹天仇笑了,点头。柳飘飘笑,望向别处,跟他眨了眨手告别。尹天仇也学她眨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下棚户的屋檐。
54分钟,柳飘飘踩着她的长皮靴,噔噔走在路上,尹天仇穿着人字拖奔出来,远远地“喂”了一声,站定。柳飘飘停下脚步,重心落在右脚,低头点烟,呼出一口烟气,神色不耐,侧头问身后,又怎么了?
尹天仇挣扎几番,低头,又抬头,海风吹动他的乱发,他喊,我养你吧。良久,柳飘飘回身,海风吹得她长发在脸上乱舞,她抬手梳开,你养好你自己吧,傻瓜。言罢,走了。尹天仇两脚钉在原地般,没有动,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她走远。
出租车行驶着,开过成片的晦暗树丛,柳飘飘坐在后座,无声哭着,满脸是泪。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那一把散钱和手表、红包,将它们放进包里,拿出里面的书,《演员的自我修养》。她将书抱在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
取经:
= 53分钟,尹天仇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长久以来他就是这样,此时却要放出他看到自己的镜头。
之前也曾有一个镜头,他从片场被哄回来,看着满墙的照片,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是自我怀疑。
此时,他不是有意要去照镜子,却偏偏还是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一无所有。
= 53分钟,一无所有,还要冲出去喊住她。还要第二次喊住她。这就像他从圆盒里拿钱,有犹豫,最终还是选择倾尽所有。
= 54分钟,柳飘飘侧身问他,又怎么。她没回身,这个停步侧头的场景太妙了。她不愿意再牵扯了。
如果转过身来,太友好,太留恋。她点烟,加强自己是个舞女的那种洒脱感。
可偏偏是她不肯回身,透露了她不敢表现友好,不敢留恋。内心做不到的时候,只有克制身体了。
而且拍摄的时候,从柳飘飘的镜头看到身后的尹天仇,又从尹天仇拍到柳飘飘,两人的镜头里都是有彼此的。尹天仇面向镜头,坦诚;柳飘飘背对镜头,回避。
= 54分钟,尹天仇没有追到她面前,他远远地喂了一声。两人都还不那么熟悉,连称呼都叫不出口,可是他终究还是跑出来挽留。
同时,他不知道如何相处,于是选择保持距离,为彼此留有余地。
= 54分钟,海风吹乱她的长发,在脸上纷扰。啊呀,这个风,这个头发也会演戏了,人心缭乱都表现出来了。
= 54分钟,柳飘飘为什么要拒绝呢?你养好你自己吧。
也许因为害怕再次失望,两人的前景都是晦暗,谁知道就算在一起了,未来会如何。她没有信心面对两份晦暗的叠加。
也或许因为,他一个人追逐演艺梦想,已经潦倒,再加上一个人要养,更是捉襟见肘。她不是看不起,是真的不愿意再给他增加负担。
也许因为她清醒知道自己是舞女,刚收了钱的。
曾有人说过照顾她,结果让她成了舞女。而现在有个人愿意不在意她是舞女,倾尽所有也要养她。感动,同时,她为什么不早点遇到他呢。
= 54分钟,柳飘飘为什么要拿走尹天仇的书?这是他最宝贵的。她没有留下来向他索要什么,连承诺都拒绝了。留下他最宝贵的书,是她控制不住的私心了。
梗:
= 第53分钟。
= 第54分钟。
场景:
福利院。尹天仇,柳飘飘。
海边过道。柳飘飘,尹天仇。
路上。尹天仇,柳飘飘。
出租车。柳飘飘。
鸿沟:
预期-尹天仇想照顾柳飘飘,预期她答应自己。现实-柳飘飘没答应。
转折:
柳飘飘没答应,在车里哭得不能自已。
————
55分钟,尹天仇缓慢走到拍摄场外,旁边工作人员忙碌来回,他走到场务的饭摊前,说,无论你是否看得起我,我都是一个演员。他竖起一根食指,认真看着场务。
场务伛着背,瞪眼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身后,问他,你在跟我说话?尹天仇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场务龇牙瞪眼凶他,又演什么?演你老母啊?尹天仇看着他,上次你还欠我三个便当,我想拿回。
场务笑,大笑。尹天仇走近想去拿,场务抄起凳子上一把大锯,挥过去,砍在桌沿,拿!尹天仇侧着身躲开,看着场务。场务将锯子扛在肩头,叉腰,拿,有胆就来拿!
尹天仇看场务,场务扛着锯子瞪着他。尹天仇又瞥向桌上的盒饭,好一会儿,慢慢靠近,伸出手去。场务握紧了锯子把手,绷到发颤。尹天仇缓慢将两个盒饭叠在一盒上头,将三盒一起端起。他看了看场务,端着盒饭转身离开。
56分钟,场务扛着大锯,始终盯着他。尹天仇又停下来,回身对场务鞠躬说,多谢。场务目光微变,看着他离开。尹天仇拿着饭盒,走出拍摄场地,阳光成片晒在空地和墙上、他的身上。
sunny哥和霞姨突然跑出来,大喊一声,尹天仇,站住!尹天仇抱着盒饭撒腿就跑。sunny哥拉住他,尹天仇抱着盒饭解释,霞姨,这些便当是我的。霞姨道,是你的,有人找你!尹天仇茫然看着她。
sunny哥和霞姨架着尹天仇,走吧!将他往里带,穿过拍摄场地,绕过化妆服饰间,叫他进去。化妆间镜面灯泡成排,尽头有个小门。尹天仇走去,sunny哥叫他盒饭放下,他又折回来,将盒饭放在化妆台上,两手在衣服上抹了抹。
关门声响起,尹天仇不安地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转身走向小门。他敲了敲门,拧开门把一看,愣住。里面是个小房间,中间一张圆桌摆着花和茶杯、资料。靠墙一张粉沙发,两边分别一张扶手椅,坐满了人。
——
取经:
= 55分钟,尹天仇又回来片场了,明明上次被人嘲到泼水轰走。主角总有一万种姿势,回来死磕他被设定的命运道路。上次是因为看了眼镜小弟的“坚持表演”,这次是因为将全部的钱给了柳飘飘,过来讨回便当。
= 56分钟,尹天仇还回过身来,对场务说多谢,他不再那么自负演技了。经过场务和洪爷婆婆的洗礼,加上养不起喜欢的人这些事实,他现在沉敛甚至有些消沉。
= 56分钟,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这个细节,抹出了小人物的小心翼翼和拘谨。
梗:
= 56分钟,场务扛着大锯,始终盯着他。尹天仇又停下来,回身对场务鞠躬说,多谢。
= 56分钟,化妆间镜面灯泡成排,尽头有个小门。尹天仇走去,sunny哥叫他盒饭放下,他又折回来,将盒饭放在化妆台上,两手在衣服上抹了抹。
场景:
片场。尹天仇,场务。
片场。尹天仇,霞姨,sunny哥。
尹天仇来拿饭盒,场务恐吓,尹天仇刀下拿饭,正要走,被霞姨他们架去。
鸿沟:
预期-尹天仇预期拿走饭盒。现实-场务阻拦。霞姐和sunny哥疑似阻拦。
————
57分钟,导演坐旁边,杜娟儿坐中间,其他的都是西装革履,看着尹天仇。尹天仇进来,关门。转身的间隙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尹天仇走近桌旁,跟认识的娟姐、导演打招呼。导演也伸手向他招了招。杜娟儿叫他坐,起身去拿台本,有场戏,我想你来试一试。尹天仇还没坐下,听她发话,又立即站直。杜娟儿一伸手,导演立即起身将手中的台本给她。
杜娟儿将台本给尹天仇,我们是恋人,这里呢,是我临死前和你的一段对白,你看看。尹天仇接过台本看着,皱眉揩额角,我扮演……
杜娟儿绕过圆桌走过来,你做尹天仇,我做杜娟儿,行了吗?尹天仇放下台本,行了。杜娟儿理了一把头发,喊开始吧。导演在旁边伸手,剪刀手两指一碰,开始。
尹天仇扶着杜娟儿的肩膀,将她放倒。杜娟儿看着尹天仇,叫他,天仇。尹天仇眼泪从眼角滑落鼻翼,痛苦隐忍,叫她娟儿。杜娟儿眼睑半合,天仇,我……尹天仇凝视她,你会没事的,娟儿。杜娟儿闭上眼,我不行了。
58分钟,尹天仇鼻尖鼻涕凝聚摇晃,艰难道,娟儿,我这一辈子已经受过太多挫折,我已经太累了,如果连你也是去了……他吸了吸鼻子,鼻涕晃动越流越长,哭道,我真的支持不下去了……
杜娟儿虚弱地说了句,你,保重……头别向一侧。尹天仇一大串鼻涕剧烈晃动,喊她,娟儿……你不要死,娟儿!他痛哭,娟儿,你答应我娟儿……你张嘴说句话……
一大串鼻涕在杜娟儿嘴唇上方晃动,险险欲落,杜娟儿睁眼看到,瞪大眼睛立即起身。两个投资人站起来在旁边热烈讨论,导演从位置上跳起来猛喊cut,给杜娟儿递纸巾,朝尹天仇大叫,有没有搞错,一大串鼻涕挂下来。
杜娟儿一边擦泪,一边夸尹天仇演得很投入。导演立即改口,不止投入,还很澎湃呢。另外一个投资人也起身挥臂发言……
——
取经:
= 57分钟,一般叙述顺序是,要先出现提及“大哥排期”的铺垫,然后再让尹天仇去试戏。而片中的处理是先试戏了,然后解释他有这个机会的原因。这也完全可以,而且无比简省。
此外,解释也不是无聊的解释,而是争论,将人物对白化作弹药,这里的争论又铺垫了后面尹天仇再次失去机会。
= 58分钟,哈哈哈,这个真是安排得很巧妙,“你张嘴说句话”的同时,上方有一条鼻涕挂着,她一张嘴就可能掉进嘴里了。谁想到的这鬼台词?
梗:
= 57分钟,导演坐旁边,杜娟儿坐中间,其他的都是西装革履,看着尹天仇。尹天仇进来,关门。转身的间隙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 58分钟,尹天仇一大串鼻涕剧烈晃动,喊她,娟儿……你不要死,娟儿!他痛哭,娟儿,你答应我娟儿……你张嘴说句话……
场景:
谈话室。杜娟儿,导演,投资人。
尹天仇试戏,投入演出,一众片方激烈争论。
鸿沟:
预期-深情澎湃的试戏。现实-鼻涕要掉进杜娟儿嘴里了。(搞笑,而非故事线。)
————
尹天仇坐在外面化妆间,对着镜子,纸巾按着鼻子。小房间里传出杜娟儿的声音,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再等大哥的期了。
59分钟,另外一个声音说,档期大家可以将就一下。杜娟儿却说,谁将就我?我受够了,我一定要用新人。一个外国投资人起身挥舞兰花指用英语道,你用这家伙来代替大哥?别开玩笑了,对不起,别耍我好吗?我不做这样的生意。
杜娟儿起来跟他对峙,你别耍我,我们需要新面孔。又有人反驳,新面孔有很多的,你也知道拍这部戏多贵,你不能随便找个这样的给我吧?
杜娟儿据理力争,什么随便找一个,邵先生,我真的留意他很久了,他真的好有心的。另一个投资人老头摊手,心?我们现在是谈生意,不是谈恋爱啊娟姐!
一声摔门声响,外国人和老头提着公文包出来,英文一直叨叨叨,我不会跟这些人和这婊子合作的,更不会跟这家伙合作的!我不想见到他,不会再谈这生意……
尹天仇看着镜子里的影子,老头安抚着外国人从他身后走过,离开。他重新回到小房间里,坐下来。导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杜娟儿坐在沙发里,望向旁边的邵先生。邵先生抽着雪茄,示意她说。
杜娟儿坐起来望向尹天仇,我下部戏想找你当男主角,你意思怎样?尹天仇望着她,没什么表情,眨了下眼睛好一会儿回道,好。杜娟儿将一大叠资料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人物性格、背景关系、故事大纲、剧本还有原著小说,你可以拿回家参考,我相信对你会有帮助。
尹天仇深呼吸,无意识咂摸了一下嘴,望着娟姐,像是在睡梦中。娟姐还在说,拍摄时间和角色造型照全都在这里,我们会尽快找人帮你度身。有没有问题?
60分钟,尹天仇眼转半圈,蹙眉思索过,问,每天肯定有便当吃吧?杜娟儿顿时笑了,邵先生和导演都笑得乐不可支。尹天仇也微笑了一下。杜娟儿笑着向他伸出手去。尹天仇与之握手。
——
取经:
= 58分钟,杜娟儿这一句“我不会再等大哥的期”了很重要,只是这样一句,就完成了铺垫。简练,高效。
《故事》说,一旦人物做了一件事,观众不在意人物的原因,而在意人物的选择。这里让尹天仇试戏的事件已经发生了,原因只这一句就够了。
而且镜头里是尹天仇坐在镜前,争论声传出来。他的命运就像被面前满满的灯泡高度照亮,无可遁逃,等待宣判。
= 59分钟,争论。正因为有争论,才将突然让他做男主这件事合理化、可信度增强。将逻辑链补齐。这虽是个喜剧,但正因为这些细节的详实,才让搞笑得以实现。
《故事》说,有两条原理控制着观众的情感投入,一是移情,二是可信。
= 59分钟,老头一针见血啊谈生意,不是谈恋爱,暗示了杜娟儿对尹天仇的好感,也铺垫了后面因为谈生意而又要将他换下去。
= 59分钟,尹天仇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在梦游。没有狂喜,连笑也是跟在他们笑了之后才微笑,像是怕会惊破了梦境。
这个微笑太有意思了。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甚至是故意问的。
一层,是他的确是做了太久的“死跑龙套”,他能考虑到的也只有便当。他是不知道男主角应该有什么待遇的。
二层,天上掉馅儿饼突如其来,任谁都得先懵一阵,现在他思考不动。
三层,没有狂喜。他有些不真实感,失望那么多次,他已经习惯了压抑和否认,让自己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也符合他之前的人设,认真努力而失败甚至有些苦情卑微,这样的人是狂喜不起来的,底色太重了,飘不起来。
四层,问个蠢问题搞笑一下,博大家一笑,实际上是将自己的位置放低。暗含一种低姿态的恳求,拜托,不要玩我,不要再让我的希望落空了。
梗:
= 58分钟,尹天仇坐在外面化妆间,对着镜子,纸巾按着鼻子。小房间里传出杜娟儿的声音,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再等大哥的期了。
= 59分钟,邵先生,我真的留意他很久了,他真的好有心的。另一个投资人老头摊手,心?我们现在是谈生意,不是谈恋爱啊娟姐!
= 60分钟,尹天仇眼转半圈,蹙眉思索过,问,每天肯定有便当吃吧?杜娟儿顿时笑了,邵先生和导演都笑得乐不可支。尹天仇也微笑了一下。
场景:
化妆间。尹天仇。
谈话室。杜娟儿,导演,一众投资人。
尹天仇在化妆间收拾情绪,听着投资人在谈话室里争论,谈崩。杜娟儿和仅剩的投资人跟尹天仇谈了合作,让他出演下部戏的男主角。
鸿沟:
预期-尹天仇还处在自己是个“死跑龙套”的身份认知里。现实-让他演男主角。像做梦般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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