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压马路(二)
(一) 我在景山公园压马路
李兴刚先生的《十二匠造》中谈到第一个让其感动的建筑便是故宫博物院。而他当时的路径视野是藉由景山公园起始的。景山公园是我没有拜访的区域,对于它的了解就是关于崇祯皇帝。迅速调整计划,一大早奔至景山公园。很欣赏古代师傅的这种潜意识或无意的堆土成丘,为后续的清乾隆年间的理景造园垫底了基础。自西门入院,由寿皇殿前小路南上台阶,然后就到了万春亭。李先生说“就是这一片金灿灿、层叠叠、仿佛在无限延展的屋顶,和屋顶之间无数墙体、庭院、植物共同构成的恢弘空间,让我觉得它是如此的让人感动,可以直达你的内心,无需任何解说”。目之所及地方,均是黄灿灿的琉璃瓦,自中轴线的天安门-端门-午门-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两侧的左祖右社、文华/武英和东西六宫,统帅着周遭四海八荒的建筑群落。隐藏秩序的伟岸和权利集中的直白无一不震撼着眼睛。第一次以完整鸟瞰视角俯视着这一组连带护城河的建筑群落:砖青的城墙、朱红的宫墙和内敛自威黄琉璃瓦的殿顶,浩浩荡荡,全完臣服于其威严之中。

六百多年历史,历代帝王也是穿过神武门,来到景山;也曾在我所站的万春亭南眺远方。历史尘埃,所经历也就沧海中一小小粟。
景山公园在我看来是北京城中轴线上很重要一点,甚至重于奥体公园。作为皇家御园,不似颐和园那般宏达精彩,也不似圆明园这般集大成者,但是它也集中了最基本的我理解的园林因素。中国古典园林大致化为皇家园林、私家园林和寺庙园林。它们的最高宗旨皆暗含在“虽由人作,宛如天开”八字中。这自秦汉的“囿”“苑”始,到魏晋 南北朝的推崇,到直至明清达到鼎盛,因地制宜,运用“惜景、障景、对景、框景、借景”等手法对造园要素进行合理布局,组织空间序列,最后对细节进行细致推敲。[1]而皇家园林最主要明显区别特征在于明确的秩序,不容偏差的秩序。这种秩序靠中轴对称的建筑群落、道路、绿化等共同营造。 [1] 中国皇家园林造园手法,2011,06,29

景山公园虽小,但秩序五脏俱全。是由纵向的绮望楼-万春亭-寿皇殿及横向的富览亭-揖芳亭-万春亭-观妙亭-周赏亭这组“亭”建筑构建。横纵建筑群因地制宜,于万春亭达到制高点,形成对南侧紫禁城和北侧寿皇殿的双向框景和正对景;与西侧北海公园的白塔互为遥望,形成互对景;东侧则与东三环的CBD天际线微弱呼应。而建筑和景观的移步移景,在上下富览-揖芳-观妙-周赏四亭子中体现淋漓尽致:自两侧依丘起势,左右对称,孔雀蓝的重檐攒尖顶(富览-周赏)和翡翠绿的重檐八角攒尖顶(揖芳-观妙)协同拱起黄色的三层重檐四角攒尖顶(万春)。重檐和攒尖是共性,严谨透露些许活泼。置身亭中,所看到是不同角度、高度的北京城。万春和左右两侧四亭子也在巧妙的对景和借景。

五座亭子,供奉的是五方佛,内部佛像都在八国联军侵华时期抢掠一空。以万春亭面积和高度最大,内部供奉的事毗卢遮那佛。因为三重檐形制在我所接触的古建筑很少见,前些时日在忻州五台山五爷庙的坐东朝西的万佛阁中首次见到两檐三顶,当时就很意外。而它所供奉的也是毗卢遮那佛。似乎跟宗教有关。

景山公园的对景,印象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