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告白
“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莉迪亚死了,可他们还不知道。”
看到这两句话,就很想去读这本书。
黑头发、蓝眼睛的16岁女孩子,在家附近的湖边,自杀了。
迪莉亚生活在一个沉闷的家庭里,华裔父亲詹姆斯、白人母亲玛丽琳、还有被父母忽略如空气的哥哥内斯、即使考取了哈佛也没有赢得关注的哥哥,经常躲到桌子底下,生活在阁楼里的妹妹汉娜。虽然她是父母生活的重心,她却沉重到艰于试听。于是她主动跟邻居杰克搭讪,坐在杰克的车里,与他一起抽烟,翘课。她赌气一般的和杰克粘在一起,置内斯的愤怒于不顾。尽管和杰克的聊天中,内斯成了一个不得不被聊起的话题,因为缺少了内斯,所有的话题和故事都变得不完整。
杰克是被邻居视为异类的男孩子,抽烟,开快车,成绩很差,补考也无所谓。他在车的后备箱堆着一个厚毯子,每天带不同的女孩子出去过夜。因为俊美的帅气和独立特性,却使得很多女孩子对他的后备箱充满了向往。
内斯和杰克的宿怨由来已久,还是小男孩时,因为游泳而结怨,以后越来越不顺眼,直至愤怒,打架。内斯一直认为是杰克杀死了妹妹迪莉亚,其实却不知迪莉亚选择和杰克混在一起,是因为和内斯赌气,是因为害怕他九月份入读哈佛而离开家,从此远离她。他更不会知道的是,当迪莉亚和杰克聊天时,杰克关心的是内斯,因为,他爱上的人是内斯!
在迪莉亚看来,哥哥内斯是家中唯一了解他的人,他害怕与哥哥分开。甚至藏匿、撕毁他的哈佛录取通知书,任凭内斯急切的盼望着,也假装一切都不知道。当母亲和父亲都在关切询问她的学习时,内斯的一个眼神,足矣让她得到安慰。当他被内斯视为仇敌的杰克一起翘课时,她渴望内斯去质问她为何和杰克在一起。她去内斯房间,故意在他面前抽烟,内斯却并未阻止她。于是,她失望,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这个在父母面前如此乖巧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因不堪重负而选择轻生?
横亘在这三个孩子之间,无法跨越的是种族问题。在他们生活的城市,只有他们长着黑头发,尽管有着蓝眼睛,还是会因为父亲是华裔,还是会因为父母这样的结合方式而备受指指点点。她们几乎没有户外活动,也不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会,不去和别的同学接触,即便乘坐校车时,也只是兄妹坐在一起。他们虽然年纪不大,却敏感到足以感知因为与别人的不同而遭受的歧视。
迪莉亚的外祖母因为鄙视父亲詹姆斯的华裔血统,拒绝与他们一家有联系,宁愿选择一个人孤老终身。她希望女儿找一个“与自己像的人”。在她看来,迪莉亚的母亲选择和父亲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是错误的开始。她说,女儿会后悔这样的结合。当玛丽琳开车去处理迪莉亚外祖母去世的事物时,她一个人坐在清空的家,想着母亲一个人的孤独,而留下的泪水时,她后悔了吗?于是,回家后,她就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的从家中消失了,她要继续中断了八年的学业,去园被搁置的医生梦,最终却因再度怀孕,梦想再次泯灭,在消失了两个月后,又重新回归家庭。于是,她把自己未曾实现的梦想,以强加的方式一点一点的释放在女儿身上,送给女儿的礼物永远都是书,强迫上高一的女儿去上高二的物理课,使本来就敏感的女孩被孤立后更自闭,带女儿去参加科学展,饭后督促女儿做作业,说服女儿放弃参加难得被同学邀请的舞会。又是以爱之名的绑架,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企图通过孩子延续自己,通过孩子实现自己的各种想法的父母都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都是深切到一览无遗。无关国度,关乎人性。
迪莉亚的父亲詹姆斯,由于出身低微,内心极度自卑。尽管毕业于哈佛,也成了教授,也无法挤进主流社会。因为自己的华裔身份,他尝尽了与众不同的痛苦与辛酸。她希望迪莉亚成为一个“与别人一样的人”,交更多的朋友,与同学通电话,和同学看电影……而他却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与众相同”的期望,一点点吞噬掉了女儿的心灵。迪莉亚把话筒放在耳边,假装和同学通话。她假装和同学看电影,自己却孤零零的站在电影院门口等电影放映完毕……
母亲在学业上对她的期待,父亲在生活对她的期望,哥哥不可阻止的成长都成了杀死迪丽亚的凶手。她没有自己的生活,活在父母预设的多重压力下。在她决定不再计较内斯的离去,决定坦然的打电话给他,请他讲述哈佛的生活;决定做自己时,却葬身湖底。
父亲丧女的痛楚把他推向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在结束女儿葬礼的当天,他和自己的助教就有了肌肤之亲。妻子因为失去女儿后终日将自己关在女儿的房间里,其余的两个孩子每天噤若寒蝉,这种压抑的氛围,他假装上课,经常往助教的家里跑,一次次的放纵而获得一次次的放松。当这个秘密被剥开外衣,被妻子获知后,他无处遁形,狂吵之后,驱车无目的的放逐自己,由于突然怕妻子再度消失,他慌忙开车回家。发现妻子仍在,“他弯下腰,把头放在玛丽琳的手上,被感激之情淹没。”黑暗中,他们温柔相待,似乎明白彼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妻子终于意识到女儿自我了结的原因。开始关注原本可爱懂事的小女儿,去拥抱她。詹姆斯和儿子内斯之间也不再剑拔弩张。内斯在心中也不再因为迪莉亚死前的整个春天都跟杰克在一起而生气,他彻底原谅了她,他在人生中的重要时刻,总是想起妹妹,将来发生的每一件事,他都愿意继续告诉她。
迪莉亚死了,他的父母却醒了,他的哥哥和妹妹终于被父母发现,被关注,被爱。
去他的种族,去他的隔阂,去他的差异,爱再次成为了这个家庭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