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末，拥抱一棵树
真的太寂寞了。9月末，校园的各个角落里，小彩旗都在迎着风飞舞，枫叶的红、柠檬的黄、忧郁的蓝……五光十色，然而，碰上我的寂寞，所有的颜色都倏地没了光彩。晚风片刻不离身，无用的躯壳因而又添上一层薄薄凉意。闲逛着，嘴里反复哼唱着奶茶的《当爱在靠近》，只能是最前面的那部分，没有人要靠近我
01
遇到一只猫咪，中午的时候在小树林里也遇到了一只，不过我是分不出的，是不是同一只猫咪什么的，这种问题还是不要考虑了。是不是同一只，又有什么不同呢。在离我差不多一米远的地方，它停住，一双圆乎乎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打量着我。恍惚间，穿越回医院的X光机前，学生时代总时不时有些走过场的体检，谁都知道，这是多出来的一天假期，毫无用处，但也乐在其中。
猫咪的眼神像是X射线，只消一秒，便将我看透，估摸着眼前这位和傻子没有太大区别，就也慢吞吞地，保持优雅，猫步了过来。再次停住，大概50厘米开外的草坪处。也许，它是一只会下蛊的猫，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去，或许，一切都是我自己太寂寞了，心甘情愿被它夺去思考的精力。专心致志的注视，调整姿势，面对面地静止，它坐着，我站着，旁人远远看着，定都是极其乖巧的模样。放心，我们不是在对峙，它只是一只心不在焉的聆听猫，我只是一个胡言乱语的寂寞人。
大概过了三分钟，可能再也不想忍受莫名其妙的叨叨，便绕过我，走了。你好奇我说了些什么吗？算啦，算啦，你千万不要回答，我就是想说，想说就必定要说，如果你不好奇，那我的倾诉欲该有多难受。其实还能说些什么，不过是问它，想不想听我说说话，虽然它铁定不懂人类的语言。这并不妨碍我的自言自语，小猫咪呀，你能不能从声调、表情感受出一丝丝我的心情呢？它认认真真地坐在那，偶尔看看地面，偶尔看看我，像极了心不在焉的谁。小猫咪，你能变成人形吗，定是不能的，你又不是罗小黑。小猫咪，小猫咪，我该是多寂寞，才会需要和你说说话呀，人类的寂寞好像是没有边界的，至少此刻的我心里是这么笃定的。
《独立时代》里的对话一直在脑海回荡，“我好寂寞”“我也是”。这根本不是什么独立时代嘛，分明是寂寞星球。每个人紧紧抱住自己的寂寞星球，不管怎么飞行，总是遇不到另一颗同样频率的星球。差不多也就这些，重复着寂寞，果然更寂寞了。路过了两个人，走过后，还频频回头，大概想着哪里来的怪人，竟和猫在说话。
02
猫走了，我也走了，想着换个别的什么说说话。
人，人是不行的，压根找不到什么人，没有人想听我叨叨，发的消息，石沉大海。还不如和猫，和一棵树，和一朵花说说话。它们就在我的跟前，虽然猫走了。可是还有树，树，自己是走不了的，哪怕再烦我，也走不了，这么一想，心倒是稍微安稳了些。
图书馆前的大草坪上，就有三棵树。室友昨天问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种这么几棵树，我随意答复，可能是为了造型感。昨晚这句是信口胡诌的，不作数。今晚的才是真的，三棵树是三颗寂寞星球，它们望着彼此，望着，望着，永远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永远也不能拥抱。
这一刻，太需要一个拥抱了，抬头一看，有一颗星星，只有一颗吗，偌大的天空。不死心，继续寻找，果然，又找到了一丁点闪烁的光。眼泪落了下来，一颗，两颗，暗沉沉的夜，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哭泣的寂寞人。梦魇般的夜，纯粹的黑，吞噬了我的珍珠。湿漉漉的双颊，暂留流淌的痕迹和温度，还有脚下的土地，得到了一丝丝的滋润。
再也没有别的了，风儿也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它拂去，这是不被喜爱的眼泪，人，则是不被爱的人。
03
视线里只有这棵树，再也没有别的了。
游荡着，孤魂野鬼般，朝着树走去。它不会逃跑的，就在那里了，日复一日等待着，等着任何一个人，是不是我并不重要，它在那就好。飘到了树的跟前，静悄悄地环抱住它，勉勉强强只抱住了一半。
树，是粗壮的树，人，是渺小的人。
原来，在9月的末尾，拥抱一棵树，竟是有温度的。不是粗糙的、硌人的，除了温暖，一时之间竟也没有更好的形容。初秋的夜，风一吹，什么都是凉凉的，连人也不例外，树竟然是温暖的。
头一次拥抱一棵树，深切感受到了一点，树是有温度的，说不定比人还要温暖。
2019.9.26 图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