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暑假,叶子升入了高中,这所坐落在这个小小城市边缘角落里的学校,以管理严格著称,叶子第一次来到这里,是在上个学期末几所学校举行的联合考试之中,那天叶子和几个同学一起过来,进门便是一条宽阔笔直的马路,路两旁是长的很高的杨树,树叶的颜色绿的惹人喜欢,被初夏的风吹的哗哗的响。树下种了一排冬青,被修剪后的顶部整齐的延伸向远方,马路右边是篮球场,左边是一排很长的教学楼,教学楼前飘了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稍远处是更多的楼房和建筑,叶子觉着这学校真大。于是在中考填报志愿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里。
叶子来到报名处,找到了自己分配的班级和宿舍,班主任是一个额头有点秃的年轻人,站在报名处的一个桌子前热情的迎接着新同学,叶子在老师那儿交了学杂费,然后拖着行李去了宿舍。新生宿舍在马路尽头的操场边,外墙粉了黄白颜色的一栋小楼,看起来像是刚盖了没多久,叶子来到宿舍时,已经有一个男生在整理床铺了。叶子和他聊了几句,相互介绍了自己,在宿舍坐了一会儿,便想着去校园里看一看。
九月的风已不觉的那么炎热,满世界的绿色在一整个夏天的炙烤后显得有些焦黄。下楼后是一片空地,前面一栋楼是女生宿舍楼,这已是学校最里面的建筑,再往里去便是占了整个校园四分之一的操场,足球场上的草坪还没有来得及修剪,杂草肆意的生长着,几乎快要遮住球门框的一角,场地外围是一圈跑道,北边空地上是另一个篮球场,再往外的围墙下,隔几步便有一棵粗壮的白毛杨。
叶子沿着操场走了一圈,草地上坐了零散的几个人,旁边的球场上一群男生在打球,应该是高年级的同学吧,叶子心里想着,不觉已到吃饭时间,叶子找到食堂,那是两栋大仓库式的房子,空旷的空间下摆满成排的桌子,两端很多卖饭的窗口。叶子拿出刚刚在班主任那儿领来的饭卡,买了里面夹了卤面筋的馒头,边吃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教室里并没有太多人,大家都随意的挑自己喜欢的位子坐着,叶子捡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楼下是一个小花坛,密密麻麻的冬青组成的蜿蜒小路,白杨树排成一排越过一二楼的窗户笔直的伸向楼顶。
到晚上时,教室里已坐满了人,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布着接下来的安排,接下来一周都是军训,中间好像还有一次学校组织的体检。
“你叫什么名字呀?”
叶子听到背后有人问他,
是一个短发、瘦小的女生,眼神明亮,头发剪的几乎和男生一样短,此刻正坐在桌子后面,手托腮帮微笑的看着他。
“我叫叶子”,
“好奇怪的名字,哪有拿树叶起名字的”,
“那你初中是在哪儿上的”,她又问道。
叶子告诉她初中学校的名字,她听到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并不太熟悉那所学校,然后便扭过头去继续和旁边的人说话。
第二天军训开始,大家穿着昨晚发的白色T恤和迷彩裤子,站在教学楼前篮球场上的班级队伍里,等待站在旗杆下的校长讲完话。军训教官排了两列进场,然后各自走向自己要带的班级,教官们大都黝黑精瘦,眼神中带有军人特有的神采。叶子站在队伍里,刚开始的那一丝紧张和期待,随着一上午的军姿站下来,已经完全消失的无影了,期间身体稍微动了几次,都被教官马上看到,叶子偷偷看向周围同学的脸,这两天虽然认识了一些新同学,但大都还是陌生的面孔。叶子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又被突然走过来的教官打了一下手臂。
入秋的天气虽已渐渐变凉,白天的大太阳还是晒得人头晕眼花,叶子中午吃饭时听到有人上午中暑晕倒的消息,午饭后回教室休息,大家疲惫的趴在桌子上一动都不想动,叶子看到身后的位子空空的。头顶的吊扇转的呼呼的响。
下午的训练教官网开一面,并没有带着队伍在大太阳下接受洗礼,阳光穿过白毛杨的叶,在坚硬的柏油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叶影,路两旁被修剪的一排整齐冬青,岿然不动的也像极了列队的标兵,偶尔有一阵风来自遥远的天际,吹到队伍中挂满汗珠的脸上,真爽!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的训练内容都不一样,转向、起立、正步走……每个人的脸被晒黑了,眼神变得坚实有力,最后一天的会操表演,所有的队伍在广场上列队集合,依次上前进行一系列展示,由主席台前的学校领导们评出名次,表演结束后,在教学楼下的花坛前拍了集体照,叶子的高一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军训结束后的第二天,班主任要对全班进行一次座位调整,以便迎接接下来正式的学习课程,叶子和一个男生成为了同桌,隔了一个过道的右边,是短发女生和另一个胖胖的女生,叶子知道了短发女生的名字叫紫涵,是一个好听、文静的名字呢,叶子心里想。
一场秋雨一场凉,下了几场雨,秋天便算是真正到了。叶子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上早操、上早自习,早自习下课后去食堂吃饭,食堂有好吃的煎饼和豆腐脑。紫涵是走读生,大多时回家吃饭,有时候也跟叶子一起去食堂吃,紫涵喜欢吃食堂的卤面筋,有时候也会从家里带些好吃的给叶子。
紫函是个热心肠,会跟班里所有的人打打闹闹,自习课,体育课,紫函是最活跃的一个,叶子喜欢看各种课外书,读者、青年文摘,各种练习册、学习资料里的阅读短文,有段时间,叶子也迷恋教室后边同学间传阅的“大本书”,那是一部名字叫“坏蛋是怎样炼成的”的小说,里面打打杀杀的江湖情节令叶子着迷。
和大多数正常的高中校园一样,学校里也流传着各种流言蜚语,谁和谁谈恋爱了,哪个同学看到某某和谁在一起了,叶子觉着这些离自己很遥远,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的梦。
不知不觉到了圣诞节,平安夜那天,叶子收到了紫函从家里带来的苹果,相传平安夜必须放个苹果在床头,寓意平平安安,这不知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流行起来的传统,叶子记得小时候并没有这个节日。买来的苹果用彩色塑料纸包装起来,系上漂亮的丝带,是同学们之间相互赠予的珍贵礼物。
元旦晚会,是一学期中学生们最期待的节日,那天晚上不用上自习,大家早早的把桌子围成一个圈,天花板下垂满五颜六色的气球和拉花,日光灯管被拆掉,卷上彩色的纸后被重新装回去,再打开便是一盏漂亮的彩灯。教室前后的黑板上画满了各种新年快乐的板报,班长拿班费买来一些瓜子、花生等零食。紫函还特意偷偷找人买来一些啤酒藏在桌子里面,大家围坐在桌子旁,看场地里的同学们表演节目。
叶子从来没喝过酒,在紫函和周围几个同学的鼓动下,大家拿起易拉罐碰杯,一起庆祝新年的到来。
叶子第一下喝的很快,大半罐啤酒下肚,感觉喉咙里面凉凉的,慢慢地脑袋开始有点发懵,他想起桌子里面还有些中午买的零食,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冷不防抓到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叶子触电一般的赶紧缩回手去,他看到紫函正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叶子的脸一下子涨的发烫,心脏扑扑地乱跳,仿佛这辈子都没跳这么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