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微霜未落已先红

不知不觉，小雪已经过了。我原本叮嘱自己记得那天要写点东西，不过因为一些其他的事，终究没能成文。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10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 关于这个薄字，《广雅》里有注释，草丛生为薄，意思是草木丛生，彼此挨得很近，后延展开来，是靠近，接近的意思。日薄西山就是这个薄字。大概就是农历的10月中旬，雨在落下的时候和寒气相雨，所以才凝结成了雪。

昨天因为跑步活动，我被拉去当了引导点的志愿者，顺便帮他们拍照。等待他们出发的时间，我穿着雨衣，站在属于我的区域里，面前是被大雾笼罩的江水，偶尔有一艘船驶过，带起的浪朝我卷来。我后退几步，回到了跑步道旁的树下。

叶上的水滴不时的滴到我的身上，我把相机护在雨衣下，突然一下，脑袋被砸的很痛，抬眼看去，原来是头顶的无患子落了一颗。小雪一过，雨水和寒气一催，无患子树的叶子和果子也开始学着旁边的银杏，应景似得黄灿灿起来。无患生佛珠，据说它是菩提子的一种，佛教中的第一串便是由它制成。以此念珠颂持佛号二十五万遍即可永脱恶趣。相教佛理的深刻，百姓更喜欢将它用做皂角使用。不管外皮还是内心，竟然都能用它洗净，从此无患，很有意思。

在这排无患子的上方，长着几大株乌桕，其中一棵已经全部红透，在旁边黄绿参半的两棵的掩映下，愈发像是已经烧的正盛的火焰。乌桕，其名不杨，不过在江南却是与枫香齐名的红叶之树。

乌桕一名，李时珍说：乌喜食其子，因此名之。乌桕之美，最美在叶。夏日浓荫，它一身翠绿，一点也不起眼。等到开花，可惜花也其貌不扬，不算好看。可一旦到秋冬，受气温昼夜温差等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一棵树上竟然可以呈现出五颜六色的变化。

《知堂文集》里面有一篇《两株树》，说最爱一是白杨，另外就是乌桕。文中引《蓬窗续录》写乌柏这段实在好看。“陆子渊《豫章录》言，饶信间桕树冬初叶落，结于放蜡，每颗作十字裂，一丛有数颗，望之若梅花初绽，枝柯诘曲，多在野水乱石间，远近成林，真可作画。此与柿树俱称美荫，园圃植之最宜。”红叶白实，亲眼见到，常有“古人诚不我欺”之叹。

想起林逋（梅妻鹤子的那位）的一句诗，其实不算好诗，不过用在此处很是应景：“巾子峰头乌臼树，微霜未落已先红”。

我站在甬城蒙蒙的冷雨中，面前是夺目的光彩，这样的景色，都是因为“雨下而为寒气所薄”带来恩赐呀。小雪无雪，尽管花还未六出，我仍然有一点点喜欢他们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