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孤独的人,总是想要放弃与这个世界对抗的机会

岁月易逝,一滴不剩
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
喜欢海子的这句诗,隐秘,灰色,潇洒的丧气,写这句诗和读这句诗的人,都不快乐。
也许我会是水滴中的那匹马。有些担心,也有些跃跃欲试,一个孤独的人,总是想要放弃与这个世界对抗的机会。沉默是一个很好的方式,沉默永远都不该被打破。
我就是在这样的沉默中,掉进人生的陷阱,不知是该挣扎,还是该沉溺。我曾劝慰自己不必绝望,夜晚的每一次抬头,都能看见满天的星光。
不过后来这种劝慰就渐渐没有作用了,生活也丧失太多充满希望的东西。
周一拥挤的早晨,从北京去往涿州,车子一路往西南方向飞驰,冬天露出难得的蓝色天空。突然看见北京西边的环山,黑色的,像是城市眼角的一道蜿蜒疤痕,脉络清晰可见。我才想起来,原来北京这座城市也是被山环绕的。
一路的阳光明媚,透过车窗的灰尘,热情的,很温暖。路途开阔,我从手机漫天的信息里逃出来,沿途的风景总有亲切的感觉。一路全都是灰褐色的枯树,枝丫凌乱着向天空刺杀,偶尔有硕大的鸟窝出现,却没有任何鸟的影子。
飞鸟都去向了哪里,我不知道,你去问天空吧。
绵密的高速路,上下交错,快要出京的时候,头顶上一列火车缓缓驶过,像是老式的运煤车,铁色陈旧。我向来很喜欢火车,这与性格有关,也与阅读有关。苏童就经常在小说里描述关于火车的场景,他笔下的香椿树街,有一条长长的铁轨,《刺青时代》里的小拐,就是在那条铁路上轧断了腿。
苏童的小说是阴郁的,海子的诗歌是绝望的,而我越来越喜欢一切阴郁和绝望的东西。就像火车,每次看到它都会感到压抑,如同一座巨大而悲伤的冰山从面前驶过,无论快速还是缓慢,都无法掩盖它带给我的某种打击。
阳光依旧灿烂,我坐在破旧的面包车里,有些昏昏欲睡。越接近城市边缘,越充满破败感,高楼大厦依次消失,平房瓦屋开始频繁出现,拆了一半的旧楼站在一片废墟之上,如一张毁容的脸。从繁华到荒凉,从拥挤到空旷,车胎快速转动,在不同的生活之间穿梭。
出京一路顺畅,进京停滞不前,大家全都拥挤在检查站,等待这座城市的放行。此刻我特别希望车子能一直这样开下去,在一片冬日的暖阳中永不停歇。也算是一种逃避吧,孤独的人喜欢不断地离开人群,寻找安静地空间。我不想再回来,纵使心中有隐约的牵挂。离开这座城市,是我内心越来越巨大的一个祈盼。
终于靠在椅背上睡着,梦见一片浩瀚的沙漠。我从空中飞过,没有湖泊,看不见自己变成鸟的样子。有行人骑在骆驼背上,在细软金黄的沙上留下一串细密的脚印,驼峰上挂着成堆的行李。他们向我招手,对我呼喊,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上空盘旋,燥热的空气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烤焦。
我不知道这个梦在表达什么,又或许梦本身就是没有逻辑和理由的。
车子停靠在涿州破旧的站牌前,司机提醒我该下车了。空气凛冽,清醒过来的大脑恢复运转,刚才的梦境似乎无比漫长,可梦醒之后又觉如此短暂。
不过总归要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