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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骑士

captain nemo 2019-12-09 21:20:17

出发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当然会充满惊喜，精心策划的计划也不会将旅行的精彩程度消减丝毫，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巧合和X因素总是能碰撞出旅行中的奇遇。去靖西的计划一年前就已经有了，去年中秋就看到了磨房在靖西举办18年的“磨房200公里骑行”的消息。一日两百的行程，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我这个菜腿，如果忙着完成那200公里了，风景只能靠边站了。

一年前的我，刚来深圳，上学半月。新环境的未知打的我有点措手不及，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计划旅行。国庆朋友来深，骑了一趟珠海。200km的行程，迷失在国道的车流和工业区的复制与粘贴当中。今年的国庆大假伴随着开题的结束的春风，答辩结束之后。约上两三个伙伴，迎着秋风带上车休闲几天岂不是美滋滋。

去年看到的靖西又搬上了桌子。说起骑车，馆长从不让我失望，又拉上了馆长表哥廖总，三个人也可以选择自驾，而没必要苦逼的在高铁站搬上搬下。

行程规划都像我的课题研究，手上拿着前人的论文，想着怎么才能变出点花来。中越沿边公路，靖西，都被骑友的车轮压出花来了。不过对面就是越南啊，来个边境穿越怎么也能发个CCF C。

靖西是一个风景不错的边境小城，但是据我瞎统计，在广西之外的名气基本为零。靖西的龙邦也不是一个大口岸，在游客当中远不如东兴，友谊关这些口岸有名。与靖西相邻的越南高平，除了几个小景点之外在Google上也搜不到多少资料。不出名的同时就意味着低消费，Booking上70块钱就订到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房，国庆也能低消费。而且以前出国都是飞进飞出，没有迈过自家国门，走进别家国门的仪式感。这是第一次到祖国边境。这次的行程刚好了一个心愿。唯一的遗憾就是廖总没有护照，在我们去越南的时候只能自己在这边玩了。

边境

国庆黄金周，堵车是永远的话题。几年前那种出去游玩在高速上堵上几天几夜的魔幻故事充斥着国庆前的新闻版面。早上五点出发，晚上10点到达靖西。

原本10月2号计划从县城骑到口岸也只能改成廖总专车送达。到口岸装车遇到了一点小插曲，锁紧龙头的扣件丢了一个。还好装车时特意用了两个快拆，试了试一个也算稳当，赶紧出发。

就算是国庆黄金周，龙邦口岸也没有我想象中人头攒动的盛况，只有寥寥数人。推车进关，果然吸引了边检的大部分目光。小口岸的游客本来就少，两个推着车的怪物大概就像动物园里面的熊猫一样稀奇。

离边境3公里的茶岭县是路途上唯一的有银行的地方。找到银行，在门口老太的手上800块人民币换来越南大钞。从这里到高平市区大概只有50公里，一路下坡。虽然10月的越南太阳还是有点，但是前方坦荡荡，没必要赶路。

坐在路边的咖啡厅，除了菜单和周围的声音都是越南语之外，和在中国也没有什么区别。离边境3公里，中文已经完全卖不掉，当然英语也基本滞销。这个时候点餐反而没有那么困难，只要明码标价就不会出大亏，这时候的主要矛盾在于是点隔壁桌同款还是菜单上面最长的那个。

虽然味道一言难尽。但是冰恰飞的魅力不在于此。冰咖啡的精髓在于屁股酸痛的时候，能给你一个休息的理由。坐在咖啡馆的窗来上一倍冰恰飞，吹着冷气来个透心凉。看着窗外的学生追逐着跑向校门，车来车往。

四十多公里的行程比想象中轻松，一路放坡。人往高处走，骑车还是下坡好。一路风景不错，大概相当于30年前的中国（瞎猜）。这一路也是40年前中越战争的主战场，40年后骑车重走这条路，战争的痕迹早已被岁月抹平。

鬼火少年

摩托车大概是每一个自行车屌丝的阶级斗争对象。在台湾环岛骑行的时候，台11线上总是会碰到环岛的机车少年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电闪雷鸣。

烧骨油的肯定比不过烧汽油的。相比起来，摩托车看起来潇洒太多。每一个自行车屌丝大概都做过这种思想斗争。既想挣脱自行车骑行的苦逼，又看不起靠着轰油门就能到达目的地的方式。他们有什么可以自豪的呢，速度又不是自己产生，靠着轰油门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和人力旅行的自力更生比起来，对自由的向往，让我永远对人力旅行所自豪。

不过陷入对自己没有的生活方式的价值的评头论足有什么意思呢。陷入这种通过打击别人而收获快感的小人境地在事后总是让我心中难堪。这既没有让我获得一丝的心安理得，反而徒增厌恶。旅途带给我最大的心态改变就是开放包容，我却有轻易的掉进这个陷阱。

总想体会体会摩托车飞驰的快感，东南亚是摩托车的天堂，出发之前，骑摩托已经放如to do list。进入高平，正赶上中学生下午返校，我们两个小折在中学生摩托大军中显得非常小学生。

高平这个地方的外国人远比我想象中多。我们居然成了青旅中唯二的两个亚洲人。

青旅也有租车业务，一辆摩托车一天7美元。虽然越南骑摩托车也需要驾照，在新闻上看到不少中国人在越南骑摩托车被警察敲竹杠的新闻。但是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在这儿没人管你有没有驾照。

老板给我们推荐了一个野生瀑布景点，30公里，上路！拥有一辆150排量的踏板，最好再锯掉一截排气，然后在本地汽配城花30块装上跑马灯是鬼火少年的标配。但是鬼火少年的精髓不在于外表更在于在于自动挡的Honda踏板摩托车飞的有多低。冲才是鬼火的口号！

一路狂飙，高平城沿河而建，而我们沿河而上路上的景象仿佛回到了小学的镇上。到了瀑布附近，没了大路。看到一个写有汽车营地的地方，推车进去。旁边有一户人家，刚好有位越南小哥在附近。拿出地图，指了指瀑布，越南小哥给我们指了方向，又给我们做手势让我们把车放到院子里。我和馆长穿过田埂。瀑布没有想象中大，但是水量很大，气势不小。几根竹子插在水里面搭在一起就算是桥了。

夜市

逛夜市大概是观察小城生活最直接的窗口，深圳自从对夜市实施严格管理之后，就连街头表演都要求持证上岗。晚上的街道就失去了烟火气。

今天正赶上高平省建省520周年，大概全高平的人都出来逛街。沿河的主干道早已提前封路，布置。马路中间放着高平历史的影响资料。我注意到不少对越反击战的照片，不知道越南是如何讲述这场战争。

废土骑士

时间紧任务重，第二天我们就要回程。一是本着骑车不走回头路的原则，二则遵循“坡度守恒”定律，昨天放坡有多爽，原路返回的坡就会有多难受，我们决定回程不再走龙邦口岸，往东走水口口岸回国。Google的步行导航给了两条路，国道要比另一条路多10公里。我心里想傻子才走国道啊。

早上起来吃了青旅的早餐，一杯黑咖，一根香蕉，两片吐司加上几块菠萝之后大约10点就出发了。碰到超市，买了水，也没有加其他补给，继续出发。因为50公里行程对于老鸟来说完全小菜一碟。但是这个没有带其他补给的决定将会成为我们今天最后悔的事。沿着国道，一路红旗飘飘，心情那是个自由自在。

废土之旅是从国道上左拐开始。两个大铲车横在路上，还在修路。心里有一丝犹豫，但想着去口岸的路，能坏到哪里去。前面的路时好时坏，加上出发不久，体力尚好，路虽然不好，但是我和馆长还流连于沿路的风光中。

然而之后的30公里被上了新的一课。对于骑行的人来说，修路是种别样的痛苦，尤其是在雨后。20寸的折叠车骑在巨大的鹅卵石上也很难把得住方向。乡村小道也不再将就什么设计规范，直截暴力，十四五度的坡配上小折，大概是这别样痛苦中最难受的方式。但是遵循“坡度守恒”定律，总会给你匹配的下坡路带给你片刻的舒坦，休息休息酸爽的老腿才对。但是凭着越南人这种大开大合的修路方式，到了下坡能给你过山车冲上顶马上俯冲的视觉冲击。这时候你恨不得再加一个刹车。所以上坡累腿，下坡累手。如果这时候下坡的路还在修，对于现在的我就特么是巨石嶙峋。只能下车绕行。阻止我的下坡路简直比毒鸡汤还毒一万倍。

更要命的是沿路没有补给，除了在桥上的小店买了水和红牛之外，我们再也没有找到补给的地方。

这种情况在我骑行路上发生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临安的上，第二次是武岭。第一次的时候经验还不足，还没有骑过一次长途。不过好在坚持过垭口就是长下坡。第二次是武岭。那是个意外，一个放坡也让我的补给飞下的山坡。两次想起来都比这次容易。那两次路好，离终点都不远，保持节奏，也不算太差。

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早上那一顿饭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在缺水盐分大量流失的情况下，肌肉以及不受自己控制。想爬上13度的石头坡。我必须要保持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双手握住龙头中间，让身体尽可能的挺直，减少肱二头肌的颤抖。大腿外张，找到大腿抽筋和蹬车发力之间的平衡感。中间还经常被迫捏闸，上坡下坡不断，乱了频率很难瞪起来。到了最后真的感觉是在蹬磨盘，脚下蹬两磨盘啥样，同学请想象。

当然在七八只野狗冲向你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情况。毛主席说的人定胜天这个时候我是认同的，肾上腺激素刺激飙升，前一秒还肌无力的弱鸡，瞬间被逼成零百破4的超跑。200米之后，野狗退散，肾上腺素耗尽，躺倒喘气。回头看看只能挂上四挡推车的馆长，也不知道这几十斤的狗肉飞到他身上的时候能不能如他所愿拔出座管，以一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