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班地铁里都有上千双向上的手 | 那些一线城市的孤勇年轻人
高峰期的地铁,大部分人都是相似的。
戴着耳机,低头看手机,不同的脸孔一样的疲惫神情。
为了避免到站时的急刹和起步时的惯性,杆下的人手总是向上抓取的,熙熙攘攘的上班族用士兵的姿势步入生活,握着栏杆仿佛是长枪短炮,在忙碌的城市博得一席之地。
在有坡度有台阶的环境里,每个人都想高一些、再高一些,城市轰隆隆的运行,其中上行的这些青年大多与孤独、焦虑、迷茫常伴。

壹
◆朱依依 22岁
傍晚五点,朱依依趁北京地铁还没有正式高峰前从面试公司出发,回到暂住的青旅。
她今年22岁,六月刚从一所国内top梯队大学毕业,毕业前她把长发剪成短发,染成灰蓝色,准备迎接后续去英国曼大的硕士进修。
然而在家待的一个月让她改变了想法,她决定gap一年,先去工作,打点好延迟入学的事情后,拖着行李箱回到她读了四年大学的北京,所住的青旅比大学时候的宿舍还要小,女生房间没有阳台,衣服只能晾在床板的杆上。
她用一晚110的价格暂租了一个1.5米的床位,青旅卫生间的洗漱台每次去都有一圈黄黄的水渍,每一次低头看见都能感受到“现实”这个词,她所选择的,新生活的起点就在这里。
向往中去英国求学的生活场景,曼大挂在官网的漂亮建筑和草地在她眼前塌陷,取而代之的是十几站地铁的拥挤气味,比学校贵五倍、两元一张的打印简历和青旅洗手间地板上的黑黄脚印,难受的时候,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工作是这么不浪漫的一件事”。
北京夏天的干热和被拉长的求职时间让她慢慢焦急起来,她害怕做错了选择。

贰
◆李萌 25岁
李萌每天最常面对的是一群初中小孩儿,尤其是在暑假的档口,培训课激增,课程多到她换了个保温杯,忌口了冰可乐冰奶茶,每天泡枸杞、喝蜂蜜水,但即便这样,每天下班回到家嗓子还是哑哑的。
但是课多也就意味着钱多,上上初中生的课压力也不大,工作的机构包吃住,虽然远离家乡,但每个月只摊水电费只有200多,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李萌毕业于英语师范,因为天然就有语言天赋,熟练掌握四国语言的她毕业参加校招的时候很顺利,她挑了一家待遇最好的从内地省会远赴海滨城市工作,一转眼就是两年过去。
她稀里糊涂的游走在异乡,发了工资就出门吃饭,一有长假就东南亚、日韩转一圈,在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阶段想法褪去之后,她发现刨除几次出去游玩,家里添的一只猫外,她这两年似乎没有任何其他收获。
她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上不下”。

身边有很优秀的同龄人,坚定决心继续留学的好朋友进了她最想进的学校,每天谈论的都是加州阳光和海岸线,顶尖的导师和生机勃勃的生活,而她只能在备课的间隙,窥探到一点本来自己也可以拥有的自由。
焦虑不仅来自向往的人,还来自于留在老家的朋友,在老家成家立业买房买车一条龙走完的同龄人也不少,她捏着四位数的存款,收到婚礼邀请函的时候都要头疼一阵子。
之前所骄傲的日语、法语、英语、俄语的一大堆证书,工资单上五位数的数字,在房产证的面前都显得单薄了,每做一个选择后的分叉,把她推到了这个尴尬的位置,她打开app里面查看房价,均价八万一平的房子让人望而生畏。
在工作的城市买房安家遥不可及,但回到小城市,薪水又会断崖式的下跌,傍身的语言很久没用也变得晦涩陌生,她想往上走,可是眼前没有具体的台阶。
我们各有各的焦虑、迷茫,各有各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