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幕 · S02 隆冬之寒 · E01 物尽其用
冰川径流不息的穿过镇子，水车空转着发出吱呀的声响，没有带动任何生产。作物大都已经被野兽破坏，唯有不时经过的鸟类捡食着残渣。金色水车被孤立在未眠山脉中，或许再过几个月、几年，它也将像其他无人村落那般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猎户小屋的烟囱里冒着青烟，无法释怀的人才会回到这不起眼的房屋。
欢愉过后，莱迪娅与基恩躺在火炉边的地毯上。
莱迪娅趴上基恩的胸口，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懂得温柔，但作为经历过生死考验同伴，谁还会在乎那么多琐事。
“……”
“赛拉说不打扰我们，可我没想到她会去这么久。”
“她高估了我，而我低估了你。我应该省点力气，以防不测……”
“我的剑也不是吃素的。”莱迪娅披上衣服，“如果有野兽，你大可以在这里睡觉，我会去料理它们。”
“要是那样……叫醒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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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语不断的回荡着。
浑身被火焰包围的女战士冲向敌群。
骷髅成群结队的涌了上来，燃烧的颅骨在它们中间跳跃，引起一连串的爆炸。
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对地面发出警告，一团巨大的火焰掠过，乌鸦被火焰吞噬。
“嗨！你该向火炉加碳了！对！再把火吹旺些，过会金属会软化，然后——”
燃烧的箭矢飞向送葬船，接触的瞬间点燃了柴堆，冲天大火驱散了盘旋的海鸟。
“火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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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咚——”，罐子落到地板上，滚动了一段距离，罐子里仅存的几颗谷粒和碎屑掉落出来。
乌鸦落到罐子旁，满意地抖了几下翅膀，不加挑剔地享用起来。
听到有动静，莱迪娅走进屋里一探究竟。看到同伴坐了起来，一切安然无恙，“希望不是敲打金属的声音吵醒了你，我在为护甲打造一些配件。”
基恩望着角落里的一片蛛网，过了片刻才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不，莱迪娅。我已经习惯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我想大概是黑羽毛在找谷子。”
莱迪娅花了点时间才理解基恩的梦话，“赛拉昨晚回来过一次，她在等某种植物的花粉。她建议我们先走，她会赶上我们。如果你着急的话。”
莱迪娅放下工具，用袖子抹去脸上的炭灰与汗水，然后捡起罐子，放回原处，顺便挑逗着乌鸦，“所以，是你把罐子打翻的？你这捣蛋的鸟。”
“Er——”乌鸦连连扑打了几下翅膀，像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那你的进展如何？”基恩问。
“不太好，”莱迪娅叹着气，“炉火不够旺，无法把金属软化到需要的程度，我只能用力敲打使它变形，另外——”她从角落里取出龙鳞摆在桌上，“我一直想用这鳞片做一个盔甲，直觉告诉我应该用魔焰软化它，用闪电切割，用魔法之尘粘合，用魔霜冷却。我不是法师，但光是想起来，我就知道那有多麻烦。”
“盔甲，这是个好主意，龙鳞轻又坚硬，还能抵御大部分魔法攻击。”咒语又回荡在基恩的头脑中，“火焰——火焰——”他默念起咒语，一股热流从头脑中溢出，经过后背流向全身，最后汇集在手中。这股不稳定的能量在体内四处乱撞寻找着出路。基恩尽力控制着手臂，用力甩出。火矢飞向了壁炉，即将熄灭的木柴再度燃烧起来。
莱迪娅睁大眼睛，魔法能量的流转在自己的眼中是如此鲜活，“你能再来一次吗？那过程很美妙。”
基恩花了点时间，又投掷出一支很小的火矢。霎那间，精神上的疲惫感取代了魔法流经身体的畅快。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记得温妮曾经说你连最基本的魔法都不会。”莱迪娅想起刚刚火矢命中木柴时发出“砰”的声响，“等等，刚才是你打翻的罐子？不是黑羽毛？”
“Err——”乌鸦朝莱迪娅叫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羽毛。
“我想是的，”基恩回忆起来，“刚才我在做梦，梦中的一切都是火焰，索斯彬的咒语一直回荡在脑袋里。”
“基恩——”莱迪娅指着同伴身下的地毯，“你的床烧着了！”
基恩起身赶紧拍灭了火焰，“不受控制的魔法。”
“你要吃些东西吗？”莱迪娅指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肉块，“我们现在补给充足，足够我们的去高原的。”
“我还不饿，”基恩看着黑羽毛，乌鸦正拧着脖子观察自己，“我感觉是黑羽毛在重复那些咒语。”
“重复咒语？你是当真的吗？”莱迪娅知道乌鸦与基恩的联系十分紧密，但她也知道鸟不会说话，更何况是咒语。
“我不太能解释这个，就像我没法解释为什么能看到它看到的景象，或许因为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基恩站起身，“来吧，关于龙鳞，我有个想法。”
两人来到锻造台，莱迪娅在一旁鼓风，基恩再次集中精神向火焰里掷出一支火矢，火焰翻腾着燃烧起来。基恩坐在铁砧上，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休息。
莱迪娅独自敲打着烧的通红的铁锭，在铁锭延展到足够的长度时将铁锭折弯，在中间加入一层钨钢，继续敲打，使铁与钨钢融合，“我感觉钨钢似乎比较软，你确定这能增加成品的强度？”
“你记得牛皮护甲片吗？”基恩提醒着莱迪娅。
“是的，我记得，这么说来这两者之间原理相同？”莱迪娅回想着当初制作的牛皮护甲片。
“对，材料复合后会超过单一材料的强度。”基恩回答道。
莱迪娅将复合板材分割，分别放入模具继续敲打塑形。冷却后，将半成品取出，用砂轮打磨。最后找来皮绳，将软化过的雪猿皮连接在一起，插入金属护甲片。
“完成了！”莱迪娅顾不得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迫不及待的把护甲穿在了身上，“比原来重了不少，我还是放弃吧，金属不利于保暖，”她又取出金属护甲片，“我还是更喜欢牛皮护甲片，更轻便、更保暖，你认为呢？”
基恩正对着龙鳞发呆，没有回应。
“我用绳子测量过，这片龙鳞只够做一件护甲，但我们无法给他塑形。”莱迪娅走到基恩身旁，“转念一想，不如我们用它做两面盾牌？然后画上龙的图案作为装饰，这样更容易处理。”
“那不足以让我们三人都受益。”基恩摸着自己许久都没修剪的胡子，然后抓起一块木炭，在鳞片上画起来。
莱迪娅安静地看着基恩在鳞片上画出的线条，揣测着基恩的想法，“护甲片？你要把它切割成护甲片？”
“是的，莱迪娅。护甲片，和以前一样。”基恩灌下一瓶药水，来到锻造台前，转变火矢的形态形成火舌持续加热鳞片，鳞片开始软化，渗出出一些胶状物。
基恩没有理会胶状物，继续加热，配合着锤子敲打使鳞片延展，扩大面积。然后谨慎地将电流汇集到指尖，在龙鳞上慢慢划过，把鳞片切割成毛坯。
正要着手打磨时，基恩再次感到一股法力消耗带来的疲劳，于是停了下来，“我们还是等赛拉回来吧，我无法继续下去了。”
“我们已经省去了不少工序，这比制作护甲容易多了。”莱迪娅从置物架上取下一瓶蜜酒递给同伴，随后来到段灶台前，用火钳拨开余烬，夹出刚才龙鳞受热时渗出胶状物。
胶状物很快冷却，形成一块固体，吹去表面的炭灰，只剩下黑琥珀般的墨色结晶，丝毫没有受到炭灰的污染，“我相信龙鳞之所以能抵御魔法，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这种东西，它比我见过的任何宝石都漂亮。”
“Er——Er——”黑羽毛跳到栅栏上短促地叫了两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发现我了。”赛拉惬意地走出林木，像是散步归来，“你们发现了吗？如果黑羽毛叫得短促，通常是在提醒你要注意些什么。比如几天前我们在山谷中遇到那只护巢的母狼，正是这种短促的叫声吸引了狼的注意力，使它暴露了自己。”
“是的，”基恩回想着，“我刚注意到这规律。”
“赛拉，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正需要你帮忙加固龙鳞。”莱迪娅把赛拉请到锻造台。
赛拉看着龙鳞护甲片的毛坯，“唔，护胫、护臂，身体，”赛拉指向其他几块更加散碎护甲片，她无法通过形状判断护甲片的作用，“这几个是？”
“脚面、膝盖、甲裙。”基恩在自己的身上示范着。
护甲片的用途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莱迪娅有些失望，“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把更多的护甲片都用在身躯这样重要的地方？其他地方我们可以用牛皮护甲片。”
“在战斗中，失行动力等于死亡，手臂受伤我们仍然可以逃跑，但腿部受伤，就只能任人宰割。”基恩解释着。
莱迪娅回想着以往的战斗，自己和基恩都曾斩断过行尸的腿，以此阻挡后方涌上来的行尸。基恩曾用盾牌砸向一个强盗的脚面，然后送上致命一击。在面对雪猿的战斗中，众人也用长矛刺穿雪猿的后肢，减少其行动能力，“有道理，虽然我讨厌逃跑，但保护腿部确实很重要，而且龙鳞如此轻盈，不会影响跨步。”
赛拉手中泛起寒光，将龙鳞护甲片逐一冷却加固，然后脱下自己的兽皮，把护甲片插进夹层套在假人身上，“箭矢、斧头，这些肯定无法破坏龙鳞。我们直接用魔法测试一下。”说着，一支冰箭飞向假人，在护甲上碎开，没有冻住兽皮。
基恩本想引导闪电射向假人，可闪电聚集在指尖始终无法出手，而火矢此刻也不再听从召唤，他摇摇头。
赛拉只好代劳。
火矢命中假人，迅速熄灭，毛皮有轻微的烧焦，闪电的冲击使得假人前后摇晃，但没能将其击倒。
莱迪娅感到一阵寒意，她望向天际，积雨云已经越过山脊，“要下雨了，让我们快些到屋里去。这种天气一定是一场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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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屋内，基恩要向壁炉里添加柴火，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此刻思维与行动十分不协调。
赛拉知道那是因为基恩频繁驱动魔法能量造成的，于是上前帮忙，“施法会带来精神上的疲劳，尤其是对于新手而言，这是精力真空。”
“嗯？精力什么？”基恩尝试理解赛拉说的，却怎么也无法思考。
赛拉摇摇头，“简单的说，就是你该休息了。”
莱迪娅拿起鼓风机将火吹旺，“金色水车，这地方荒废了，真是可惜。也难怪霜火会建议严冬占领这里或者毁掉这里，这是高原西侧的唯一通道。”
“是的，领土、道路——”基恩躺在床上，回应有些语无伦次。
赛拉不由得想起以前的平静生活，“我在这住了十几个年头，”她望着壁炉叹息着，“真是难得的平静。”
“年头？那是什么？”莱迪娅问。
“哦，我的意思是十几个冬天（北方冬季漫长，纳美莉安人大多以冬季纪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