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豆瓣_关于大象和孤立个体(2019)

应豆瓣人员11月邀请所写。和之前应版权中介、媒体写的很多文字一样,写完我就知道它可能无法被传播。之所以愿意写、不停写,是因为这些文字想要“出来”。我希望文字的“出生”只与我有关,与外人的期待无关。
首先感谢邀请,或者说感谢“帮助”。人家说写写自己和豆瓣,想了很多天要写什么。是写别人想看的,还是写自己想说的。我写它为什么?后来,我给了自己一个理由,给予更多孤立个体力量。
为了方便理解,我把本应出现在后文的内容提到了前面。
我,大象,写作
我在研究生时研究大象,爱上大象,愿意为大象事业付出一生。但研究工作很快被我排除了,在这个圈子里我看不到研究精神和热爱。占坑接活,像一个齿轮一样转个不停,却不知自己走向哪里。我也想成为某个齿轮,很轻松的选择,但我却不想去往那些车前往的地方。我曾认可很多人和组织,但之后发现,浮华就是浮华,背后的丑陋无法靠一块遮羞布盖上。我明确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但发现没有车到那里,我成为不了任何车的齿轮。那我就造适合自己的车吧。
我开始广泛地阅读有关大象的外文文献、报告、书籍,并大量翻译我认可的文字和数据。三年多时间里原创了几百篇关于大象的文章。同时,我整理了各类数据库,有关于古文中大象相关记载的积累,有关于大象行为、叫声的数据库,有自己照片、视频中大象行为和背景知识的整理…我也写了关于大象的故事,将自己所知的所有关于大象的真实记录融合在了一起,以家族中一头大象从生到死的视角表达出来;并对每个故事进行了知识解读,给予科学出处支持(文章链接: https://www.douban.com/note/738371523/ )。我还在写有关大象的科幻小说,其中涉及人和大象的对话,让人能更深层地去理解大象、人与动物的关系、生态和自然。同时,我在翻译我认为在大象科研圈最重要的一部巨著,国外研究组织对非洲象近40年的科研总结。我还在呼吁两个概念,大象学和大象权…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认为的有价值的事。这些投入在大象上的行为,都是我自主的选择,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也没有任何的经费。这几年全身心投入在大象上,没有任何功利的目的。但未来,事情可能会有变化。我希望承担更重的责任。
这几年的生活是极简的,较少社交和外出,像个隐士。每年会自费申请国外的科研实习项目,在肯尼亚、柬埔寨等地研究过大象。收入来源主要靠家教和一些调查项目。我也一直徘徊在动保圈,关注和进行一些自己认可的保护工作,比如搜集违法证据。我希望能作为独立调查人,长期暗中调查、取证。这些是影像真正发挥力量的工作。同时,我想要更加理解人和动物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的变化。
除了关于大象和动物的文章,我写了很多关于人与人、自己与事和物情感关系和联结的思考,比如裸身主义、亲密关系。有两个系列的文章,“小”事和对xx的情感。“小”事写的是生活中那些被夸大或是被看小的事,比如农村的谣言、男性的哭,而感情系列是在理清自己的感情和想法,确定自己是对任何事、物有属于自己的思考。我一直在关注一切只属于自己的思考。
写文字其实是无奈之举。我曾说,写文字可能是当下社会给我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几条路(原话是一条路),我希望用一生去成为一名合格的文字工作者。写这篇文字跟宣传自己没什么关系,因为我也没有任何作品在“计划”着。和编辑、版权工作者的沟通都已被证明是无效的。做动保、写大象、写随笔,这一切都出于一种热爱,一种毫无激情的深层热爱。我也在想,如果把这种热爱加入盈利的目的,加入对市场的理解,是否会失去兴趣。
关于理想的生活,我想过很多。几年前,我还观鸟、观兽、徒步、独行,而我现在几乎将全部的关注放在了大象上。我简化了自己的关注。我最看重的是,我要摒弃浅尝辄止的想法,不做短期的项目。我选择长期项目,需要用后半辈子去持续关注的事情。我想去在非洲监测和保护大象,也想在那边育养孤儿象,也想去帮助圈养在人类环境中的工作象。但想来想去,在这些事上,有数之不尽的人想要去做,也有人正在做,他们比我有激情得多,他们可能也像我一样努力地在爱大象,脑子中只有大象。让他们去做好了。
我的理想是建立一个大象收容所,让那些为人类工作过度的或老年的大象有个退役、休养、重新成为大象的地方。目前,国内还没有真正的收容所。我希望自己能在40岁时(今29)实现这个梦想,到那时,自己的人格更健全、人脉更广,足以把项目做成我理想中的形态。我每年都离这个理想更近了一些。速成未必好,迟饭未必坏。


孤立个体
孤立个体指那些处在与社群不相融状态下的个人,比如家族或工作单位中唯一的素食者。我认为,孤立个体没必要去寻找集体、圈子,把自己的坚持做到极致便好。当做到那个位置时,圈子会来找你。每个孤立个体都在不同的方向坚持,这比大家聚成一团更有力量。这是我对《攻壳机动队》中孤立个体集合体的一种理解。在当下及未来,人与人的沟通成本会越来越高,异见与信念相合会越来越难,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是正确的,那便无需寻求任何人的认可,坚持自己就好了。做好自己,当你有正确的力量且它被需要时,自然会被发现。
之前和外国前辈外出调查,他们刚上了时尚先生Esquice杂志。他说我值得被推荐给编辑,可以帮我牵线。我婉言拒绝了。我说我除了特别穷特别会省钱外没有其他的,也没有故事。这是我接受过的若干邀请中最不搭边的一个。要真说特别,坚持可能并不算,而孤立是更确切的词。
从大学开始,我从未加入过任何组织,也未想去融入环境,更不想在他人的意识层面搞什么事情。道同相谋,人要圈子,又或是术语说的社会动物的融群,但这些我都没大兴趣。我认同的事情可能很简单,但那是属于我的,不被影响,也不强加于人。如果我认同新的认识,那就改变。还有一点是,我一直在努力简化自己,降低一切需求,通过明确自己的原则和界限来实现这一点。
在大学做动保协会时,我常会说,我不劝素,也不劝动保、动权,但希望人能有自己的认同,自己的坚持,而不是因为“找到集体”而坚持。在这一点上,我更尊重倡导肉食主义的人,他们的信仰更坚定。曾在我身边的素食者均慢慢放弃了素食,这有圈子不够强大、文化基础较薄以及虚假宣传的原因。在那些年,接触了很多动保、环保圈的人和组织,也广泛接触了公众。但我不想加入任何人。
之前在豆瓣上发过一篇关于这三年的迷惘,迷茫于不知如何去打开一个窗口,一个有关大象和人的窗口,让更多人了解和爱上大象。我期待制造出一种我认同的大象文化,以这种文化去改变人对大象和其他动物的态度。我把关于大象的知识称为大象学,关于大象的权利称为大象权。大象有太多方面值得被人们所了解,大象的特别之处让它们在全球很多族群中拥有和人、甚至和神同样的地位。大象的家族文化、情感联结与人类高度相似,能让格外推崇孝道的国人感同身受...
我与豆瓣
豆瓣,是给予我精神支持最多的网络社区,也是我认为推荐机制较合理的平台。我本身是一个不喜欢社交与社交软件的人,一切择简,越简越好,而人际交流与往来是生活中最复杂的事。最初在微信公众号写科普文,大象文,阅读量很低,我觉得有价值的文章都慢慢地石沉了大海。我常会想,明明是有价值的内容为什么人们会看不到?为什么那些盗图抄文伪科学的文章大行其道?有时朋友会告诉我,谁谁又去讲大象了,又用大象去打造个人IP了。我说挺好啊,人家能去讲说明有很多人关注大象,这是好事。而且,我并不关注影响面,而看重理解和热爱的深度。把文章发到豆瓣,只是觉得有些迷惑,想试试另一个平台了。
看了下豆瓣的老号,2012年加入的,实际使用它的时间更早。那时仅利用平台来查找和标记电影,用豆瓣fm听音乐。那时的用户还比较少,没有那么强的自我表达的需求,人们好像还含蓄、内敛、情惬。那时,我没在豆瓣上听说过刷分、水军、约炮、粉丝经济、流量、网络暴力、撕逼等词,也没见过对应的现象。可能它们早已存在,只是没多到进入我的视界而已。那时的行为没那么功利,豆瓣也没有广告。我现在也会用老账号找电影,那里更清净。对于手机和社交软件的使用,我降得很低。我不觉得自己会从社交或社交软件上获得力量,精神层面的力量。我也不认为融入某个圈子会更有动力。所以也不发表什么或是回复、评论什么。自然,我也不太理解人们在网上撕辩、杠论的行为。
用豆瓣发自己的文章也就半年的时间,感受到了惊喜和惊诧。诧喜或诧异,均在于豆友的反应。在这里感受到了更多人的想法,这与其他平台的冷淡是截然不同的。在热情之余,我也感受到了人与人联结的变化,从有到强到消失,人与人发生了短暂快速的联结。我也感受到了因异见而生的恶意,以及自由言论下的暴力。最初交流多的一些豆友早已看不到了。而文章逐渐“消失”的机制也有体会。在关注我的豆友中,有一部分是因为动保,一部分是因为大象和野生动物,一部分是因为极简,一部分因为亲密关系…但我想,他们可能认为我打动人的地方在坚持,而不是我认为的孤立。
豆瓣还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对人的理解。在人与动物关系的研究中,态度研究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理解人的态度是行为、决策和制定规则等的基础。豆瓣,让我对不同群体人的态度有了了解,这让我感觉我有时可以用我们或他们来做主语了,而不是我只能代表我自己。而这些是在现实生活中感受不到的,人们将自己压抑的想法和情绪释放到了网络。
目前,我以豆瓣视为最优先的发文、广播平台。希望它一切都好。
P.S. 调查回来,收到豆瓣的礼物~感谢豆瓣!想起此文,遂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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