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做银饰(一)
2019年岁末,因为失恋的缘故,我清空了在成都的一切,来到大理。其实倒也不全是因为失恋逃到这里,而是在各方面都不顺的心境里,想换一种活法。为什么是大理呢?因为这里四季如春,我喜欢待在阳光和盛的地方。不知道什么起,整个人都很害怕寒冷和阴天,可能真的在变老吧,心理上却依旧是孩子,执着于童年未得到的渴望,迟迟不肯长大。
那段时间总是感到阴郁,生活没有意义,无论什么都无法激起我对生活的斗志,每天就行尸走肉的活着。我的工作朝九晚六,时常加班,只有走入暮色中的灯光,看着落满一地的金黄色银杏,只有望着炒板栗在灯光下袅袅的烟起,我才感觉到一丝活着的温暖。除此之外,我没办法热爱生活了,也无法感受到爱。
这样很不对劲,我把对自己的期望降到最低,只希望自己不要去做傻事。朋友说,你要去做你真正喜欢的事情,全身心的投入,才不会感到生命的虚无。不要考虑任何人的感受,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想做的事,怎么快乐怎么来。我说我要去大理,然后就开始找事情。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给自己留有退路。我无法做到真正的潇洒,无法忍受自己在大理浪费几个月虚度光阴,一无所获。我还是会考虑很多现实的因素,比如在大理如何养活自己,如何不浪费时间获得技能以便以后回来找工作。
我真的一刻都不放过自己。
来大理之前我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三份比较心仪的工作,一份是做银饰,一份做客栈推广,一份做客栈旅拍加自媒体。这让我信心大增,原来我真的可以在别处也找到心仪的工作。我只有两个信念:我喜欢,勤能补拙。靠着这样的信心和孤勇,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最后我留在了银饰店,过着很慢很慢的生活。很久之前我被卢梭的一段话打动,我觉得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状态——如果世间真有这样一种状态:心灵十分充实和宁静,既不怀念过去也不奢望未来,放任光阴的流逝而仅仅掌握现在,无匮乏之感也无享受之感,不快乐也不忧愁,既无所求也无所惧,而只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处于这种状态的人就可以说自己得到了幸福。
嗯,无论我选择了什么工作,其最终目的是获得这样的状态。我觉得做银饰比较能达到这种状态而已。专注当下,忘记时间,逃避一切悲伤的瞬间。
因为每天心境不同,大脑分泌的物质也有所不同,快乐时多巴胺多一些,分泌的类啡吠物质减少,就会悲伤一些。情绪只是一种化学反应,而非主观上的感受。
因为分泌的物质不同,身体上也在发生改变。细胞死亡又重新长出,血液循环带来新的血液,整个人仿佛在脱胎换骨。我仿佛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心理学上说,人遭到沉重的打击,就会出现这种“感觉换了一个人”的现象,尤其是失业和失恋。
本来我就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现在因为被抛弃的打击,更加引发了我对自我概念的模糊。心理学专家指出,亲密关系解体可能会影响个体对于“我是谁”的概念。当一个人通过亲密关系定义自己,失去这段关系不只是简单的分离,也意味着自我的丧失。
寻找自我。对,我最终的目的是寻找自我。
过去的日子不太记得了,29号到大理,一直非常伤心,不在状态也无心工作,因为还有兼职撑着,所以干活的动力也不强。浑浑噩噩的度日,他们都工作很久了,我才起床,吃饭,洗碗,打扫,通常这样就是浪费半天。就算工作也是做一些不需要思考的简单活,比如复制模具,打磨一些雕蜡。五点半下班,两个小伙伴住古城回去,晚上我和师傅聊天聊到很晚,聊我的前任,聊心理学,聊各自的人生经历。师傅思想远在我之上,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儿去。每晚很累的睡去,竟还有时间去伤心前任。这次的打击未免真的太大了。但是我不再压抑自己,该哭就哭,该骂就骂,想念叨就念叨,最后师傅还在伤口上撒盐。可能真的好不了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我就把自己分离出来,像个看客一样看着当下的自己。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仿佛真的达到了那样一种状态。
2020/1/6 雨
一夜风雨雷电,好眠。醒来隐约记得梦到和前任分手,怅然,果然这次很难再好了啊。对自己生出一丝无奈和同情。
和室友约好今日早起做蛋炒饭,再想赖床也咬牙穿上冰凉的衣裤起床。这几天全国范围内都在下雨雪,大理也冷了起来。
兴致盎然,却发现停了电,暂停一切活动。师傅在屋内未出,我撑着伞走到大马路上去看苍山,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洱海的方向又是蓝色的,像是一片白灰间撕下一道蓝色的口子,想去海边看看,雨太大,折返。
中途路过两个小卖部,一个关门,一个除了烟和雪糕,什么也没有。这里的快乐很简单,五毛钱的零食买一堆就够我们开心的了。
回到家准备躺尸,另一个小伙伴休完两天假过来上班了,我们告诉她今日停电不干活,顺便卷走了她的小零食。小伙伴撑着伞又回去了。我和凡凡坐在床上吃零食,聊天,为早起却无法做蛋炒饭怅然,馋的不行。
因为是乡下,外卖都送不到。越说越饿,十分想念奶茶和汉堡,下次进城一定要大吃特吃,再多囤点货。
我们都觉得奇怪,之前在城里还没有吃零食的欲望,然而在乡下,日子悠闲到需要靠小零食打发。
吃完零食后,凡凡开始收拾她的床。昨夜风太大,我们房间漏风,把天花板的帘子吹翻了,帘子上的老鼠屎都唰唰落在她的床上。可能真的是方位不好,她来的第一天,就有老鼠上门拜访。而我的床离洞远,床垫高些,因此躲过一劫。
凡凡把洞堵住,把茶和茶杯收起来,把老鼠屎清理干净。虽然这里简陋,但我们都不挑,并且相信随着天气变暖,会越来越好。
因为有她和我一起住,日子倒也生出了几分诗意和热闹。凡凡比我小很多,却更加成熟,她是那种很有个性大大咧咧的人,会摄影会打拳,总是威胁我不听话就一记勾拳,或者用堵老鼠洞的砖拍我。
由她这么欺负着,简陋的院子里总能发出一串串笑声。
写得差不多了,思绪是写不完的,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告诉你们。我尽量坚持每天写一点,看一点书,因为我也要开始认真工作了,生活会慢慢走向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