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竹林老屋+断楼梯+破棉絮+尿骚味

3竹林老屋+断楼梯+破棉絮+尿骚味

我们沿着村里的水泥路在村里走，渐渐的水泥路尽了石板路接着，石板路尽了石子路接着，石子路尽了，我们到了村子最边上的山脚下。十来级破石板台阶往上走，山脚的竹林下有一座老屋。这是我们的目的地。一块平整的空地加一座地基高抬的老屋，像极了电视剧里武侠人物的世外桃源的模样。高台的老屋是居所，宽阔平坦的空地是习武的好场地。这块空地延伸到山坡竹林下，山坡竹林直逼老屋后墙。杂草稀稀落落，隐约能看到一条小径，那是主人偶尔走动留下的痕迹。

大姐熟练地打开门，她说，要是只挂着锁，说明人在家。推开门，空荡荡的屋子尽头是一架残破的木楼梯。楼梯的最下面两级，似乎是因为年久失修了，已经卸任了。光秃秃的木板墙，坑坑洼洼的泥地在自然光下显得格外暗沉。我脑海里跳出一个词——家徒四壁，也不过当下光景。

迈进灶间，瞬间伸手不见五指。我在板壁上摸灯的开关，大姐说不用找了，没有开关。边说着她熟练地走到板壁下蹬蹬蹬上楼了。同行的大哥提醒我开手机亮一下。屏蔽光线可以照亮的范围不大，光晕所到之处，皆无一物，原木色的空荡荡。我摸索着开手电筒，就听见楼上大姐说，怎么还不换被子呢？你不冷吗？

迈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每一级似乎都是一个收纳盒，半块肥皂，半袋洗衣粉，旧罐子，破刷子，瓶子，不一而足。楼梯尽头有一扇朝东的窗，窗开着，光线进来楼上房间光线强一些。我扫了一眼满屋子的物什，一股尿的臭味在屋子里横冲直撞。一大间靴型格局的屋子，老人的床铺在靴子鞋头上。一个人的房间被落满灰尘杂物堆的满满当当。蓬松的纤维被，把包装袋撑的鼓鼓的。大脸盆套着小脸盆搁在一个带储物柜的写字台上。储物柜的门板已不知去向，柜子里满是灰尘。

大姐说，那么多新被子我帮你拆一个套上好不好，你这样睡着要冷的。“不用，不冷。”老人嘶哑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时，我也已经走到他床前了。老人半坐着，一床土黄色的裸体棉絮铺盖在他的身上。不只是棉絮太薄还是，老人瘦的太厉害，隔着破旧的棉絮，隐现老人瘦弱的身体轮廓。

大姐还在嘱咐他要吃饭，换个厚一点的垫被。我抽身出来，借着楼梯口的光亮填表格。窗外是阳光下摇曳的树林，风入竹林，绿涛翻滚。不知谁家的自留地修的整整齐齐，一畦菜，一畦豆，一畦葱，涨势喜人。在这样冬日阳光的午后，他这样的一个人住在几乎无人问津的老屋里，像是菜地边的一棵草。静静的，几乎寂寥的等待下一秒。谈不上希望，说不出未来。世间万事万物于他只剩一个字，等。等太阳出山，等太阳下山。有他或者没有他，窗外景物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