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还是“姗”
2020年1月17日,星期五。总算迈到周末。一周的工作时间仓促,却又漫长,难熬。
微信昵称Nancy的女大学生,昨日安利我宫崎骏《千与千寻》。事情是这样的。
她看完我写给发小的信后,回了一句:杨德昌的《一一》里有句话“我才七岁,为什么我感觉我已经老了”。
“婆婆,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跟你讲话,只是我觉得我能跟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会每次都叫我‘听话’。就像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地方。婆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我要去告诉别人他们不知道的事,给别人看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我想,这样一定天天都很好玩。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发现你到底去了哪里。到时候,我可不可以跟大家讲,叫大家一起过来看你呢?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我很想跟他说,我觉得…我也老了。”我把自己最受感动的这场戏也告诉她。这个结尾我看得泪光闪闪,泪珠盈满眼眶。
“我的外婆也去世好几年了。”她说。
“当时特别伤心吗?在她身边吗?”我问。并非刺探因素,只是好奇那种极特殊的感觉。
“其实人不在的时候都会有感觉。当时我快开学了,就从北京回来了,她拉着我说下辈子还做我的外婆。然后就不在了。”她说。
“好难过。现在每次家族聚会,只要有空,我都尽量会去参加。”我觉得她很lucky,可以陪着挚亲,失去呼吸。
“还好,假期都在她家玩,在我能陪伴她的时候就是尽量在她身边,不在以后也不怎么后悔。老人就是这样,今天还好好着,明天就说不准了。”女孩子好像比我们看得更透。

“我觉得我这张拍得太好了。这张“防蚊网”就代表我纠葛的情绪,不安的内心。另一头的爷爷的背影,渺小,孤独,模糊。而我只能远远望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我难过极了。
“杨导太悲了,其实也不是无能为力呀,看点宫崎骏。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她说。
“千与千寻吗!我还没看诶。这句倒是印象深刻。”我说。
“对吖。去看吧去看吧。太好看了。尤其是最后的片尾曲,我等着听完才关了。久石让的。”难怪豆瓣点赞最高的评论是“最好的宫崎骏,最好的久石让”。
“宫崎骏跟杨导比就乐观多了。对待人生的态度。”她说。




今天早上看完《千与千寻》,写下这样的观影感受:
「王朔《知道分子》推荐。“后来看宫崎骏的动画片,给我一个启示:美好其实挺简单。宫老师的动画片非常喜欢表现这个,美好在小事里,在不知不觉里。当然《千与千寻》也非常棒,稍微有点深刻。”Nancy推荐。果然深刻。人和人的关系原来可以简单纯粹到这种程度。人生中那种无端陷入无助绝望,然后极速成长开始接受告别学会感激的处境总会遇到。“而他们还在毫无目的的东奔西跑。我感觉他们都是白痴。”最初误以为仅是讽刺剧,但不同阶层如煤小鬼、无脸怪和巨婴等,让人更多看到“爱”的一面,这种爱,某种程度掩盖了它们的缺陷。位高权重的汤婆婆在背后也有非常人性和有爱的一面。好喜欢列车上的静谧与无言。但同时亦影片非常残忍的地方:夜幕一点点降临,车窗外的景致逐渐变幻,列车上的人一个个离开,没有人可以永远陪你到老。《永远同在》的主题曲治愈之余,也让人特别想要慢下来,擦亮眼睛,重新看看这个世界。」
好奇去有道词典查“nancy”意思。名词性质译成“女子气的男子,同性恋男子”。
“我安利你部小说。《蓝宇》看过没?关锦鹏最好的一部。我认为。真实故事小说是筱禾《北京故事》。我一晚上读完。有一种很复杂的体验。你可以先看电影,再去找这本书读。有些作家,就是能靠仅有的那么一两部作品,排到自己心目中的TOP10。”好的东西,我就特别想和别人分享,前提是她要能够懂。
面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孩儿,我倒十分愿意跟她讲一些我的心事。这就是所谓的“pen pal”吧。
她是兰州人。网路地区“重庆”。因为喜欢的人在那儿。
早上我妈握着凡士林身体乳睡眼惺忪地问我:“这瓶是什么?洗发露还是沐浴乳?我一愣。这不是一个多月前我特意买给她用的吗。那一刻,我突然有点小小的失落。心里想着没用也就算了,说不定当时也是心不在焉的在听我讲呢?竟糊涂到连“是什么”都忘记了…有可能!
睡了一个特别沉的午觉。梦到父亲。好像是关于“生日买什么”的内容。想立刻记录下来,但困意又把我拽回梦境。
读书时最常做的一个梦,就是坏人闯入家中,自己从高层住宅中仓皇逃出来,沿着扶梯一路滑行直至底层。心里怕极了。扑通扑通······极端一点就是直接从窗户跳出去…这些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又是否已经插手了我的人生?
我爸和他早年生意伙伴吴春松的关系就是这样:像两辆行驶在路上的车,永远无法在同一频率上,即使贴得再近,也不可能重合。相撞那刻,就是关系破裂之时。偶然或必然。砰。他们确实做到了。

翻看98年的旧照片。这是我十几岁情窦初开时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赖珊珊。忘记“珊”还是“姗”了。但那不重要。
他们是南安水头人。他爸爸龅牙。她妈妈很温柔,也有几分姿色。当时我们两家关系貌似不错,至于具体是“什么”关系,我才不关心呢!他家总是聚集着一帮福建老乡。多数时间在搓麻将,偶尔泡泡茶聊聊天。
记得大人们经常调侃我,说我喜欢她,对她有好感。我嘴上矢口否认,心里别提多开心。也确实,我特喜欢跟她待在一块儿,跟她一起玩,一起闹,肌肤相亲时犹如电击。要知道,那时的我,几乎瞧不太上同年龄的任何男女孩儿。一股脑就想跟比我大的哥哥姐姐腻在一块,好像只有那样我才能顺利接触到新鲜事物,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体会截然不同的快乐。
但她绝对是个例外。因为那怦然心动的感觉,二十二年过去了,竟还那么清晰,完整的保存在我成年后的记忆里,挥之不去。比胶卷还要牢靠,稳定,不容遗失。
那感觉就像《看电影》杂志评价《一一》时说的那样:“杨德昌就是有这个能力,把我们从那些最庸常的生活中解脱出来,而直指纷繁表象背后的简单与空虚。这部片子最让人心动的,是片中所显现出的超然,以及因此而生的那份诗意。简洋洋在黑暗的电教馆里,看到女同学“小老婆”掀起的裙子,在银幕上的电闪雷鸣的映衬下,显得那样神秘与惊心动魄。这一幕可以说是近些年华语片中最自然也最让人惊艳的镜头。”
十六岁的我,就这样,早早陷入“想象中”的爱河。
“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悄悄地爱过你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离开。”
我该去找她吗?她会不会早已出阁?
收到豆瓣友邻留言:“罗大佑的歌,确实好听。”
“听过张学友版《思念》,我甚至有点偏激地认为:大学时我曾深信不疑觉得异常冷酷的何勇的那句“香港四大天王除了张学友外都是小丑”的激论也是错误的。起码单就这首歌而言。罗大佑的歌只有自己才能诠释得最到位。这就像不会写剧本的导演,多半也不算什么好导演;亦像一件精致的衣服不那么合身地套在一个略显尴尬的人身上—显得荒诞而可笑。”我在仔细斟酌后打出这样几段文字。

在亚咪咕点了份泰式咖喱牛肉饭。咖喱很香,很久没吃了。
但是,我想提醒或警告一些人。这世上最明知故问的一句话,恐怕是:先生,几个人?
我的感情生活突然间又陷入了停滞。相识的第七天。她没回信息。不知是不是感冒过于难受不想说话。
写于2020年1月17日20:56即将驾车去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