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昨天凌晨看完五集电视剧《切尔诺贝利》,它反映了二十世纪人类的一桩毁灭性的重大事故,完全属于人祸。切尔诺贝利的核爆炸与核泄漏事故虽然在1986年阶段性地告一段落,事情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即组织了更大的爆炸和泄露,可能对多半欧亚大陆造成的毁灭性污染——发展,也让超过两千平方公里的土地成为无人区,树木和植被被摧毁,动物被捕杀。没有消防员、士兵、核电厂部分工作人员、旷工和科学家搏命的努力,也许整个乌克兰早就成为废墟……据说当时的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后来曾说,是切尔诺贝利导致了苏联的解体……谎言终于破发迎来了代价,报应到那个国家和他们的体制身上。
我发现我面对一个特别重大的氛围、作品会变得失语,我的语言就会变得无比生硬而苍白,并且我自己会厌恶它。比如面对《切尔诺贝利》这样的电影作品和它所追忆的那段历史我不知道该写下什么才好。这就好像在我母亲去世后,十一年来,直到去年前年,我才写了一首短诗去回忆她,在那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书写。
而这种感受和状态并不是我独有。德国思想家泰奥多·阿多诺曾早就留下了名言:
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
如今有不少人出来写此次新型肺炎疫情。何必那么急呢?又不是大跃进,不是运动,非得各行各业都出来走一圈。过于急切,常常显得轻浮。但口语诗可以写一写。
*
昨天晚上,小番茄发烧了。妻子变得很紧张,后半夜起来三四次,量体温,又吃了感冒药和退烧药。所幸今天早上小番茄又不烧了,活蹦乱跳的,精神也不错。
刚刚,我咳嗽了一下,妻子变开门进来,一定让我吃感冒药。我说人都会咳嗽。我们习惯性争执了几句。想到爸爸早几天和我说的,男人心胸要放宽一点,我便把感冒药吃了。实际上我没有感冒,没有任何新增的不适。我想,如果我们生活在战争时期,比如二战中的法国乡下,肯定会成为一个疯狂的家庭吧。
今天是回北京的第几天了?好像是第三天。早上我出门倒垃圾,在小区里见到几个人在走动,都是老人。也有两位老人在打乒乓球。从京客隆那边缓缓走过来几小群人。公共汽车还在正常运转,路上也有汽车。一个老头在小区里遛两条穿着衣服的狗,狗都带着防止乱吃东西的口罩,老人却什么也没有戴帽。人怕死,却往往不管自己因何而死。
实际上,想到每个人都走在一条通往死亡的路上,只是有人路长有人路短,有人跑100米,有人跑3000米,幸运的人能跑马拉松……而一旦想到每个人都在走向死亡——同时也走在实现自我的路上,在生命的过程中——其实何必太担心呢?人体内本身就是一个有机体,一个宇宙,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战场。人体内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入侵和反入侵的争斗,有时候人体得胜了,有时候入侵者得胜,在人体内划得一块殖民地,并且有可能不断壮大……就像某种癌症,潜伏期有长有短……而人体这个有机的宇宙有一天会坍塌,那时候,人体内的入侵者中能够成活下来的又将寻找新的宿主,新的人体宇宙。
*
晚上,我读了著名的埃尔顿·薛定谔的《生命是什么》中关于人的感觉的一章——“感知的奥秘”。感知为人的书写和构建、解释提供了多种方法和可能。摘录几条划线部分:
眼睛对光的这种特殊选择是如何产生的呢?显然这是太阳光辐射的一种适应,……眼睛感受到最亮的光是黄色,它正好在阳光辐射最强的峰值区域内。
是否色觉与光波的客观物理性质有某种数值联系?答案是否定的。
声音的频率是从每秒12~16到每秒20000~30000,而光的范围则在几百万亿间。
即使噪音也有音色,我们可以借此推断出正在发生的事情。
一定频率段内连续的音总是不悦耳的,
我们通常看到的所有色彩都是光连续混合的结果。……连续的色彩层次又是异常绚烂。
它们(指嗅觉和味觉)与视觉有共同之处,即对无限种可能的刺激产生有限种的感觉反应。
这些可为文学作品提供某些思路或养分。
*
看到跃辉的邮件回复,说我那篇小说打算送审——我已经将名字改为“中亚档案”。
*
这三天关在小屋里,浑浑噩噩。我觉得自己很难在局促压抑的环境——并不完全是空间——下进行需要精力的创作。
昨天改了《小偷》。我对那篇一直不满意,觉得行文别扭。

严彬的最新日记 · · · · · · ( 全部 )
- 读《巴黎评论》弗罗斯特访谈的17个印象和对弗罗斯特的一点念头 (1人喜欢)
- 在人群中
- 咳嗽半个多月了(散心0428) (1人喜欢)
- 一个有女人的房间里有什么? (1人喜欢)
- #如果要鲜花的话…… (2人喜欢)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