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01月30日
原文地址:2016年01月30日 作者:犬来八荒
刚吃午饭的时候和我妈提到退休的事情,我开玩笑说“啊,我还有35年才能退休,比我活过的日子还要多得多。”我妈笑骂我还没开始工作呢就想着退休,并且说到我那会指不定退休年龄又要延长。
又聊了会后她说到给我从小买的保险,合同上写明我55岁退休开始每个月可以领1000多块,我妈说,虽然到了那时候1000多块可能不值钱了,但是聊胜于无,总能做一些补贴。
扒着饭突然眼睛就有点湿了。
从我出生起她就开始担忧我的一生,一直到很后面很后面的人生,后到那段人生里可能已经没有了她。
平日里我总觉得不论是哪一种情感,直白详述地记录下来总会觉得矫情,不好意思,但人间的小确幸无非就是那么三三两两个心有所触的瞬间。总不能痛诉恶意时欢畅淋漓,到了真情流露时到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前几日看琦君的集子《桂花雨》,开篇讲的皆是往来挚友,文人墨客之间的情意互动。从前没有接触过琦君,以为通篇都会是这样略带矫情的文字。港台女作家嘛,总容易进入自恋自怜的境地,文章读来不自觉遍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看了几篇后我略微皱眉,跳了几篇翻到后面写她童年的部分。我是极爱看这样从前的故事的,特别是在她小时候那样的时代,遇到了革新却又有着挥不去的封建残余,新人物旧思想冗杂在一起,出身书香门第却能写出各式小人物的快乐伤悲。一个顶有趣却又顶辛酸的时代。
一口气读完了这部分所有的文章,读罢我早已陷入深深地震动。这一部分的名为《镜里朱颜改》,光从这名中就能体会到这当中的三分喜乐,七分苦涩。
从前越快乐,时过境迁后就越苍凉寂寞。要是遇上了故土难回,旧人皆逝,至亲失离,那更是让人觉得悲恸不已。即使是一不相干的看客也是心下动容,为她感到伤悲,在想想自己,就更要陷入这份情绪中了。
我和妈妈简述了下她的前半生故事,“家里是大户人家,爸爸是当官的,妈妈从小和爸爸青梅竹马,因为长得不好看,所以婚后一直受到爸爸的冷落。妈妈一生勤俭操劳得了她的心事。不舍得花钱,爸爸却娶了个花枝招展的二太太花钱如流水。有一个从小爱护她带她玩耍知她心意的哥哥,哥哥从小天资过人,慧心慧眼,便被人猜测并不能活的长久。果不其然,十二三岁便早早逝去。家中无子,过两年从族中过继了一个小弟弟,小弟弟起初不懂她对哥哥留下的旧物的情意,总是捣蛋,但是渐渐地开始懂得姐姐的心事,对这个姐姐也是万分的友爱,姐弟两人关系日笃,可惜没几年这个小弟弟也早早的夭亡。她还在读书时候爸爸染疾而亡,她在城里读书,妈妈一个人在乡下过活,毕业前一年因着战火停学了。等到她复课毕业那一年,妈妈也去世了。就这样她在战火中孑然一身,独自去了台湾。”
后来又提到了她的宠物都不能善终,家中遭贼等一系列事情,妈妈听完说“这大概就是一个人的命了。”
旁人看的一概是故事,于作者本人才是心尖上的快乐,切肤的沉痛。
她写小时候家里过年,“我在厨房与走廊之间,大人们的缝儿里钻来钻去,我告诉阿荣伯说我都快乐得要裂开来了。”
她写自己以官家小姐身份穿着绣有紫红梅花的软缎旗袍前去坐筵,“这一身富丽的锦袍,顿时使我忘记了自己的塌鼻梁和斗鸡眼儿,自以为可以和凤冠霞帔的新娘比美了。”
乡长特地请戏班子来给他爸爸接风,她得意地写到“”我真是快乐得飘飘然,转脸看对面彩台上的杨大姑娘,她的座位是空的,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了。大概是因为比不过我,气得脸戏都不看了。“
她写一个老童生带她和哥哥上山玩”我们好高兴。童仙伯伯真好比我们的神仙伯伯。我们要怎么玩就怎么玩,要吃什么,他就给我们买什么。“
以小时的口吻写来的话总是天真烂漫,年少不知岁月愁。越往后去话语越发沉重,再写看戏便是:
”一个人能借着眼泪(因戏)散发一下内心的感触或郁闷总是好的。怕的是忧患备尝以后,存亡见惯,连眼泪都枯涸了。“
"尽管我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屋子里,四周没有熙攘的人群,没有高高的彩台,没有四姑或阿菊,但他们都随同荧光幕的彩色,在我眼中、心中浮动、旋转。”
“在寒冷的深夜,一番热闹之后,听来格外清澈。我当时只十岁左右,心头似已有一丝酒阑人散的凄凉之感。”
…………
有什么好说的呢,并没有什么好再多说了的。一旦将这些话语放在一起对照着看,心境的变化无需多言。一旦过了一个特定的年纪,过去便成为一个不可避免却又不由自主便想要去触碰的话题。
妈的 我又写到一半跑去玩了 又烂尾了 就酱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