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在回响
诗歌,从来都是对内的,如果有幸让他人共鸣,早已经有了时空的错位,而我早已不是写诗的我。我更愿意,导演们赠送给孩子们一个笔记本,等待他们一笔一笔写满,拽着此处已生长出来的信心和尊严,勇敢地踏入成人的世界。
诗歌在回响
两位朋友从不同的地方发来信息,给我推荐纪录片《人生第一次》的第三集《长大》,心里一阵温暖。我也在读到某些文字,看到某些画面,听到某段音乐的时候就想起某个人,然后立马以文字、照片、音乐的形式发给对方。这一分享带来的快乐虽然利用了网络的便利,但是却像远古时期祖先们的互相薅毛,心与心近了许多。
伴着这样的欣喜,我打开了第三集,记录片里果然是诗歌、孩童和自然。虽然,里面依旧存在记录片里因镜头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生硬和做作,但是再了解到这是公益组织真实在做的诗歌进课堂的项目,也就欣慰了。
我知道两位朋友推荐给我的缘由了,皆因诗歌、孩童和自然一直是我在探索的领域。他们可能时常看到我朋友圈里非常中文的孩子们写的童诗,上学期每周还推荐一首童诗,尝试理解童诗。
诗歌离不开自然,离不开童真。此处的诗歌绝不是到奥斯维辛集中营里无视残忍的“诗歌”。我想真正的的诗歌是像《安妮日记》一样在枯草丛生的大地上写下的一抹亮绿。诗歌、自然和孩童的交响,奏出的是纯洁和善良,激起的是人们心底对人性美好的向往。
纪录片里的孩子们生活在大山,父母因求生的欲望挤满时间难以关注他们的心灵。因此,他们常常懂事而安静。以诗之名,他们围坐在篝火旁,向大山喊出心底的诗句,获得的是自我确认和尊重的回音。
诗歌是温厚的手掌,它不像真实生活那般,要求你隐忍,心灵强韧,筋骨皮实。它,允许你脆弱,允许你悲伤。孩子本不该是寂静的。读袁凌的《寂静的孩子》,真实记录孩子的生活,给我最大的感受便是——生活的凌厉和生命的野蛮不可想象。他们有的和父母在菜地旁搭建的屋棚里生活,有的面对病痛的折磨,有的辍学承担家庭重担......我想如果,他们能用词汇编就一首诗歌,是否能够感受到一丝温柔的风,即使身处沉沉暗夜。
艺术是有闲阶级的产物,但是诗歌不是,诗歌产生的解释之一就是劳动号子。诗歌是文学的桂冠,但是它的双脚踩着泥土。所以,困顿中常常听见诗歌的最强音。然而对于儿童,本不该如此,只需要激发他们天生的诗性,就能有光亮。纪录片里的老师做得很好,带孩子们到自然,把树叶卷起,将目光聚焦,观察、思考、创作。我记得上学前班时第一篇便是“路边有两朵小野花,可白了,可亮了”的歌谣,这是语文第一课,也是美学第一课。
只是作为纪录片第一个主人翁的施应锁在第一堂诗歌课上没有创作出诗歌。镜头没有扫过他茫然失措的脸,可是作为一个语文老师,我可以想象。因此我有些失落,诗歌不可教,思考的过程却可以展现,将眼前所见和脑海里的词汇联结起来。在自然里,每一个词都有生命,它们质地不一,我是否将这样的质地区别展现了?我是否也曾经将这些词汇编织在一起,成为了闪闪发亮的句子?
此刻,我突然领悟——生命的尊严如此高大,但是他的基础却如此具体微小,不就是你嘴里蹦出的一个个母语词汇吗?如果每一个寂静的孩子学会表达,学会用诗歌找寻光亮,我想这样的乐音就是花开的声音。
纪录片的最后有些悲情,另一个孩子穆庆云和妈妈微信视频,长期在外打工的母亲给女儿道歉,女儿哭着说每天给妈妈读一首诗歌。我理解纪录片的导演和摄像急于寻找一个美好的结局,然而结局多半却是失望。
诗歌,从来都是对内的,如果有幸让他人共鸣,早已经有了时空的错位,而我早已不是写诗的我。我更愿意,导演们赠送给孩子们一个笔记本,等待他们一笔一笔写满,拽着此处已生长出来的信心和尊严,勇敢地踏入成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