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了!
第二天了!
北京的雪还是好大,在我整个视野延绵下着,它们蓬勃又旺盛,呼哧带喘地涌动,于是所有人关好了门窗。 北京的人应该很喜欢下雪罢。往常时,大雪是情人。红墙白雪,低头的人也会从心脏瓣膜挤出一点“雪里常插梅花醉”的情怀,却也消纵即逝,一年抵不过几小时的浪漫。鹊桥相会算什么凄美,若是讲北京和雪,缠绵就在生死之前。
可是现在没有人敢动了,鞋子还干净地在角落里打盹。雪一层新的覆着一层新的,这时想象一个熊孩子在其中打滚,他满足地跑了,留下的还是纯洁的白色。
我突然醒悟,这不是雪,雪是混着泥的。它会被踩成灰土色的晶状物,泡在一摊污水里,它才真正变成了雪,那是春天的泥!朱自清听到的脚步声,是踩着这样的雪而来!
这不是雪,它不管是别有目的的天降物,还是处心积虑的人工物,我被骗了。白色是最大的骗子,它是令人窒息的东西,却喊着“瑞雪兆丰年”的口号,还要堂而皇之地骗取我的一点情怀。白日也是它的共犯,你觉得它在发亮,它只是把一切都反射在你眼前,它本不具有任何颜色,它是无。你来看黑,你要见他,就先要深入其中。黑可以把一切吸收,它的里面充满了光,它才是光!
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连雪也不敢相信,还可以相信什么。我只是站在窗户前看着这片白色的天幕,树的枝条比蝼蚁还脆弱,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啼。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尽头出现了一位提着铲子的铲雪工人。
2020.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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