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暗恋小说《第12次约会》第一章 眼里只有他
序场
北京,潘家园古旧书坊。偶得一本残缺的关于守护真爱的书,名叫《第12次约会》。我清晰的记得,书中的最后一句话话是:“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又或者是面对暗恋的对象没有勇气告白,但只要向他实施12次的“被约会”一定能让不爱你的人爱上你,”
这本以逗号结尾的残书,让我这个完全不敢向学校的‘万人迷’王旭东告白的鸵鸟人如获至宝。原因有二,其一,我膜拜12这个数字。其二, 全因里面提到了一个名词——“被约会”。
如果能和一个男生约会12次,就表示天赐良缘?筷子一把是12双,一年是12个月,曹雪芹的《红楼梦》也正经塑造了12位金钗。这一回,是约会12次。信了!
书上说「约会」是你邀请我,我邀请你,答应了就是约会。「被约会」就比较复杂了,简而言之就是在不知情的条件下中了暗恋者设计的约会埋伏。
当然,也有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的…。

第一章
我,林小婷即将毕业的装潢系“裁女”,裁纸的裁,因为寂寞的我又开始了无聊的折纸,这个不好的习惯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只要是能弯曲、柔韧的平片沦落到我手绝对逃不过被蹂蘖的命运,尤其当八婆柳告诉我王旭东喜欢拼插航模的时候,我于是天真的认为他一定也会爱上折纸!
他,王旭东,校园美男,比我高一届的学长,一百八十三公分的校园篮球队队长,历届号召力最强的学生会主席。有他在美女们就像被网上团购的餐厅,需等号排位方能一睹芳容。
四年来,我从未间断用匿名的办法将折好折痕又展开的白纸邮寄给王旭东,是我乐此不疲玩了很久的潜伏游戏。不为别的,只为能通过这个方式幻想着与他同叠一张纸的幸福。
我的人生字典没有高跟鞋这个关键词,虽然自觉身材与名字一样透露着对高跟鞋的渴求。我认为,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能证明爱情,一是生死,一是时间。制造12次的“被约会”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用生命扛到他爱上我。
所以我的爱情与高跟鞋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牛B,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原则都变成了免责!
因为今天的我也庸俗的穿上了人生中第一双高跟,那是三年前老姐毕业时妈送给她的奖品。穿上高跟鞋和王旭东跳人生中的第一支舞是这样的诱惑着我。
暗恋王旭东已经四年,四年中凡是公开活动有他的地方必有我,不同的是他在光鲜靓丽的舞台中央,我在远观眺望的人群角落。当然,我也曾故意的在他周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想引起他的注意,故意的蹭进他和别人的约会现场,数量四次。
但,没有进展,因为时至今日他连我姓甚名谁都还不知。
如果今天的约会成功就是第5次了,我打开记录本本,用革命战士攻克山头的决心在今天的日子画上我特有的标识,小亭子一座!
可能是因为夜的冷清,我在小亭子的标识上摸了摸,叹了口气。
在学校单恋王旭东的又何只我一个?
那些,在球场上为他神昏颠倒,尖叫扑倒的女同学,各种来路各种疯狂,数量如同08年后的北京房价,必须出台国家政策限购调控方得安宁。
为自己暗恋的队员递汗巾、送淡水是傻乎乎的暗恋女生常做的傻事,因为可以零距离看到他湿辘辘的黝黑皮肤上渗透的透明水滴,闻到阳光下喜欢运动的男孩子身上散发的味道。
暗恋者常常以为递过去的“信物”被对方取用,对方就能收到你发射过去‘我中意你’的雷达信号,却不知,暗恋就像打麻将,不认真没意思,太认真伤筋动骨。
另外,暗恋这种东西一旦在某个人身上发生,绝对能在他(她)身上提取某种化学物质,建议科学家们研究一下,将这种物质用在监考老师喝的茶里。因为只要暗恋上眼里除了对方就没有别人,否则那臭臭的汗水怎么能闻出透明的香来?
暗恋的女人好像只注重过程,因为她们总是无节制的享受着不复存在的爱的百转千回,当然也包括我,暗恋王旭东四年的傻女子。
所以暗恋是一种病,是病就应该服药。
药方一:大胆告白,计量1次;药方二:增厚脸皮,长期服用。
当王旭东肆无忌惮的在球场上洋溢他青春气息的同时,我曾亲眼目睹一票票向他告白的女子落败而逃后将相思寄托到中场休息的空档,那时候白色毛巾就如雪花般铺天盖地朝他而去。
其实暗恋者奢望暗恋的对象能使用自己递过去的“心意”比彩票中奖的概率还低。
我小小的奢望如果能和王旭东有一场正式的约会,作为我的毕业纪念,那我22年的人生回忆里将是彩虹漫天、光明无限。
整个赛场闪耀着胜利的红(美女啦啦队服装)、暗恋的白(给自己心仪的人递的毛巾)、幸福的粉(观众服装)、希望王旭东注意到我这个五短身材的女子,差异化的颜色是一条可行之路。
所以我利用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理论将早已准备好的手绘荷叶大毛巾叠了一顶荷叶帽,盘旋在我期盼的头颅上。
离换场还有2分钟,暗恋白的女子们都在蠢蠢欲动。虽然我在“粉丝”排山倒海般围堵的球场只能是空气一般透明。但今天我占据的位置那叫一个得天独厚。无论是X轴, Y轴,亦或是周易八卦轴,都是与中场休息时队员们最近距离的高点。
有别他人的‘暗恋绿’非我莫属。
“嘘,虚。嘘,”裁判吹起了中场休息口哨,我第一个站起,挥舞,激动!旋即,头上的遮盖物果然被取走,我已经口不能言,双腿发软,放眼望去,合理运用战术的球场大捷——那条手绘独特的毛巾正抚摸上王旭东的身体。
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结实的手臂,他功成名就的大腿。
他鼻若悬胆,他霸气外露,他和队友仰天长笑。
而我却头晕目眩,脚底如棉,心脏撞击……
突然,他走过来对口角留涎的我说“学妹,谢谢你,这床单不错!”
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对与错,是与非。慌乱的接过他递来的任何物件吐着母系氏族时代才能有的语言向他发出约会邀请:“晚八点半,太阳宫公园,等你!”
我害羞的转身,不敢看他的表情,就像没有认真听课的小学生,面对老师发下来的试卷不敢抬眼看分数的心情。
暗恋者的病症就是,太要脸、太害怕、太不好意思、太怕友谊断送在告白的瞬间。
暗恋者面对暗恋对象时,往往只能慌乱的表达喜悦的情绪,却全然不会思考对方是否考虑于心。
我很是明白,既然是病,就应该坚持吃药,一顿都不能落下。否则就会象我,急慌慌的跑出人群才发现布局千年的夺宝之战,历经万难好不容易到达终点,宝贝却不翼而飞。因为落在我手的居然是一条毫无个性的暗恋白!我再一次被汹涌的人潮,拦截不见。
如果手榴弹是1块钱6个,我真想扔它100块钱的炸飞这些疯狂的小妞。
“姑娘你好!请问看见一个,1米83左右,穿着运动服的男孩子经过么?”有个男声像是在问我。
“你们说的人是王旭东?”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这个约会邀请,我已经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幻想他应该在来的路上。
抬眼看着眼前前的四个男人,居然带着墨镜,身着黑社会的标准制服。
其中一个说:“这姑娘神经不太对,我们去别处找找吧”
很神奇他们来无影,去也无踪。
半夜戴着墨镜乱溜达的鬼都能看出我的神经不对!也是,因为暗恋的过程基本上是自我精神摧残的过程!本打算先声夺人,大喊来人,但是面对恐怕袭击的临阵逃逸,我心有余悸,幻听幻觉了起来。感觉,椅子后面有呼吸声,难道是黑无常刚走,白无常又来?
我信宿命,正如我相信《第12次约会》里说到的缘分。很多人都怕鬼,可我不怕,相信有鬼你就不会害怕见到鬼。
忽然,四个墨镜鬼又一次闪到我的面前问:“姑娘,您真的没有看见一个男子从这边路过?”
“我坐这里已经两个小时,连只蚂蚁也没见到,那有人!”
这个世界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我镇定自己内心对人的害怕,对鬼的尊敬,特意的放大声音说完欲走,可手下一凉,心里一惊,触到我手的石条凳这一刻显得额外冷清。余光闪现,本子在草地上慢慢移动。
“干什么,快还我!”
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顶着本子朝出口方向夺路狂奔,四个黑衣鬼紧随其后跨界穷追。
眼见我和王旭东四年四次的约会记录将要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我不顾舞鞋的羁绊边追边喊“有贼,有贼!抓贼,抓贼啊!”
路人,很多路人,都奋勇参与到这一场拦截阻击战里,当我手提断裂的高跟鞋,上气不接下气跑上前去时,黑衣鬼已不见踪影,好人们也被甩摊在地。
我心暗骂路易十四你丫一大男人发明高跟鞋这玩意干嘛?关键是后遗症都留给了我这样的女人。
鬼就是鬼,带腿的人是追不上的。
我对聚成一堆趴地喘气的好人们说:“对,对,,对不起,谢谢帮忙追鬼,有没有受伤?不,不是黑衣服的鬼,是那个跑在前面的人,也,也不是那个人,是他头上的我的本本”
这是什么逻辑?到底是追鬼?追人?还是追本本?
好人用喷火的眼神,怒道“小姐,你的本本是黄金做的?能有多昂贵?差点被你害到挨打,去!无聊!”
众人愤愤而起,有骂骂咧咧的,有空口白牙要合理赔偿的,有说自己骨折要上医院的,居然有人说本本就在他手里要拿我命的。(我命=整月生活费)
第一次看见好人变脸,就像你站在悬崖欲跳,人群中劝你回头,并且情绪最激昂的那个,却突然伸手将你一推,于是万劫不复。
“谢谢各位,谢谢,不好意思。”双手合十,点头哈腰,卖笑吐舌。
黄金算个屁啊,那也是有重量用秤秤的,被人抢去的我爱情才是生命的全部。我光着脚继续追赶了好几站,其实不是光脚而是穿着肉丝袜的脚,而且也不是追赶,是乱跑。无论是鬼是人,还是比生命重要的本本,全体人间蒸发。
迷茫、慌乱,心灰意冷、蓬头垢面、体无完肤……
有车队,一群车队,自行车?不对是汽车,好刺眼。声音越来越近,光线越来越强。我正暗骂司机无良,丫不开一货车真浪费他车技,此时此景我不但眼睛睁不开,连耳朵也听不见了。
但是芸芸众声都可以听不见,王旭东的声音却被我昏黄的耳朵敏锐捕捉得手,当时的我一定是横刀立马用一百分贝的声音向他高喊:“王旭东,我爱你!”
也许是我兴奋过头把事儿记错,也可能是那狗不理的货车司机趁我慌乱发呆时将我闪晕,事实是人们如风般从我眼前奔跑而过,独剩狼狈,落魄,告白失败的我,光脚着地。
眼看我等待了两个小时的王旭东在花丛中若隐若现,而我却悄悄依偎上一棵槐树的身躯,大气不出,害怕没有穿鞋惨兮兮的模样刺激到王旭东的脑神经。
世界就是这样:付出真心,才能得到真心,却也可能伤得彻底;保持距离,就能保护自己,却也注定永远寂寞。
槐树下的我,是寂寞的。
突然,我眼前一黑,身心跌落地狱。有一块大布盖住了我的头,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整个人,我挣扎着压根找不到隧道的出口。
“嘿,学妹!你的床单还你,虽然一直没看清你的样子,但你的包包我认下了,绿色图案画得很好,虽然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但谢谢!”
我颤抖的手紧紧攥住那个泄漏我身份的包包,打算回家毁尸灭迹。
我知道了,越珍惜的东西捧在手里、含在嘴里、揣在兜里、放在心里、怎么藏都藏不住,怎么藏都是错。
躲在遮羞布后的我,惶惶不可终日,羞羞的没有勇气。虽然她们都说我的歌声很招狼,但其实,真的开唱,狼一定全跑光。
“东东,快走啊,干什么呢,派队马上就开始了”远处传来花朵的召唤。
“学妹,我要先走了,再次谢谢你的床单布,不过有个小建议,秀气一点的会比较好用。另外,这个颜色,真的不适合顶在头上!拜拜!”
从来没觉得毛巾围裹下的黑暗是这样的美妙,用一种我看不见你,所以你一定看不见我的孩子气安慰自己。借助路灯透过纤维的缝隙,我朝王旭东的背影挥手道别,自圆自话:“拜拜!谢谢!”
我们的第5次约会,就这样‘完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