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春

没有想到今年的踏春出行竟然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之下,从疫情官方宣告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取消了春节回家的出行,也便在房间里宅了快一个月,中间有两次下楼遛弯儿,再就没出去过,在房间里待得头晕眼花。
换作平时,周末有好天气定是要约上朋友出门的,疫情之下,实在憋闷,连友人也不能约,平日还经常有一堆朋友来家里做客,大家涮火锅喝小酒唱歌,如今所有小区都封闭式管理,公共场所又不安全,只能各自孤单。
很多单位开工都受影响,业绩压力大得很,只能靠内部调控折中缓解,我们公司和很多公司一样,如果工作不算饱和,其他时间希望大家请假,我便请假,请了假便有了闲。
某日阳光大好,空气也好,套上衣服戴了两层口罩出门,打车到颐和园,下车时师傅说:“开着呢吗?”我说:“开着。”来之前,在网上刚查过,但大门并未开,只开了旁边的小门,且只开了一道闸机的入口,可见人不多。
从东门进,进园之后松柏香气扑鼻而来,一秒间便提了神,心情也跟着大好。特殊时期,只开了外门,园中所有室内经营及景点全部关闭,有许多大人带着孩子来园子里玩耍,人流并不密集,且园中因植物繁茂,空气大好,胆大些的人便摘了口罩,也不管广播喇叭里的提示。
人少的缘故,平时走得慢的路竟快了许多,但多日不动体力不支,向上爬一小段儿便气喘,便坐在路旁长椅上休息,前后左右环视一下,无人,便摘下口罩透透气,松柏香气更甚,鸟鸣不绝,静得出神,就这样在阳光下坐着,直到感觉身体热气散去,风中有些发凉,起身继续向上,如此反复。
大自然本身具有治愈能力,一种是来自自然的生命力感染,一种是人在越发空旷的环境下越能感到自身之渺小,因为渺小,瞬间执念和嘈杂便淡了些,但也只是瞬间,转身回到人群里,回到高楼林立满是竞争的办公区,烦闷和紧张又再度开始,所以人本能地喜欢亲近自然,这本身就带着自愈性的选择。

或许因人少的缘故,竟觉得跟平时景致不同,甚至有些陌生起来,前几日看到有人发西湖边上拍的照片,竟也如同水墨仙境,比人迹嘈杂时灵气得很。很快便到了头儿,选另一条路下来,下来后发现连着长廊,长廊处人倒不少,三五成群,大家戴着口罩边走边聊。
北方这个时节,河面半开,各种树都未发青,天也倒不是蓝色,而是浅灰,干净的浅灰带着点蓝,带着光晕,这是北方的冬日常见的天色,因为灰,便总显得一些寂寥。
体力不支,只能走走停停,走一段坐下来歇一会儿,途中有一处卖点心的小摊,买了两小盒桃酥,若是平时大概直接打开吃起来,现在口罩不能摘,只能提回家再吃。随着人流走,走到玉带桥,之前大多是跟旁人一起来,走过多次竟无察觉这段小桥如此陡峭,角度颇高,好似中间瞬间高耸起来,倒也显得秀气。
远处,是远山,树木的头冠还黑着,像不厌其烦的手法一笔一笔画上去,树冠大多很齐,我猜大概是它们还是小树时被反复修理,直到长大后都是团形。园子里喜鹊、麻雀都是不怕人的,只要行人不刻意吓它,它大多不会躲开,隔着一个栅栏,在开了一小块儿的冰面上,站了一只乌鸦。
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中有树木的属性,沉静且有些中直,所以一直对木本的植物更为偏爱,觉得它们大多独立,尤爱松柏,走在路上方想起对松柏的热爱大概其实来源于对小学校园的记忆,天寒地冻的北方植物很难茂盛,校园里的松柏便显得尤为难得,虽然它们也并未长得很高大。身体是那个时候开始对松柏的香气有记忆,并开始觉得亲切,一晃多年。

想换个出口,发现并没有路,折回时看到路边的枯树,这又是自然神奇的地方,今日还是枯枝,大抵不消两周便可满是花包,一夜风暖便花开成海,所以春天总是显得盎然而急促。南方的花木大概没有这样的情形,不需憋闷着熬过漫长的严冬,不需蓄积能量以图来日,所以南方的花木总是茂盛肆意,但因为不需很努力,根基便扎得浅,赶上台风一棵大树也常被连根拔起,但在北方,想拔起一棵大树这样的场面是极罕见的。所谓“万物各有其时”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此消彼长各有因缘。
矮矮的紫叶小檗、榆叶梅、碧桃都还枯着,海棠、丁香也无半点绿意,不受这严寒影响仍很挺拔恣意的是白皮松,虽也同属松树家族,但枝干松散的比例树干的皮层迷彩颜色都均匀得很,是让人一眼便会注意到的。
风声很大,摇得高屋上的四角铜铃也叮当作响,它们已有很多年头,便不清脆,有着时间的叹息,更让人觉得肃穆沉静,我总喜欢这样的氛围,便在闭门的台阶前坐了一会儿,欣赏阳光深处光影的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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