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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邑五日·江门

Laika 2020-03-11 21:10:54

作为中国第一侨乡，江门这个名字不如“五邑”的名气大，实际上原先只有“四邑”：开平、恩平、台山、新会，鸦片战争后这片区域出洋务工者甚多，由于语言文化相近，故联合成立“四邑会馆”等同乡机构，四邑的俗称遂流传开来。直到八十年代鹤山置县，归江门管辖，故称五邑。而江门市区原本只是从属于新会的一个镇。整个五邑要转下来可能五天比较合适，我其实只待了三天，随口起个题目而已。

江门位于蓬江与西江交汇处，两岸烟墩山与蓬莱山对峙如门故得名。既有两江交汇，则成商埠，早至元朝江门已开辟墟场，到明朝愈发繁盛，这片区域就是江门的城市原点，现在叫做三十三墟街，仍存许多旧迹。就住这附近，早上先去河记吃个肠粉，骑楼下一间老破小，却是江门最有名的肠粉店。沿着兴宁路走回三十三墟街，通向墟顶街的几条狭窄的石阶，其实是当年的码头，由于江岸移动，码头就淹没在城市中了，原有的六七座码头有几座已被房屋堵住无从寻觅。相连的京果街、墟顶街、新隆街上还住着许多居民，其中夹杂着一些华侨老宅、老商号等，墙壁斑驳漫漶，并不开放，蜿蜒的老街已看不出昔日的繁盛。而与之平行的大路兴宁路、莲平路一带，则依然是老城的热闹景象，两侧骑楼下密密扎扎的商铺，骑楼顶部大都保留着原先的样式，一直走到宽敞的常安路步行街，两侧都是民国时期气派的商号建筑，现在已被新的商家占据，在这种步行街上逛，看商品绝对没有抬头看建筑有趣。往南走到江边，沿江的长堤风貌街也很适合散步，还会在街上遇见一处市保：大儒陈白沙曾讲学和垂钓的钓台故址。只是时间太早，这里尚未开门。

陈白沙在岭南的学术史上具有无比崇高的地位，他是明代心学的奠基者，是岭南唯一从祀孔庙的大儒。陈白沙就是江门人，当时还是新会县白沙乡。建于白沙故里之上的陈白沙纪念馆就位于白沙大道。第二天是国际博物馆日，纪念馆广场上正在为活动布置场地。陈白沙的塑像前立着他弟子湛若水手书的四个大字“千秋仰止”。后面的牌坊和祠堂都是明代的建筑，连廊上画着陈白沙事迹的连环画。白沙祠东边的展厅有简单的陈列，如陈白沙的思想、成就、弟子，以及他用圭峰山上白茅制作的茅龙笔写的书法，西边则是白沙故里，包括传统民居和陈白沙父母的墓。

石阶是原先的码头

墟顶街

旧日商号的门头宛在

常安路步行街

江门没有市博物馆，江门的博物馆就叫五邑华侨华人博物馆。北边的新城区时尚多了，最中心的五邑华侨广场，博物馆、美术馆、文化馆、会展中心环绕广场而立，更远的是万达、大融城等购物中心和写字楼。博物馆前台有一架子侨乡元素的文创产品，像碉楼形状的书立啦挂历啦，还有茅龙笔，可是只供展示，不卖，怪哉。右手边的临展厅刚刚布好一个“文物视角中的香港与江门”的展览，明天才开放，我可以先睹为快。香港是华侨与家乡联系的重要枢纽，大量书信、侨汇、货物都通过香港进行中转，此次展出多件原物。进入主展厅，华人华侨的故事从“金山客”讲起，也就是19世纪中期最早到美国旧金山淘金的华人，那些农民最初并不会讲英语，展品中就有用中文标注英文读音的语言手册，就像我们小时候学英语时经常这么干一样，有趣的是这些手册通常用粤语读音标注，如sky标为“市解”，city标为“失地”，用普通话读完全不符，用粤语一读还真是这么回事。学了几句英语，就可以登上仿真的广海码头乘船出洋，由于出洋人数多且不少是非法的，这些华人只能挤着藏在船舱的角落里，下一个展厅完全布置成低矮的船舱，墙上挂着华人的行李牌、手表、证件等，一低头门里真的蹲着一群农民——当然是蜡像，衣衫褴褛，面前摆着破碗，这样出洋的华人被称为“猪仔”，处境与猪仔无异。船到岸就成功了吗？旧金山的天使岛又是他们难过的一道关卡，这里就是美国为华人设立的移民局，严格的审问与关押使无数华人被遣返或自杀，展厅中复原了当年移民官审问华人小孩的场景和拘留室的样子，同时展出多份华人为问询作准备的“口供纸”，其中一份署名刘其忠的长达2米，问题事无巨细，甚至包括家中有几只鸡、几头牛。成功进入美国的华人则开始了艰苦的奋斗，下一个展厅分隔成数个房间布置成理发厅、裁缝铺、中药铺，展示华人在海外从事的行业。中国最早的航空事业也是由华侨发起的，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就是被称为“中国航空之父”的恩平人冯如，航空救国展厅的中央停着冯如设计制造的第一架飞机的1:1模型。华侨推动着侨乡的发展，这一展厅中有一台电车模型，表示先进工业成果在侨乡的普及，人们可以登上电车，在座位坐下，车窗就自动播放江门的风景名胜，如同乘车参观一般。能看到碉楼、赤坎古镇，也有我没去到的景堂图书馆、余忠襄公祠等古迹。最后的展厅介绍了华侨领袖、开平人司徒美堂。走出展厅则走入仿真的新宁铁路北街火车站，新宁铁路是美国华侨、台山人陈宜禧主持修建的中国第一条民营铁路，终点站江门北街火车站是目前唯一保留下来的遗迹，怪我没能提前做好准备，来不及去看了。

华侨的证件

英语手册

设计成船舱的展厅

华人的“口供纸”

拘留室

冯如设计制造的第一架飞机的模型

仅仅是五月，广东已经热到喘不动气，街上的人却看不出什么反应，我想他们都进化得不会流汗啦。不想从有空调的地方出来，但还要穿过广场到马路对面看看星光公园。五邑的华人华侨及其后代中出了很多人才，他们也是五邑的财富，五邑也以他们为荣。五邑华侨广场正对的院士路据说就是全国首创，两侧树了31名五邑籍院士的铜像，铜像下还有他们的手印。其中有我们熟悉的陈垣、梁思成、梁思永、陈焕镛等，不过他们几位去世时院士路还未修建所以没有留下手印。星光公园则是展示五邑籍文艺明星的场所，同样包括雕像和手印。公园门口的那座群雕就汇聚了其中最杰出的六位代表：黎民伟、胡蝶、黄宗沾、红线女、刘德华、梁朝伟。公园里的雕塑都与真人等大，基本选取明星各自有代表性的艺术形象，如弹着吉他的黄家驹、饰演叶问的甄子丹等等，加上照片、浮雕墙，整个公园展示的明星有120多位，简直是五邑的星光大道。所谓“两个江门”，正是指这些五邑籍的华人华侨与侨乡共同构成了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