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与文明
- 由于疯癫既是一种错误,又是一种罪过,因此它既不洁又孤立;它脱离了现世和真实,而它又因此陷入邪恶。它的双重虚无性就在于一方面它是那种非存在物的可见形式,而非存在的就是邪恶的;另一方面,它用虚无和诘妄的情感来表达谬误的非存在。如果说它是什么的话,那么它只是主体的消失点,在这个点上任何真理都被勾销。但它又是绝对不洁的,因为这种虚无是邪恶的非存在形式。
- 病人必须返璞归真,比如脱离其纯粹主观状态而回到现实中,必须消除使病人自我异化的
- 医疗方法开始丧失其无所不包的意义,它们开始只具有对肉体或心灵的局部效用了。
- 在19世纪上半叶,道德疗法往往成为一种可疑的自由所创造的疗法。心理学作为一种治疗手段从此以惩罚为中心来建构。它首先不是解脱病人,而是按照严厉的道德要求制造痛苦。
- 医学思想对物理性和道德性的区分
- 在整个古典时期,有两类并行不掉的医治疯癫的技术系统。一类是基于某种关于品质特性的隐含机制,认为疯癫在本质上是激情,既某种属于灵肉二者的混合物。另一类则基于理性自我争辩的话语论述运动,认为疯癫是谬误,是语言和意向的双重虚幻,是谚妄。
- 对于其他病人,奉行井然有序的生活的理智将能减少他们的谚妄。在这方面,除了关于日常生活的真理外,无须再强加给他们其他真理。
- 如果说意象的本质在于被当作显示来接受,那么,反过来,现实的特点就在于它能模仿意象,装作是同一种东西,具有相同的意义。知觉能毫不中断地将梦延续下去,填补其空隙,巩固其不稳定因素,使梦尽善尽美地完成。如果说幻觉能显得像知觉那样真实,那么直觉也能变成有形的、无可挑剔的真正幻觉。
- 在人的世界中,我的思想极力想跟上别人,而在这里则相反,树木的思想千姿百态地向我涌来。
- 欢乐能使幻想变得荒诞,因为它自然而然地促进着现实的幸福。“欢乐属于永恒的世界秩序,它们亘古不变”
- 幻想不能创造出任何东西,致力于欢乐的人只有抛弃一切非自然的东西才能增加欢乐。
- 八
- 疯癫即是压迫的主主体,又是压迫的对象,即是压迫的象征,又是压迫的目标,即是这种压迫的不分青红皂白的盲目性的象征,又是这名这种压迫中的一切既合理又必要的辩护。通过一种似是而非的循环论证,象征着禁闭的极端非理性的疯癫却最终成为禁闭的唯一理由。
- 虽然疯癫拉开了距离,在混淆不清的非理性世界中最终成为一种可以说明的形式,但是它并没有获得自由。
- 贫困也许并不仅仅属于罪恶世界,贫困变成了一种经济现状。
- 贫困这一角色之所以是必要的,原因在于它不可能被压制住,还在于它使财富的积累变的可能……贫困成为国家不可或缺的因素。穷人成为国家的基础,造就了国家的荣耀。因此,他们的贫困不可能被消灭,而且应该收到赞颂和尊敬。
- 禁闭影响劳动力市场,且和全部传统的慈善事业是一种有害的财政支出……自然界、财产的分配、人的阶层、舆论、习俗、国家及其各部分人的基本职业、气候、疾病以及人们生活中的各种意外,都在不断地变化。于是新的需求产生了,而旧的需求消失了。因此,慈善基金的限定性是多变的、不确定的各种意外是相抵触的。而按理说它是用于满足这些需求的。如果基金会所冻结的这笔财富不返回到流通领域,那么随着新的需求出现,就必须创造新的财富。被搁设的资金和收入的份额不断增多,就相应地减少了生产资金的份额。其结果必然导致更严重的贫困,也就需要更多的慈善基金。这种情况会无限循环下去。总有一天,“与日俱增的慈善基金最后会吞噬一切资金和一切私人财产”。
- 1790年8月16日至24日的法律“要求市政府机构注意并有权……防范和解决由获释的疯人和四处乱窜的凶猛危险动物引起的不愉快事件。”……这一次疯人在法律范围内再次获得了等同于动物的地位。
- 恐惧是一种古老的现象。但是,禁闭的恐怖是从外面包围着疯癫,标志着理性和非理性的分解,而且具有双重力量;一方面是制止狂暴,另一方面是控制理性本身,将其置于一定距离之外。
- 在图克创立的休养院中,他用令人窒息的责任取代了疯癫引起的无限制的恐怖;恐惧不再是监狱大门内的主宰,而是在良心的名义下肆虐……它把那种罪过变成秩序中的一部分,使负罪感成为疯人本人的一种意识,使罪过成为有理性的人的他者意识,一种对疯人生存状态的治疗干涉。换言之,这种负罪感使疯人变成永远可能收到自己或他者惩罚的对象。
- 他人的观察、礼节和伪装无声地强加给他某种社会人格。他要不停地对付可能暴露自己的各种东西的挑战。这样,疯人不得不使自己变成理性眼中典型的陌生人,即不暴露自己奇特的人。理性之城欢迎他的正是这种身份,他付出的代价是使自己屈服于这种匿名状态。
- 疯癫被置于观察之下……人们只能根据它的行动来审判它,不能指责它的意图。它的奥秘也不会受到探寻。疯癫仅仅为自身可见的部分负责。其他部分都陷于沉寂,除了可见的部分,疯癫已不存在了。
- 精神病科学在精神病院里发展时只能是一种观察和分类体系,它不可能是一种对话。……精神病院里只允许有观察的亲进性,不允许有相互性。观察时为了看得更清楚,可以监视、刺探和贴近,实际上却越来越远离病人,因为它接受和承认的只是这个陌生人的价值。
- 在19世纪的精神病院中没有强制措施,并不意味着非理性获得解放,而是意味着疯癫早已被制服。
- 疯癫的全部存在,在这个为它准备好的世界里,被我们可以提前称谓的“家长情结”包裹起来。在资产阶级家庭中,家长制权威围绕着疯癫复活了。
- 这样,对于那种狂暴的表现,人们曾经必须将其解释为对神灵的亵渎,而今后则必须视为对“父亲”的不断进攻。在现代社会,过去那种理性和非理性之间无可补救的重大重读就变成了本能对牢固的家庭制度及其古老象征的隐秘攻击。
- 精神病院仍会将精神病人留在强制性的虚构家庭中,疯人依然是未成年人,理性仍将长久地对疯人维持着自己的父亲形象。
- 再过半个世界,精神疾病又将变成一种性欲倒错(😂想看看弗洛伊德的书是不是比福科晚半个世纪—-不是😂 后文已经提到他了)
- 沉默不语是疯人院生活的一个基本结构,它与忏悔时的彻底坦白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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