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木 沿着国境线寻找薰衣草的记忆

2018.06

爷爷泡的茶

想必是我们看起来温暖可爱，在离开布尔津那家小店时，老板见我们喜欢他家的茉莉花茶，就装了一小塑料袋又加了些冰糖红枣一并送于我们路上喝。

山路蜿蜒

转天大早起床发现杨希已经为我和熊哥泡好了茶，按平常他是绝不会为我们服务的，俗话说凡事反常必有妖，我俩打开杯子闻了闻，没有异味，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说。开车的时候一向喜欢民谣的他忽然切到周董的歌“爷爷泡的茶，有一种味道叫做家”，他接着清了清嗓子“你俩记着，你们杯子里装的可是爷爷泡的茶”。我说这孙子怎么无事献殷勤，也不知道他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琢磨些什么弯弯绕。说来有趣，在新疆后来的日子里，他总是起在我俩前面，自顾自泡好茶，然后喊一声“来，起床喝爷爷泡的茶”，我跟熊哥只是边喝边说“嗯，孙子真孝顺，大早儿就给爷爷泡茶喝”。

石滩

你有多少个孙子就有多少个爷爷，辈分守恒定律。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

在外面漂久了就有一个毛病，容易忘记今天是几号，星期几，什么节日。因此从精河驱车到赛里木的时候才发现，我居然在新疆的市外堵车了，端午节放假，附近的市民纷纷赶到这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湖畔过家家吃粽子。 好容易才挤进景区，眼前却是一片雾气昭昭的鹅卵石滩，暗淡的水面兀自拍打着脚下的石头，一切看上去似乎是那样平平无奇，心里不免有些恍惚。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犯了管中窥豹的错误，随着小车在湖边一条极长的公路上缓慢行驶，赛里木也慢慢挪开了那半遮面的琵琶，青草、山峰、森林、雪山一个接一个的跳将出来，她有着最典型的北疆气质，而我之前居然还对她心存不满，想想真是可笑。

赛里木的公路

从公路到湖畔，是一块生长着青草与黄花的土地，临近水边是一湾灰色的石滩，前方在雾气消散过后是一片赛里木的蓝，冰凉而又沉寂，像披上了一层霜，冷却了所有的躁动。 坐在岸边，不自觉就在腿边挑起一块薄薄的石片，横着往湖面掷去打起水漂来。这是我从小到大在水边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看着石头在水面跌跌撞撞然后沉入水底，看着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又消失，所有的快乐与不快乐通通都没有了。大概广旷与深邃的地方最适合释放情绪，就像空山幽谷里环绕的回音，碧水深潭中潜底的石头，最终归于静默。

赛里木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五个在嘻嘻哈哈打水漂的时候，忽然会想起小昭在灵蛇岛的船上低吟的那句“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面前的滔滔逝水带走了急急流年，之后还会带走层层记忆，而我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赛里木环湖

开向国境线的薰衣草

通过果子沟大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心里默念“妈，我在天上开车”，这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高山之间，河谷之上，我们在云雾里穿行而过，前往与哈萨克斯坦交界的霍尔果斯口岸。

霍尔果斯

对于在霍尔果斯看到的一切说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所有你想看的东西打都被隔开了，唯一和哈萨克斯坦兄弟打照面的就是他们等待过关的大货司机，其他所希冀的种种幻想都不存在。

解忧公主

好像每个可以被游玩的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条街道，基本都是卖一些小工艺品、木锤酥、手鼓以及各种淘宝来的假古董，而霍尔果斯的这条街很精明，它主要卖的是免税烟，而中国最为庞大的烟民组织简直像一台永动机似的为它住入能量，即使你不抽烟，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总有一个你想为他带礼物的人是抽烟的，何况这里烟的种类如此五花八门。钰姐就是一个典型，刚进第一家店门就走不动了，红色的试一根，绿色的再抽一口，各样没见过的款式挨个儿来，最后嘴都抽白了，临走自己买两条，帮岳父带一条，再给岳父的爸爸买一条。趁着钰姐俩烟囱冒烟之际，小店老板还不忘安利自己柜台上的薰衣草精油“这个好的很嘛，可以再买几盒回家的嘛”。本来也打算去薰衣草庄园，怕这老板不死心还要再卖俄罗斯巧克力给我们，赶紧叫上他夹着四条烟溜了号。

薰衣草

霍城县大大小小的薰衣草园实在是太多了，不禁让我猜测植树节的时候别人都在栽树，这儿的人全在种薰衣草。但是当解忧公主这个名字出现在眼前时，我觉得其他的不用再选了，于史，汉武帝时的解忧公主远嫁乌孙和亲；于私，谁还不是个小公举，谁还没有颗少女心呢？ 解忧公主这座庄园进门处是博物馆，展示着各种类别的薰衣草标本，墙上也介绍了整个蒸馏工艺技术的发展，不过看到这些方法会不自觉的想到《香水》里的格雷诺耶把少女塞进蒸馏容器里提纯精油。后院是阡陌交错的薰衣草种植基地，中国人对于颜色的定义偏于意象，就像贾母为黛玉挑选软烟罗糊窗时看到的是“雨过天晴、秋香、松绿和银红”四色，而眼前的紫不如就称为薰衣草色吧，映衬在落日斜晖里，观之解忧。

薰衣草日落

临走时大家在二楼的售货区分别采买了些薰衣草制品，杨希挑来选去终于只买走了一包面膜，“你这面膜送谁的？”，“我姐呀”，“不是，你可有三个姐姐啊”，他举起包装端详了一下“她们一人一片，我妈一片，自己再来一片，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