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直到有一天,我不为谁而归来。
2003年10月,在距离上海1800公里的东京,20岁的中岛美嘉(Mika Nakashima)坐在录音棚里,哼着即将录制的新单曲。
她还不知道,这首名叫《雪之花》的单曲,会被重新填上不同语言的歌词,席卷亚洲。
她也不会知道,在下一个十年的伊始,她会饱受咽鼓管开放症的困扰,歌唱生涯命悬一线。

2003年10月,在距离东京10000公里的纽约,19岁的艾薇儿·拉维尼(Avril Lavigne)坐在录音棚里,回味着几个月前载誉而归的新专辑。
她还不知道,那张名为《Let Go》的专辑,会成为流行音乐的经典,从此带她凭借着朋克和摇滚走向世界。
她也不会知道,在下一个十年的伊始,她会直面莱姆病的侵袭,创作之路困难重重。

在选秀因不符合日本文化中少女的形象而落选后,中岛美嘉走上了音乐的道路。
她用风格各异的歌曲,题材不一的演出,告诉人们女艺人的艺术表达也可以复杂多变。
她游走于不同的曲风与主题之间。登上红白歌会,出演不同题材的电影,火遍亚洲,成为现象级的双栖艺人。

个性灵动的艾薇儿,恐怕是万千传统家长的“噩梦”。
她熏黑的眼妆,朋克的着装,前卫的编曲,随性的唱腔,影响了千千万万的年轻听众。
她的每张专辑都能成为年轻人间津津乐道的话题,多少从那时候开始接触艾薇儿音乐的年轻人,在日后成为了流行音乐的领军人物。

“甜美”、“柔情”、“性感”……曾经是人们给女歌手贴上的标签。而这些标签,正渐渐被她们揭去。
然后呢?
人们期待着中岛美嘉可以继续自信地做那个百变的自己,不断刷新人们对流行音乐的认知,永远提供新的创意和作品。

艾薇儿则要朋克到底,向世界上这样那样的陈规吐着口水,永远成为那个化着烟熏妆,踩着滑板,弹着电吉他的“问题女孩”。

随着阅历的增长,她们的思维在变得成熟,思考在变得更深刻。但在人们的期待中,中岛美嘉仍是那个个性十足的青涩女神,艾薇儿仍是那个叛逆不羁的滑板少女。

这些年来,她们有成长,有感触,对人生也有了新的思考,却只能顺应商业的需要,扮演那个人们心中的角色。
当撕下的标签刚刚消失,“撕标签”的特点又成为了新的标签。

竟然只有在病痛来袭时,她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喘息。
不愿妥协的少年,终会重新归来。她们眼中没有了锋芒,却比曾经的她们更加笃定,更加勇敢。
听觉受损的中岛美嘉,用脚打着节拍,跪地感受着音响,唱着《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 我曾经想过不如就一了百了吧
因为我厌倦了被误解是无情的哑巴
大声说出我想的,有血有肉地活着
因为我感受过那来自别人的温热 」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中岛美嘉
在病痛折磨中的艾薇儿,用这些年来对人生的思考,写出了《Head Above Water(苦海之上)》。

「 是的,我的一生就是我为之战斗的
被困无边苦海,不能抵达彼岸
而我的呐喊成为了唤醒我的力量
我绝不会让自己坠入苦海被淹没 」
——《Head Above Water》艾薇儿·拉维尼
在过去,她们都是个性的代名词,是商业的宠儿。
然而现在,曾经因她们而高呼“尊重选择”的人们,却开始对更加成熟稳重的她们或感到惋惜,或冷嘲热讽。

人终究是难以改变吗?我们到底是真正尊重一个人,还是只愿拥抱他给我们带来的快乐和认同,只愿尊重他符合我们自身想法的做法和发声?

父母与孩子,老师与学生,前辈与后辈,偶像与粉丝,男性与女性,甚至朋友之间……
在每一段社会关系里,双方都不可避免地有地位高低之分
——或许是经济层面,或许是能力层面,又或许是道德层面。
当在一段关系里的我们,成为了那个有能力随意给对方贴上标签的高地位者时,我们还能不能意识到,学会理解与放弃,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中岛美嘉和艾薇儿,都是靠自身努力摆脱标签的代表,也是很多女性主义的推崇者口中挣脱束缚的斗士。
女性主义,和任何人种、阶级等等关于人类群体的矛盾都没什么不同。
这类问题的解决,从来就不是基于暴力与夺权——夺权后,历史只会重演——而是基于双方发自内心的同理和共情。

2003年10月,在距离纽约4000公里的洛杉矶,2岁的比莉·艾利什(Billie Eilish)坐在小沙发上,聆听她的父母演奏出曼妙的旋律。
她还不知道,她会成长在一个色彩斑斓的时代,她会听着流行、摇滚和朋克,接触来自日本、美国,乃至世界各地的个性之声。
她也不会知道,在下一个十年的终场,她会举着奖杯,成为这些个性之声当中无比耀眼的一份子。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不同声音和表达方式的态度更加开放。接触到来自全世界信息的少年们,可以在比前辈们更加自由的环境中,选择自己的人生。

女性主义崛起,黑人解放,特殊群体走向光明……一个个事实告诉我们,任何看似无法接受的事,都能被理解和尊重所释怀。

「 这是个美好的世界,值得我们为之奋斗。我同意后半句。」
——电影《七宗罪》
如果世界的不美好来自对他人的不解,那我会选择微笑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