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少尉與清朝圖里琛使團
在护送清朝图里琛使团绕道俄国出使土耳古汗国的俄卫队中,有一个瑞典少尉施尼茨克,他是在俄瑞北方战争中被俘的瑞典军官,因其颇有特长而被俄军队征用,任护送清朝使团卫队的副官。少尉勤于笔耕,留下了珍贵的护使札记。 施尼茨克(J.C.Schnitzker)的护使札记,最早由雷纳(Johann Gustaf Renat)作注用瑞典文在斯德哥尔摩出版,其标题为 Berättels om Ayuckiniska Calmuckien 早在1760年,就由G.F.Müller翻译成德文发表在史学期刊《俄国史集》第四卷上: Sammulung Russicher Geschichte IV 1760 這就为後来学者研究图里琛使团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参照系,同样的事件从瑞典少校的视角看来与大清使臣的视角大相径庭。 碰巧的是,雷纳也是俄瑞北方战争的战俘,18岁入伍,後任炮兵军士长,1711年被俘,送往托波尔城战俘营。1715年,被招募入叶尔羌沙金考察队。1716年,考察队被准噶尔人袭击,雷纳又做了策旺拉布坦的俘虏,而後受到重用,为准噶尔汗组建了200人的炮兵营,还负责大炮的制造。 雷纳曾受到准噶尔汗的高度评价于1733年3月获准离开准噶尔汗国,并于同年6月回到瑞典。晚年在斯德哥尔摩与老友相聚,雷纳与施尼茨克唏嘘感慨之余,共同出版了护使札记,为逝去的青春岁月留下雪泥鸿爪。玆复观札记中的一段,以期窥豹一斑: “使臣们来到汗帐幕前,从木盒里取出一份用金纸书写的国书。他们的总头目殷札纳拿着国书,双手举过头顶四分之一俄尺,十分肃穆地走进汗帐幕。阿玉奇汗坐在丝绒宝座里,宝座下面铺着波斯地毯。殷扎纳致辞完毕,向汗递交国书,然后双手拥抱了阿玉奇的双膝。阿玉奇则把自己的右手放到使臣的肩上,以示感谢”。 图里琛《异域录》记载的是阿玉奇向东土大皇帝恭请万安然後“跪接”敕书,但施尼茨克记载的则是使臣殷札纳向阿玉奇汗行使了下对上的“抱膝礼”。这个看似无伤大雅的小事,实际上却牵涉双方是以何种心态交往的关键。对清政府来说,是涉及国家形象以及维护国际秩序的大问题。 用何种礼仪递交国书,是阿玉奇汗“跪接”,还是清朝使臣“抱膝”,這个关乎国际观瞻的大事,双方必然要进行一番博弈。图里琛的极简记录,显然有文过饰非的嫌疑。而施尼茨克的详尽记录,则为多文种、多角度的分析提供了有力的支撑,可以尽最大可能还原历史真相。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700年,俄国与瑞典之间爆发了长达21年的“北方战争”。在1709 年6 月波尔塔瓦战役中,有2500名瑞典官兵被俘。其中普通士兵被迫服劳役,或被押往彼得堡,为营造俄国新都作苦力,而军官则被流放西伯利亚。瑞典战俘重骑兵旗手Johann Christoph Schnitzker于1713年进俄军服役,受命护送清朝出使土耳古汗国的图里琛使团,留下了有关护送使团的札记,详细记载了使团在土耳古汗国的活动,与图里琛的“异域录”可资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