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读《挪威的森林》
作者:李方
只要在家,我都跟上高中的女儿一起吃早饭。很多时候早饭吃得比较闷,需要破冰。女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坐在对面往嘴里扒拉吃的,说话也爱搭不理。我绞尽脑汁和她聊天,经常被怼回来,或者到吃完放下筷子也没想好说什么。
昨晚我在读《挪威森林》。按说这个小说早应该读,莫名其妙到年过五十才想起来,感觉怪怪的。我还读的了青春爱情故事吗?到临睡前看了小半本,笔调很美,像“凝眸望去,长空寥廓,但觉双目隐隐作痛。清风抚过草地,微微拂动她满头秀发,旋即向杂木林吹去”。但的确有点闷啊,渡边和直子能在东京街上从秋天走到冬天,也还没发生什么。我喜欢浓烈快速的故事推进,可能这算成年人的阅读口味吧。我也有过大把的青春无处打发需要浪费,但是我青春不再。关上灯,轻轻叹口气,明天应该会继续读下去吧。
女儿坐在餐桌对面,用梦游似的慢动作一口一口吃她的早餐。我突然想起来,说你读过《挪威森林》吗?女儿眼睛亮了一下,说读过,看了一多半,没读完。我问为什么没读完,女儿说读了多半本好像也没怎样,都是些情绪而已。女儿倒是问我木月为什么自杀、“敢死队”这个人我怎么看。可惜我只看了小半本,答不出。我还是想跟女儿讨论为什么一本名满天下的青春小说,父女俩差三十多岁却都觉得没那么好。
我说,你知道吗,其实爸爸念书的1980年代,和村上春树写的也相差不远。反正都没有手机,也没有互联网,爸爸约一个人、等一个电话,也得站在那里死等,没别的办法。那个年代就是这样,你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也可能半个小时都不说一句话,就是抽着烟,互相看着对方,也可能不看,就那么坐着,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青春真的好漫长,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却很少故事,只有一些情绪……
成年人通过行动去感知世界。而少年、青年,至少那个年代的青春,更多是通过情绪去感知世界的。除了情绪我们一无所有,“凝眸望去,长空寂寥,但觉双目隐隐作痛。清风抚过草地,微微拂动她的秀发”……都经历过吧!还记得有首老歌:“微风吹动你的发梢,就像风的线条,总是在我的眼里颤动……”风吹秀发,就是整个青春的记忆,撑起半本小说,性急一点也足可以写满半个日记本。
但是那个年代终将过去,随我这一代人老去;而女儿这一代,是不可能在北京的大街上从秋天走到冬天,永远保持一前一后一米的距离,然后什么也还没有发生。周末一整天闷在宿舍里,就为等一个电话,应该这也是不可能的吧!女儿是个行动派,遇到不开心的事也会和我念叨,我都鼓励她立刻去解决问题,不要憋在心里越想越不靠谱。课业的繁重、沟通手段的发达、资讯的飞快更迭,我觉得这一代孩子很少再用情绪去慢慢感知世界、细品人与人之间的微妙,然后在烛火摇曳中慢慢成长。我总觉得我的青春年代细雨迷蒙,不知道女儿将来回忆她的青春会是什么样子的。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青春,村上春树式的、情绪流动型的青春可能一去不返。
我问女儿,那你为什么读《挪威森林》呢?女儿披着校服,一边费劲地往脚上套“椰子”运动鞋,一边回答我,因为同学们有在看啊,我的好朋友还看《飘》和《傲慢与偏见》呢!然后咣当带上门,门外传来噔噔噔的下楼声。

作家的嘴到底有多毒,来看看:
海明威:如果你写不出,你就不该写。为什么非要为此呼天抢地的?回家去吧。找一份工作。把自己吊死算了。可就是别再谈写作了。你根本就不会写。
钱锺书:你不讨厌,可是别无用处。不自知的东西,照了镜子也没用。
莎士比亚:你的脑子和航海结束后的饼干渣一样干。我想啐你,又怕玷污了我的唾沫。你就是一场病,得治。
木心:蠢,都是资深的。有些人的脸,丑得像一桩冤案。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们二位在我的心上拉了屎。
恰克·帕拉尼克:你的出生是个你必须花一辈子矫正的错误。
王朔:某人说他不装,从来没装过,你赶紧上去记住他长什么样,你见到不要脸本人了。
张爱玲: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这里,青春是不希罕的。
梁实秋:人老就罢了,何苦成精。
纳博科夫:好大一张脸——绕它航行一圈三天也不够。
雷蒙德·钱德勒:三十英尺远处,她看上去很有派头;十英尺远处,她的妆容看上去似乎只适宜让人从三十英尺处远观。
毛姆:他皱起额头,噘着通红的嘴巴。这让我想到一只不安的荷兰猪。 大部分人长得真是丑啊!可惜他们也不知道该待人随和一点,也好补救一下。
鲁迅: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远看是条狗,近看是条东洋狗,到了眼前,哦,原来是沫若先生。
王尔德:除了不漂亮,她什么都像一只孔雀。 时尚就是一种丑陋,因为丑得太难容忍,所以我们每半年就要换一拨。
鲁迅:我所佩服诸公的只有一点,就是这样的东西居然也会有发表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