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事(之一)——腊梅
顾名思义,花事者,与花有关的事也。需要声明的是,此处所谓的花,即是其植物本意,无关其他。如果你误解成我打算公开自己拈花惹草的事,抱歉让你失望了,即便有,我也不可能拿到这里说——更何况还没有呢。
玩笑开过,言归正题。昨夜失眠,听着窗外春风浩荡,想着寂寞无人的荒野处,此刻正繁花盛开,不觉更无睡意。我不是特别喜欢花草,更懒得去人工种养,这一点跟我老婆有巨大差异,她是那种非自己动手看着植物们慢慢长大才心满意足的人。 就像生活中很多事情,赏花之事,我也顶多是个不起眼的旁观者。以前不认得什么花草,更没有留意过。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开始注意起花花草草,并且能够辨识一些常见植物。可见人的审美趣味,确实跟年龄密切相关。
印象中有几次赏花之事记忆深刻。既然现在无法随心所欲外出赏花,不妨坐在家中,把它们梳理一下。首先从久远的时刻开始,在西安。
现在,如果有人问我最喜欢哪种花香?我会毫不犹豫回答:腊梅。 西安的腊梅花香,至少三十多年没再闻到过,但那香气却至今留在记忆里。
前两年听说颐和园有腊梅,特意跑去,结果在乐农轩只看到几株,大为失望。即便如此,闻到那特有的香气,仿佛瞬间让我回到很多年前那些冬天。

小时候家住西安东关南街卧龙巷,巷子走到尽头,就是兴庆公园西门。公园据说是唐兴庆宫遗址,不过也确实只是个遗址而已,里面没有哪样东西跟唐代有关,建筑就更不用说了。比如大名鼎鼎的沉香亭,周围虽然种满牡丹芍药,暗合李白“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诗意,然而它却是1958年建的。
进公园西门不远,有两条岔路。左边那条小道一侧是土山,另一侧是一片高地,上面是一片梅林。当年那些腊梅树也就一人多高,但数量不少。每到寒冬腊月,黄色的腊梅花纷纷绽放,相当壮观。不远就是兴庆湖,若是在游客稀少的傍晚时分站在湖边,没准儿还真能体会到“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境呢。
一般来说,冬天人们很少去公园,但腊梅花开的时候例外,那里几乎是必去之地。除了赏花,有条件的家庭还会带上相机。我舅舅会照相,留下了不少有意义的照片。“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回过头翻看这些老照片,果真让人感慨不已。 极偶尔,我会对着自己儿时的照片发呆,不晓得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家伙怎么会最终变成现在的模样,这中间又经历了多少无法对人言说的辛酸与尴尬呢。
兴庆公园的腊梅如今大约还在,寒冬腊月想必会不管不顾地依旧盛放,只是树下赏花人不知换了多少。顺便一提,这公园曾经在我少年时代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位置,以至于后来写作的时候,不可避免会将它带入进来,豆瓣阅读上那部长篇连载小说《失眠者》,里面就有它的影子。
说到这里,再澄清一下我的籍贯,虽然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我在西安出生长大,却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陕西人。记得上学填表格,籍贯一栏,始终是河北高阳。那是因为在1937年前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我爷爷带着家人从河北一路逃到陕西,从此在西安住下。
母亲家是正宗关中人,大家族里保留了很多地道老传统,由此我反倒比后来的许多西安人更熟悉老西安的风俗、饮食,乃至语言。说到西安话,我没法一两句话说清什么是地道的西安话,不过在我听来,电视上闫妮说的西安话,顶多算夹杂着普通话的“醋溜西安话”而已。
又跑题了,下期我们继续谈花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