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的三月天(昨日)
气温在昨天就已经飙升到25+了,但今天的热度明显比昨天又浓了一点。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头顶的四叶电扇开始在慢悠悠地摇头晃脑了。不时有风,将胖阿姨背后那扇窗的橙色大花窗帘吹得花枝乱颤,直接飘到了窗外面,拍打在相邻大楼沾满灰尘和泥垢的红砖墙上。穿得多了点,汗水开始从额头里慢慢渗出来,倒还没有到成股的程度。一点点阳光投过机台上放着的方形篮子一角,篮子大大小小的格子映在两排机器的中间钉着的油纸上,就那么小小一片,尤其好看。

中午吃饭时,夾起一节小小的炖熟的干笋子,上下两排牙齿一咬,从里面喷出滚烫的热汤,顿时将整个舌尖的疼痛感提到了至高点。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饭后去水池里扒出那两只乌龟,想着给它们换池水,顺便让他俩在地表上活动活动。两个小东西整天泡在水里,活动的空间也就那一个巴掌大的方方正正的水池,每天就可怜巴巴地支着个脑袋探來探去,像个好事的老太婆在打听这个世界又在发生什么大事一样。猫看到在地上爬行的兄弟俩,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变得警觉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老大身边,然后伸出爪子连续刨了刨他,吓得老大缩到龟壳里,动也不敢动。猫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找了个地方,将身子软绵绵地摊在了地上,恢复到之前不问世事的模样。我将他俩放回水池,水龙头的水流得缓慢,就任它开着,自己进屋,看了会书就昏昏欲睡。



再醒来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就出门扬长而去,全然忘记了水龙头还没关这件事。下午五点,夕阳的余晖从敞开的各扇窗户溜进车间,落在窗帘上,落在机台上,落在地板上。我急忙将耳机的听书按下暂停键,然后在歌单里找到盘尼西林翻唱朴树的那首New boy,点下播放按钮,世界就变得轻盈欢快又美好起来。
下楼之前,特意在靠近楼梯的第二扇窗口里驻足了片刻,从那儿望下去,可以看到楼前不远处的一大片菜地,再过去就是那条看不到影子的河对岸又高又细的墨绿色树群,有点像白桦,但枝叶又比白桦要繁褥一些,风吹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哗哗的声响,而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通往菜地的路口旁长了一大丛橙色的野花,一直没走进看是什么样的,总想着摘点回家插着,但也总没有付诸行动。下楼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温温凉凉的舒服晚风迎面吹来,让人想就地躺下睡一觉。22℃的春日晚风,吹在篮球场边观众席上排排坐的风发少年们身上,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身上,也吹在我身上,褪去了疲惫感,只感到生活美好,岁月美好。


晚饭依旧在吃中午的那锅汤,第一口蘸了辣椒的饭菜刚送进嘴里就引起舌尖的一阵剧痛。我立马放下碗筷去倒了杯水喝下,疼痛才渐渐消失。这顿饭吃的自然无味,饭桌上爸妈谈起了村里某位没文化还不老实的队长,我爸气得说话的语气都恶狠狠的。

晚饭还没吃完,小老弟就从屋外一路咋呼呼喊着我的大名,走进屋来质问是谁开的水龙头没关,放了满满一池的水,有只乌龟已经不见了。我闻声出去,悻悻承认自己忘了关水这一点,然后我俩开始找起乌龟来。是老二不见了,老大还安安静静地待在水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爸也象征性一起找了找院子里的几个角落,然后说起上次就有过它跑出来的事了,又说可能爬出去被别人捡走了。后来我们也放弃了。今晚老大要一个人待着了,极可能以后的每个夜晚都要他自己待着了,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作何感受,会不会想念天天和他待在一起的老二呢。
晚上走在路上,戏台处的一笼龙眼树扎堆的地方,好几只蝙蝠飞来飞去,飞快地从树上飞到戏台下方的池塘里,或者从池塘里飞到树上。池塘以前是光整的,现在已经荒了,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草类占领了整个池塘,长势惊人,像芦苇荡里的芦苇一样,一拢拢挤满了这块不大的水地。舌尖的焦灼感和身上的汗濡感驱使我径直走向了小超市,往冰柜里拿了瓶橙汁,付了钱走出超市的推拉门,看到路灯照着的水泥马路上自己长长的影子。到家咕嘟咕嘟,冰凉凉的橙汁刺激在舌尖上,瞬间身心畅快了许多。

这是三月里平凡的一天,此时此刻它已经成了过去,新的又一个平凡的三月天又来了。傍晚22℃恰到好处的晚风,像诗一般的少女情怀,带着羞涩,也带着温柔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