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 talk
二十九岁最后一天。二字头的最后一天。三十岁前一天。
我竟然感冒,鼻涕眼泪一把抓。生活真是fucking great。I had great plans for the day。我猜它们就原地消失吧。(吊诡的是,我在码这篇的时候症状全没了)
两个月没有了健身的规律和规律的健身,对这个二十岁后半叶的身体是坏影响力一等一的大事了。手指营养圈在居家第一个月的时候就腰斩,现在勉强维持及格的水平,而及格是没办法钻感冒大魔王的空子的。感冒是如此难受的一件事,有着随年龄与时俱进的难受,人类的鼻子作为进化产物实在很差,左鼻孔堵着右鼻孔可以在流,五官七窍随之连坐,变得闷闷蹬蹬汤汤水水,吸鼻子的声音惹猫狗都烦,因为猫狗的鼻子可没这么差劲(也可能是它们身高的优势)。感冒流鼻涕打喷嚏引发鼻炎,是二十多岁最大的噩梦之一,去掉之一也似乎成立。三十岁要消灭这个噩梦。消灭这个噩梦!!(已提名为生日愿望之一)
这样的一天,做点什么好呢?昨晚还想着写一篇hashtag#三十岁发现的真相即“愿望要写下来,就会实现的喔”的文章,想细数一下这些年颇为持久地记录在案,不管是手写纸质journal里还是化作一粒粒字节漂浮在云端,如假包换的愿望和兑现的事情,无非是坚持XX事几年如一日超越了自己并好过别人(存疑)啦,搭便车立帐篷交朋友solo壮游了几个大陆地和海洋的XX个国家完成了小叮当十八岁十九岁。。。一直在许的心愿啦,几次打破舒适圈在新环境reinvent自己捷径一般收获了成长和自我笃定啦,实现了存款目标和对应自由度啦,会了游泳啦blahblahblah,然后发在豆瓣这个话题下面,作为一种记录,想必还会获得一些喝彩的声音,加入生日之日庞杂的音效里。但并没写,反省了这一种自我感动和勉励情绪下公然沾沾自喜的念头,我感到脸红,而作为记录,揣着一颗广而告之的心与本意背道而驰。
也许是我过于警惕自己内心真实的动机,显得有点拧巴,而那就是因为动机不纯。那天朋友问我“要三十岁了心情怎么样”,我回答“是感恩,因为仅仅活到30岁也是一件宇宙里的随机事件罢了,所以要活一岁庆祝一岁”,如此推论我只消穷开心就好了啊?是,站在这个时点回望,是大体实现了二十几岁写下的那些抽象抑或具体的期待,甚至在某些方面有妙不可言的超额完成感,啧啧,可是这些写出来公布于别人有什么意义?动机到底是什么?我真的能探测到动机的动机吗?被裹挟在人人大秀privacy却不觉有失优雅的新常态里,我真的能看明白吗?是披着“祝我生日快乐”羊皮外套的“变向输出优越感”的狼吗?事已至此是三十岁的大人了,是狼还是羊,我再也不想做重复以前用脑思考用脚投票的断层,盼望知行合一,盼望品格性情自评高分。It's a life long cause so I don't want to lose my ground to little insignificant things. 虽然受益与那些过往,也真实有想要分享的情绪,但深知自己还未到一处既给人激励又予以抚慰的成熟心态,追忆往昔的自白,在这个阶段的心态下,很难不变成一种傲慢和自恋。而以后的我回头望,就像现在看自己当年贫乏的暴发户心态下发的一系列秀晒炫朋友圈一样,又要脸红不已且闷声骂自己一声傻逼,何必呢,哈哈哈。
而且,聊别的事情时朋友的一句话也点醒了我,part of truth is not truth,一语中的。她说这句话是因为当时我们在讨论网络上某大型showoff平台(小红书IG及其他,没错就是小红书),而讨论起这平台是因为另一位朋友工作所需得关注这种平台上有关时尚潮流的信息,而不巧被各种花式炫耀“我有你没有”的发帖影响到了心态,表示能重新来过(他人的)人生多好啊。同情她不得不为了完成工作而看这样的平台,还要从中剔除出有价值的东西,唉。这个平台从一开始作为发现海淘价格差更理性消费的利好,到现在以囤口红眼影包包的信息为价值基础拉满针对女性的消费主义陷阱,真可谓女人玩弄女人于股掌之间,as history always tells,平权革命尚未成功,因为总有一拨女性出卖对面那拨女性。正如我朋友的经历所示,即使作为能批判思考颇有思想的女性,面对这种平台依旧像面对一块landmine,不精通排雷技巧进去往往自身难保,被此起彼伏的物欲消费欲精致欲攀比欲炸的头身分家,这个平台何不改名为“大红眼”。
而朋友也承认,她很容易受到“part of truth”影响。点赞按钮让网络遍布获得instant satisfation的泉眼,而这种几乎不需付出成本的"爽感”背面,是其他一些人的“被剥夺感”---对比下来我没有,可谓“instant dissatisfaction”,而去释放这样的“不爽感”也几乎不需付出任何成本,但这两种都只是看起来不需要付出成本,实则都成本高昂。不知从何时起网络上的大家变得严厉起来,特别最近网络变成了只有拎着人头没有平反的“斩妖除魔”秀场,有前辈开始怀念以前的网络生态。那时候各种部落格和博客刚刚兴起,人们初尝世界和人间互联的甜头,都像一头马一样静静地品尝自己那一份肥美的水草,连网络ID都体现一份认真冲浪的精心,更不会轻易恶语相向,那是网络的中古时代,一片霍比特人电影片头的花香祥和悦音缠绕,而那也不过是十几年前,没有微博没有微信,没有爆款文也没有KOL,我用的是九点阅读器,订阅了那个时代最会写字最有意思的一群人的博客,他们有的是自建的个人网站,有的使用wordpress,有的用博客大巴,还有新浪博客和各种各样的基地,不一而足,完全视个人风格和喜好而定,不会像现在为了吸引看客而扎堆于某几个阵地,把“输出影响力”像手绢一样挂在胸口,反过来以前那些远距离观望过的博主们,大都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带有分寸和外界进行联通的渴望,他们思考地很用力,却不在于为了强塞给任何人什么真理,他们守脑如玉地生活,不在观众面前表演生活的甜和他们的优越。I remember that all too well。而商业化从来如期而至,安静的网络牧场不再,好用的大脑会写的记录者不再忠于自己,而是掺兑了商业社会的企图心,搬弄着真诚和矫饰的边界,画地为牢给自己搭建易于敛财的“人物设定”,舔舐“既定人设”的马脚并不难找到,而这样就特别没意思,这就是“部分的真相”,纯真的式微。
而拿别人某方面“相对富足”的“部分真相”去对比自己那方面“相对贫瘠”的“部分真相”,反田忌赛马而行之,而输掉心态资源,这样环环相扣的死结又何尝不是越来越多网络怪人无法与人为善的源头?也许我真的老了,网络怪人们都还年轻,假以时日他们也可本能地知道众生生活皆不易,充满了大小不一的幸福和悲剧,悲欢层次不齐,而只有善意相通。幸福和悲剧之间总有时间之手在调和差异的颜色,下一个悲剧和下一个幸福之间也有之,均值回归后勇于在世的每个人心底生活味道并不会差太多。人生这盘菜大体已经有1万分,身外之物(话说又有什么带的走)价值1分,好吧算10分,有人说100分?那还是尚可忽略不计,而网络世界相煎为何总太急。
我这段人生磁带的B面里—也就是另一端的truth,挫折、困难、坏心态等反鸡汤的一切。很少在人前大书特书,因为we are all playing to the rhythm of 这个时代的笑贫不笑娼。“不能把这个世界交给你所鄙视的人”,metoo这样的事情确实是抡向天真心灵上一记闷棍,没有做出过任何于“鄙视的人”的妥协,却很难对这样的成长心存感激,也不敢想不长大会怎样。而我现在还无法书写这些,只希望彼此能多些善待多关上一些教人一夜长大的天窗。扎扎实实走过几次(小于等于三)分手的硬着陆,从年轻时“我只想快点feel better,什么时候才能开心起来”到不再惧怕地“即使会痛苦,但我并不想缺席这段痛苦”,细皮嫩肉者变成粗粝者。经历过每天都难以起床去那个毁人不倦的职场,并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这样的厌恶,每晚都要靠长距离的散步辅以古典音乐来对心态进行一寸寸地重新校准,至今我都觉得是从古尔德指下的哥德堡变奏曲开始,神秘的宇宙又开出大朵鲜花。三个月后,听了几百集田艺苗老师的古典音乐,摸清了住的附近方圆2公里大大小小的地形地貌,阶段性夺回了失守的内在世界,又可以对那些“所鄙视的人”竖起自救成功的中指,哈哈哈。所以说,既然不是“the whole truth 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我也不想要书写什么快乐充实的二十几岁的"part of truth".
好啦。忘记曾经的那些高兴和不高兴,记住我的二十几岁。
生日快乐。
(此刻窗外大雨瓢泼,而我突然泪如雨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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