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的琴》影片赏析:视听语言
《钢的琴》影片赏析:视听语言
小成本,在艺术表达上相当独特,成熟,到位;在感情的表达上极度丰满;在社会认同上,引起很大的社会共鸣。
最为突出的,就是影片的语言元素,这种语言元素,表现为一个高度风格化的电影场面调度的设置,所有这样的表达,毫不刻意,矫情。
风格语言元素突出,是因为导演以身涉险,以违背电影语言的基本规定为开端,一般的电影语言都会告诉你,电影是扁平二维的,3D技术的出现打通第三维度。3d就是在扁平的维度上,给你一种强大的第三维度的幻觉。 所以在扁平的基础上,书上会告诉你,少用水平调度,多用纵深调度。因为会强化电影是扁平的,但是如果是纵深,就会强化空间感。但是《钢的琴》影片开头(如下)正面水平机位,低角度仰拍,双人中景,一对夫妻谈离婚,正面对摄影机,眼神互不交流,既带心酸感,又带喜剧感的对话:离婚就是离婚,别扯那么多没用的。

接下来画面变成了单人中景之间的切换(如下)


两人不出现在同一个画面当中。同时,两个水平的画面之间,不发生任何的,空间的,视觉的,语言的,情感的交流,影片几乎,水平机位调度,水平的人物调度,成为常规性的电影语言元素,因此成为高度风格化的表现方式,这个以身涉险,成功了。不是对电影调度形式无知做出的,而是在烂熟于心的基础上,有意识的做出的冒险,于是看似舞台的调度成为了风格,成为了影片表情达意,讲述故事的成功的影片形式。
影片开头,小乐队:摄影机,水平运动《三套车》悲怆旋律,“停停停”这是导演的位置,也是导演喊的话,于是改成了“步步高”悲怆的时刻,用喜剧的节拍的形势呈现,是导演对自己的电影的自我描述,本是悲剧,但我们看到的是包含情感的戏剧。

马路上,陈贵林骑摩托,仍然水平运动,摄影机仍然水平运动。这种被自动结结成了影片故事情节意义的恰当形势,舞台感是非常直观的呈现出来的:低角度正面水平机位,本身有个名字就是:乐队指挥机位。摄影机放在那里是拍摄舞台的最佳机位。

舞台感服务于:影片所要表述的,我们现实生活与外在表现,社会表述与真实生活之间的那种真实与虚幻,幻觉与现实体验之间的这种张力。而且很多画面像老照片,赋予颓败中的老工业区,一种苍老流逝的美感,以及岁月流逝,历史的联想。
前面是小乐队的演出,背后是工厂红墙,人物背后是窗,前面是围栏:传达出的是小人物,下岗工人,所处的狭窄的,没有纵深,无从把握的社会空间,以及对待这种遭遇的心理体验。
这样一种风格化的,有意为之的,一以贯之的场面调度,与场景空间的设置, 必须在一个相互的参照中,才能强有力的传递导演想要传递的意义。这个参照就是:导演与水平正面机位,平移式的摄影机运动 ,相互参照的形势,是垂直纵深调度,在电影中,这两个元素构成一个十字架似的,一个交叉对照和替代性使用。使用的是“超级玛丽式”的调度。
什么时候纵深调度,垂直调度,出现在影片当中,参照出此前水平调度,所表现的一个相抵静态的,具有挤压感的,没有把握和纵深空间。当下岗工人要大胆狂想,重返工厂时,成为集体时,纵深空间就出来了。


骑车从画面纵深向镜头前驶来,气势,群起感,威胁力,表现出,当他们重新成为一个集体,他们之间那种深刻的历史认同,和他们对自己的社会命运之间的高度认同。这一插曲,使他们消泯了原来彼此之间的憎恶忌恨,以及生命中的过节。当他们终于缉拿元凶的时候,不过是一群孩子,这个时候就变得戏剧性了,所以一帮爷们儿只能用一句“滚”来宣告这场缉拿元凶的集体行动的结束。
当一个社会群体集体坠落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家庭,孩子,可能遭遇的生命际遇,这插曲,也跟他女儿的无情选择之间有着一定程度的现实的联系。
再有一个场景,就是大家造出来一架钢的琴。

凸显了歌舞片的形态,与电影的现实主义情节剧之间的组合,场景的一开始就是西班牙舞曲之下的红裙热舞,和工人们聚集在一起制作钢的琴之间的蒙太奇交叉剪辑,这个段落酣畅淋漓回肠荡气, 这个段落一开始就是三个纵深调度,来表现历史的现实的纵深空间,表现人物与他们的命运,社会地位, 与个人抉择之间的,复杂的多重的连接。让我们看到有些在社会上失败的人,也许不是他们自己的原因,而是社会历史的原因,一旦他们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组合成有高度认同的群体,他们就能够把握命运。
这种把握感,在电影当中,就是通过人物与摄影机的同步运动,通过人物成为了一个能够左右和主导摄影机的运动动机 ,通过人物在调度当中,呈现出来的对空间的占有,和空间对于他们的展开。所以在这个电影中,发现这个语言元素,场面调度元素,是怎么样风格化的呈现影片主题,意义,价值的,用来使影片的故事表达变得摇曳生姿。
纪录片完全相反,纪录片在原则上是不能隐形 的。电影中,通常,电影滴语言,形式元素,本应该是隐形特征,形式是透明的,本应该是玻璃窗,故事是自然的发生,电影的透明感,是电影幻觉观影快感审美的重要来源,电影院的黑暗中,灯亮的时候大家如梦初醒。透明感是一个重要因素,但不是一个必须因素。也有一种相反的例证,通过凸显形式,达到一个表现对象的陌生化。
比如黄土地,他的构图永远是土地占三分之二,这个时候我们会意识到,构图,摄影机位置,这样的形式存在,然后它迫使我们重新审视黄土地,我们会去重新审视黄土地
《钢的琴》的形式不是透明的,风格化的形式,把我们熟悉的客体陌生化审美化。形式的自我暴露,并没有破坏惯性快感。艺术形式故事的自我讲述,是必然元素,但不是充分元素。每一部电影都有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