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杭小记(上)
“烟花三月下杭州”,到达杭州是在十多天之前发生的事。此时的光景,杭州低海拔的城区与近郊,春天已经只剩一截短短的尾巴。不消说那些早春冒头的小东西,即使是春日常见的花儿,也在由盛而衰。好在我心态尚可,见一点是一点,并且数日之后还有去天目山刷山的计划,也就没有多少伤春的执念。
头几天安顿衣食住行。不需要找寻或者长途跋涉,住所小区楼下的草坪就成了最初的观察与采集点。华东与华中的气候并无显著差别,城市与城市之间更是越来越同质,于是,草坪上的异端杂草,也与记忆之中从家乡开始熟悉的种类别无二致。
譬如,一个小时之内,就能找到各位在城市最容易见到的4种婆婆纳——阿拉伯婆婆纳、婆婆纳、直立婆婆纳、蚊母草。




多年前拍得极差,近些年私人图库有零散的更新,但这次在短时间内再度集齐好几种,实在是太好了。
救荒野豌豆也叫大巢菜,与小巢菜同属于野豌豆属。相比之下,前者不仅仅是花朵更加硕大,颜色也娇艳,而非后者那不起眼的小白花。


其他的卷耳、繁缕、稻槎菜一类,也是极为常见的小东西。



比较意外的是看到了一种园艺化的忍冬,不确定是不是女贞叶忍冬,或是变种蕊帽忍冬、亮叶忍冬中的一种。

有个打算安顿不短的时间、光线也不差的房间,我也开始将这些天种草的绿植买回来种草。逛某宝意外发现有不少外来的东西,有人评价“路子蛮野的”:看到陌上菜属的 Lindernia grandiflora 也有卖,商品名唤作“天堂之泪”;以及曾在游戏当中出现,在自然观察社区被图片吸引的美耳草(也叫北美耳草/北美茜草),都是有意思的小可爱。伴随我乘坐航班来到杭州的尖果母草,还有两种据说会开并非白色花朵的野甘草、一种花叶的蝴蝶草,它们一起摆满了我的窗台。

后来的时间,在南高峰、吴山与十里琅珰,我都留下足迹。
南高峰这趟,算是我提前跟队参加山野的活动。山路上的花儿都是熟悉的面孔:刻叶紫堇、地锦苗、诸葛菜(二月兰)、毛花点草,几乎到处都是。




还亮草之前没有好好拍过,这次得偿所愿。毛茛科带距的花儿大多颜值不低。

丝穗金粟兰、峨参、明党参,也是多年之后再度相见;



野芝麻、小野芝麻和天葵,则勾起自己对家乡山野的一点怀想。



盾果草在微雨的天气下花朵状态不好,好的不开,开的太残。

而另一种紫草科花朵相当硕大的成员——梓木草,相比之下仪态大方不少。

心叶华葱芥(心叶诸葛菜)花朵素白,叶片也如名称一般。虽是十字花科成员,四片花瓣并不真正如同正交的十字。


入职第一天去了两个点。吴山身为景区,植被并无甚特殊,即使看到花儿也与南高峰没什么差异。倒也不算毫无收获:譬如见到了几年不见的猫爪草;

在某条小路拾级而下,居然拍到了绣球荚蒾,像是王小波笔下半明半暗的云挂在了枝头;

以及,拍到了拥有黑领带的远东山雀,看到在树梢上蹿下跳的松鼠,都让人开心。


同日里第二条线路——十里琅珰,才算是杭州近郊山野真正的模样。
不知名的薹草。

早就见过但凭借叶子没认出来的金线草。

小花黄堇又是此地常见的另一种紫堇。

杜茎山其貌不扬,但花朵也拥有自己的斑纹。

石斑木又叫春花,想起离穗前也在华南植物园看见,其实华东与华南两地山野之中,石斑木都颇不罕见。就像是帮我缓和陌生感一样,要谢谢春花。

比起其他常见的繁缕,雀舌草永远显得更加秀丽。

两种山矾也是很好的收获。其一是名字有些糟糕的老鼠矢,果实外形极似老鼠的分辨,花朵也不怎么好看,只有叶子还算不错,厚而长条,我甚至拿来作为晚餐的装饰。


另一种山矾本矾,有着春桂花的名字。前段看到有人解释,王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句子,桂花便是指代春桂花——山矾。只因后来黄庭坚认为春桂秋桂大相径庭,坚持以山矾命名,才失掉了名字,造成诗句的时空错位之感。
相比桂花的浓香扑鼻,山矾淡淡的香味,清雅而若有似无,有一点点类似极淡的桂花香。也无怪其拥有“春桂花”的别称。

这半天之内的两处预先踩线,临近结束时已是夕阳西下。在山路上看到正在下落的夕阳,身为一只急了会咬人的狐狸,我想起的,是歌词里“离奇的趣事和炫目落日”,是挪动椅子看43次日落的小王子。
夕阳很快被吞噬了,在西边遥远而看不见边界的群山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