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1
过年的时候因为疫情原因没有回老家,借着清明节回来扫墓在老家小住几日,主要是看望年迈的奶奶,以及让自己浮躁的心在宁静的乡村得以沉淀。
回来的前两天下了雨,我没有出门,玩手机、看书、睡午觉,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到了晚上,奶奶九点多就关电视睡了,我的困意也跟着来袭,很快就睡着了,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会听到鸟叫,我分不出来那是什么鸟,但是很好听。
晚上吃完饭会和奶奶一起去散步,就沿着家门口那条三米五宽的水泥路。以前这里是没有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路,前两年也安了路灯,路灯稀稀拉拉的,但是也足够了,至少走路不需要打手电筒。路上和奶奶聊着她种的地,今年种了几斤玉米啦,几斤西瓜啦,哪里种的茄子秧苗刚长出来就死了,之类的。我很爱听她讲这些,因为你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一个农民对土地的敬畏和热爱。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遇到了奶奶的姐妹团,于是我们和她们一起折返,路过一片胡豆地的时候,她们六个人排成一排,指着地里的胡豆纷纷称好。那样子有趣极了。
天气晴了的时候,午后我也让奶奶陪我出去逛逛。我们沿着房屋后面走,没有目的地,因为好像哪里都能绕一圈然后回来。到河边的时候,有几个人在钓鱼,他们旁边有几个空瓶子,奶奶上前问了他们要不要,之后就把它们都装进麻袋里。麻袋是刚刚在河边随手捡的,上面还有一条死掉了的花鲢,隐隐有些发臭。
我们全家人都反对奶奶捡垃圾,不仅是因为脏和累,更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奶奶今年84岁了,身体确实硬朗,但是就是因为这份硬朗给了她许多倔强的勇气,比如大冬天的只穿一件很薄的袄子,清明节我回来的时候 寒气还没消退,我都穿着毛衣裹着大衣,她只一个打底的加一个胯子,早晚的时候加个薄外套。“我不冷呐。”她这样说道。
捡垃圾也是,她会爬到河堤旁捡瓶子,如果瓶子飘在河边,她甚至会下水去捡。在老家,我听过太多下河出事的例子了,会隐隐担心她。她总是把手一挥:“我不得,我个人晓得。”
她对我说,不要小看这些瓶子,弯一次腰就有一分,有一分是一分,多弯几次腰就可以累积成不少钱。这点她说的没错,夏天的时候她去捡别人收割过的稻田里的麦穗,据她描述,“捡回来的够我一个人吃三个月的。” 她还不知道去哪里捡了药草,晒干了磨成粉过筛,一斤40块,每次一大片药草才能收获一、二两的成品。她现在一共做出了一斤六两:“几十块钱呢。” 她非常自豪。
老年人有自己的信仰,有他们的金钱观、价值观。你无法、也无权去要求他们做出改变,没有哪一种价值观是绝对的“对”与 “错”,只有我们内心会去评判对错,都是自己太过傲慢罢了,其实大可不必,我们可以睁眼看世界,去理解和包容别人的观念,毕竟世界的美丽就在于万物的不同,如果每样东西都一样,和机器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我接过奶奶手中的“垃圾袋”,帮她捡不好捡的瓶子,然后和她一起回家。